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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兔子的新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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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凉凄清的湖畔,寂寥安静的光柔柔地拥抱着他们。
夜风亲吻他白皙秀美的芳容,他的长发是淡淡的金色,像月光投射到湖面,不经意泛开的一层光晕,可以很深刻,也可以很淡雅。
她直直望进他幽深的红瞳,心瞬时变得很痛很痛。这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明明比谁都渴望他,比谁都更想替代他……
他苦涩的微笑,令她迷失。他真的很美,美得绝尘,让她忘却呼吸。她好想扑进他的怀里,揉合进他修长,略显单薄的躯壳。可是,她不能。
因为他,永远不会是她。
且,过了今夜,那个女孩,将“合法”地被赋予,赖在他臂弯里撒娇的权力。
她不曾拥有的,也将全部失去。
狼狈地看着,她最爱的人,成为一个陌生人,呵,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新郎是他不是她。光一个理由,就够她落泪了。
“为什么要哭呢。”他深深凝望着她,眼底尽是心碎的温柔。
“……”明知故问,是想嘲笑我最后的坚持吗。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沉。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对我说那三个字!”她的狂乱,如同她发色的蓝,大海般的狂澜。
她可以理解他的离开,她可以接受他明天要成为那个女孩新郎的事实。她愿意服从命运的安排,平静地对他们说出祝福。
只是,请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好吗。
那,会让我觉得,我比起你,失去了爱人的资格。
他轻叹,犹豫地抬手,抚上她失了血色的俏脸。
自己应该是爱着她的,不然,在此之前,他不会希望和她在一起。
明天,对于明天要娶其他人的现实,他并不哀伤。
姻缘镜里,映出的不是她。
他命定的爱人——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单纯的女孩,不似她的多情,不似她的蛮横,亦不似她对爱的执着。
很顺理成章的,他选择了那个女孩。
今天,单身的最后一夜,她约他在月湖相见。
他应约而来,希望给她适当的安慰。
呵,是他幻想得太简单了吗。
她的眼泪,让他措手不及,笨拙的言语只能伤害她。
于是,他沉默了,而她眼角仍含着泪花。
可笑的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语地对望着。
藏身在湖边小树林中的夜歌和梦,也不禁互相看了看。
“我们是不是见到什么不好的事?”夜歌小小声地说。
梦赞同地点头:“我想是。”
夜歌说:“那个男子的衣着装扮,是玉兔族的人。”玉兔族——月亮最古老的族群之一,掌握着永生之念和治愈之力。
理想的存在。
怪不得,古往今来,寻觅祂们踪迹的“人”不在少数。
“那女的,是水族的吧。”一个海里的,一个天上的,完全不搭竿的两种族,竟然谈起了恋爱。梦头疼地捏捏自己的脸。她是不是该感慨一下,真爱无敌哪!
“我想帮帮她们。”夜歌的提议让梦不得不转过脸,正视她。这会是一向不爱凑热闹,管闲事的夜歌说的话?夜音才是很乐意为此“打抱不平”的那一个吧。
“理由?”梦大大的好奇。
理由?夜歌问着自己,后,又将视线放到了湖边,那个含花带泪的水族女人身上。
对,或许是因着自己,和她的某种相似。
某种相似……
“那我们能帮上什…嘘——…”梦作了一个静音的手势,小路那头,有人举着火把走来。
湖边的两个人,同样察觉到有人打搅。
这边独特的视角,梦得以先一睹来人的模样。她促狭地笑着:“我敢保证,这位一定是那个男的准新娘。”
“确定?”梦的眼力一向“惊人”。
“你看她脸上表情就知道了。”她可没乱猜,小女孩吗,撞见自己爱的人,和旧情人幽会,难保……
瞧,这不开演了吗!
不该出现的人,意外地现身。
他想,命运不是要惩罚他,就是要惩罚那两个女人。
是背叛吗?女孩明天的新郎,和她,这个曾和自己在月之神社下,宣誓的人——…今夜,早已经迫不及待地背弃她。
该怒,该恼,该哭,还是该疼?
“也许你应该杀了我。”天真烂漫的女孩凄楚地笑了,对着她,新郎身边的女人。
“等等!”梦惊呼道。那女人确实想那么做!
宽大的水袖,潜着一把凶器,不难。
她依她所言,对,按你说的,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她的凶残,他的震惊,她的知命。
几乎是下意识地,梦从夜歌的视野中飞离。
“梦!”
刀子没入了梦柔软的腹部,她替那女孩,承受了这不“轻”不“重”的一记。
好疼哪……
“既然相…爱,干吗…还得彼此…伤害!”疼。
连着鲜甜美味的血,刀子恶狠狠地让她砸落进月湖里。下沉,领略着水的冷冽。捂着,本是别人该受的伤,梦是真的疼得说不出话。该死的,对自己爱的人,下手还这么重。水族的人啊,我钦佩你的“敢爱敢恨”!血十分不服地从她的指缝间缢出,侵染了她纯青的衣裳。
梦……
夜歌霎时愣住了,也许怔忡无言的不单单是一个她,另一边的那三个“人”,呵呵,他们无法不对梦惊…艳。
一掬光,如水般透明,洒落在她淡然脱俗的青衣上,显得忧郁深邃。漆黑若子夜的长发随风轻扬,水墨清雅的细眉,不点自红的娇唇,银灰色的眼睛堪比夜幕下璀璨夺目的星光。她是谁?受了伤,绝美的脸惨白到透明,仍然带着温和恬淡的浅笑,这笑容加深了她,予人的,难以逾越的神秘。
突如其来闯入他们纠葛之中的女子,除却美得震撼人心,这名女子忍痛说的话才是真正触动她和她的心。
对了,别忘了其中的夜歌。
夜歌不知道,是的,她不知道,梦何时拥有了那般的细心。梦对爱,向来不敏锐。不然,自己就不会爱她爱得如此辛苦……但是,刚才她的一番话,道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梦和自己都看出了,女人爱的是女孩,而不是,他,那个金发男子。
难道,你一直在装糊涂吗?
对我的爱,你一直是在逃避吗?
林里的夜歌几乎支撑不住自己沉重的身子了。
梦觉悟似的,回头,朝茂密的林子望了望。
糟了,夜歌她……不过,我也得晕了。
失血过多,不昏过去才不正常呢!
想完,梦结结实实一头载倒下去……哈,幸好,那个金发男子眼疾手快地接着了虚弱的她,嘿嘿,梦私下“清醒”地嘀咕了几下,其实自己完…完全不介意和大地来次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