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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交汇的平行线(大修) ...

  •   五年前

      又是一年高校开学的日子,刚踏入大学校园的新生们一大早就将学校报名处围了个水泄不通:缴费处、床上用品领取处,疫苗注射处,各个点都排起了长龙。校园里随处可见提着大编织袋、新水瓶的学生,还有帮忙提行李的家长们满头大汗地找寝室。

      头上天花板的风扇孜孜不倦地转动着,发出有规律的响声。一个人坐在寝室玩着游戏,淡炎无视外面的一切,因为去年已经亲身经历过了。

      “嘿,哥们,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天跟你做室友了。走,咱晚上出去喝一杯,你请客。”尽管音响的音量已经开到了最大,还是被这风风火火的粗嗓门吵到了。扭头一看,一个满手黑乎乎的人正在抓果盘里的西瓜吃。

      淡炎抬手赏了来人一个漂亮的盖帽,眼见西瓜落地上,才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跟你讲多少遍了,把手弄干净再去拿吃的,怎么就不听呢?还有啊,哪次跟你出门聚餐不是我请客。就算想吃好的,也不必找这么个拙劣的借口吧。”

      面前这个称淡炎哥们的人叫巧玉,尽管去年最后一个来寝室报到,给淡炎留下的却是‘不可磨灭’的记忆。

      那天下午,淡炎正和其他两个室友坐着聊天。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手提一个编制袋探头进来粗着嗓门大喊:“这是302寝室吗?”

      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向这个扎着马尾辫,黑黝黝的皮肤上淌着一道道汗水的女人。淡炎正准备起身礼貌地叫阿姨的时候,却见来人退后几步看看门牌又自顾自地粗着嗓门喊:“这不就是302吗,我的寝室到了!”说完,走进来把其中一个编织袋抛上床铺,坐下来从地上的另一个编织袋里取出一个大玻璃罐拧开灌了两口,起身关上了寝室门。

      还没等另外三人回过神来,她又开始翻着编织袋,边翻边说:“读大学了,换件新衣服。”说着,抽出一件印有KAPPA字样的白色T恤,豪放地扒掉满是汗水的衬衣,套上T恤。在大家目瞪口呆下,开门出去。

      这时,巧玉满脸不乐意地摘下挂在门边全是黑手印的毛巾,狠狠地擦了两下 :“喝!哥们,这回咱还真不开玩笑。”

      一听这话,淡炎愈发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啊?现在寝室里可只剩下咱俩了,难道你也打算抛弃我?我说什么来着,有异性没人性。”

      这边巧玉苦着脸,哀怨地说道:“唉,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上学期期末考试挂掉八门课,你知道后果的。”

      淡炎瞪大眼睛:“你不是吧,那得留级啊。怎么不早说,那你父母知道吗?”

      巧玉无奈地耸耸肩,反问道:“你说呢?”

      淡炎低下头,沉默:去年刚开学前几个月,还是跟高中一样老老实实按时上课,后来慢慢地发现大学果然是一个自由的天堂。老师们都不点名,不留作业,平时也没有考试。班上陆陆续续开始有人逃课,也没有受到什么处罚。到了期末,各科老师都会勾考试重点,考前一周突击一下保个六十分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第一学期凭着高中扎实的功底,淡炎倒也拿了个不错的成绩。到了第二学期索性放敞玩了,缠着妈妈买了一台电脑。每天在寝室里废寝忘食地玩,直到晚上熄灯。跟巧玉慢慢熟识后,便拉了她一块儿“享受”生活。

      巧玉的表情却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倒是难得地换上乞求的语调:“哥们,这回全靠你了,只有你能救我。不过,想到你要作出的实在牺牲太大,我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淡炎走上前,拍着胸脯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快说说,要怎么帮你?”

      “辅导员找到我说,如果愿意换寝室,她的课就给我打及格,这样就不必留级了。可我又一想,你是我最好的哥们,我总不能见利忘义吧。我这一走,你指不定多孤单呢。”巧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淡炎这才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还牺牲太大。不就换个寝室嘛,放心,你哥们我挺得住。那王勃说什么来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人不住一块了,感情还在嘛。”

      巧玉像松了口气似的走过去,拍了拍淡炎的肩膀:“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所以去年我直接答应辅导员了。不过,还是要说句谢谢。”

      淡炎顿时一脸郁闷:“是啊,还是哥们我对你好,不过你也不必绕那么大的圈子嘛。说说,我接下来跟谁住?”

      巧玉调皮地笑起来,大声地蹦出两个字:“冷泠”。

      话音刚落,淡炎着实呆立现场。半晌才回过神来,带着‘哭’腔道:“什么?你说的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成天一副曲高和寡的冷美人吧?大一整整一学期,我都没跟她讲过话。你,你,不是想把寝室变停尸房吧。”

      “别形容得那么惨吧。虽然她成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人家很有才啊。去年全系唯一全额奖学金获得者。还有啊,你也看到她在新生文艺汇演上那曲技惊四座的《十面埋伏》,可是征服了在场所有人呢!”巧玉安慰起人的时候,还真像模像样。

      淡炎把胳膊横着胸腹之间,若有所思。

      记住这个人是因为她的背影。那是上课的时候,老师叫她回答问题。看见一袭白衣坐在第一排的她起立,尽管单薄而瘦削,却异常挺拔。那是军人特有的苍劲,可苍劲里似乎又透着一丝孤独。

      事实证明,她的确孤独而沉默。整整一学期,从不主动跟任何人讲话,碰到别人的主动搭讪,能用两个字表达就绝不说三个字。淡炎能记住的,也只有那背影和似乎永远没有换过颜色的外衣。

      “怎么了,哥们,吓傻了?”很少见到如此表情严肃的淡炎,巧玉有些害怕,赶紧推推她的胳膊。

      “还好意思问,我看你是存心把哥们我往火坑里推。”淡炎没好气地说道。

      “这次冷泠是真的惨。去年,全寝室的人跑到辅导员那里威胁说她要不搬走,就对她采取非常手段。辅导员不是怕出事吗,这才说换寝室的。更何况,哥们我看好你名字里的那四个火能把压住她啊。”巧玉换上了同情的语气。

      “四个火怎么了,人家可是五个水啊!”淡炎开始自嘲般地笑。

      “算了,还是不要折磨你了。我现在就去找辅导员‘退订’,总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朋友的痛苦之上。”巧玉一边说,一边装作往外走。

      淡炎一把拉住她,大气凛然说道:“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次,我豁出去了。”

      巧玉这才笑笑,回头笑道:“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谢了。对了,把我们其他几个姐妹也叫出来,咱晚上开个践行会,你不会反对吧?”

      淡炎无奈地坐下,开始翻手机号码:“想反对也无效,对吧?”

      第二天下午一觉醒来,晕晕沉沉地,发现旁边的床铺已经全空了。爬起来一看,桌子上、柜子里、阳台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打包走了。

      使劲拍拍脑袋,此刻依稀能记起的,只有践行会刚开始的那段,徐婷拿起一啤酒瓶煞有介事地说道:“今天,我们欢聚在一堂为巧玉践行,共同享受这深情的夜晚。首先我代表巧玉及全体姐妹对淡炎的独家赞助表达衷心的感谢!同时,也感谢大家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选择一起共度,一起狂欢!下面,由巧玉本人对淡炎老大不计个人得失,毅然挺身而出的行为发表感言,大家欢迎。

      巧玉一脸窘迫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咱就是挺感动的,淡炎…我的好哥们,一路走好。”

      “停停停,什么叫一路走好啊。这话可不能乱讲,你凭什么说老大就不能跟冷泠和平共处呢?事物都有两面性,关键要我们去创造,主观的能动性支配我们的行动。只要努力去做,未来一定是美好的,我相信老大一定可以做好。”梅佳立刻毫不留情地反驳。

      倒是孙晴一脸沉着地站起来,清清嗓子,才慢悠悠地说道:“巧玉同志说得有道理,梅佳同志说得也不错,冷泠此人是敌是友,目前还难以分辨。因此头儿将要临的事件存在它的临时性、突发性和不可控性。我们需要针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分别制定不同的预案,还有,鉴于头儿一贯的冲动和不计后果,一旦出现伤害他人之行为,被扭送公安机关… ”

      话没说完,便被淡炎给打断了:“得得得,受不了了,咱们开动吧。”然后,大家开始乒乒乓乓地开啤酒,豪饮起来。

      揉揉眼睛,摇摇晃晃拿了洗漱用具到洗漱台做完例行公事,换上一套运动服,对着镜子照了照,便捡起地上的篮球往门口走去。谁知,刚用力拉开门,就跟门口一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完了,一张冷得可以把人冻成冰块的脸出现在眼前:那人雪白的衣服上被篮球弄上了一大块黑色的印子,淡炎连忙从兜里抽出纸巾要帮她擦,嘴里忙不迭地叫着:“对不起,对不起...”

      冷冷淡淡地挡开她的手,冷漠却不失礼貌地说了句没关系后,甚至于都没有对上淡炎的眼睛,便自顾自地走进去。把东西放下,拿盆打水擦桌子,完全无视于淡炎的存在。

      冷美人果然是冷美人,这热脸还真给贴了冷屁股。少一个火果然会占下风,今天算是见识到她的厉害了。淡炎心里盘算着:这是什么态度,拽个屁啊。回头一定得找个机会,让你也尝尝苦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交汇的平行线(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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