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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不要蹭!!”【原剧情后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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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再次皱眉。面对小兽人的这种情况,他颇有些无措了,叶安已经把自己体内的能量化为生机全部输送入了小兽人的体内,此时若再勉强重新施一次“生命共享”,恐怕叶安将在小兽人之前死亡。
但除此之外,叶安没有其他能让小兽人感觉好一点的方法了,他不是温度系的施法者。所谓的“保温法阵”,其实严格来说应该叫“密封法阵”,就是让里面的热气跑不出去,外面的寒气透不进来,并不是能够凭空制造出热源,否则叶安也不用辛辛苦苦去找一个有温泉和地热的山谷开辟自己的小世外桃源。
但也并不是没有取暖的方法。
就像是叶安很小很小的时候,天气一样寒冷,但那时他既没有兽皮保暖,也不会什么“保温法阵”,之所以没有和苏远一起在泼水成冰的冬天里冻成僵硬的冰雕,靠的只不过是紧紧抱在一起,用体温相互取暖而已。
叶安张开手掌,看着掌心中那一团微弱的白光,眉眼间全都是苦笑。
“啊,这还真是……不仅回到了原来的故乡,连……”
小兽人颤抖着,无神的眼睛已经闭上了,看起来好像就要不行了的样子。
“喂,你至少也要争气一点吧?好歹也是我用自己的生机把你救回来的啊,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啊?太丢脸了吧?”
小兽人的耳朵轻轻抖了抖,随即贴服下去。
叶安叹了口气,熄灭了手上的照明术。
黑暗中传来毛皮摩擦的簌簌声。
叶安刚一掀开兽皮,一具冰冷的躯体就贴了上来。
叶安苦笑着:“喂,直接投怀送抱真的好吗?不是都需要先矜持一下吗?”
小兽人当然不知道叶安在说什么,他只是凭着本能往那个温暖的大家伙旁边近可能地靠近,努力想要把身子最多地贴上这个热源。
叶安叹气,伸手抱住了不老实的小兽人:“好啦好啦,我抱着你好不好?不要蹭。”
“喂,说过了啊,不要蹭。”
“再蹭就把你丢到外面冻死。”
“啊……啊秋!”
“不要乱动耳朵啊!它是会掉毛的啊!吸到鼻子里很痒啊!喂!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啊?”
“不要蹭!!”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叶安看着缩在自己怀里,有着他极为熟悉的眉眼的小兽人,恍然间有些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我是叶安。
但他不是……苏远。
叶安苦笑。
然后他轻轻地松开小兽人,从炕上爬起来,又认真地为小兽人掖好兽皮。叶安站在炕边,看着小兽人红扑扑脸蛋,感知着小兽人体内蓬勃的生机,确定他恢复得很好,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而且,化形似乎成功完成了。
叶安费力地推开屋门,外面的雪还没有停,但只是星星点点地飘着,雪花也小了很多。风几乎停了,天空也不再被黑压压的乌云遮挡,勉强能透过薄云看到一个明亮的小点——那是太阳。
昨夜的雪下得不小,外面雪地平均都积了膝盖深的雪。像是叶安的小屋这样挡风的地方,雪更是几乎积到了与下窗框差不多高的地方,因此叶安早上推门时相当费力。
叶安仰起头,伸出舌头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一点凉丝丝、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传来。
叶安一步一步走到数百米外的小溪边。他也不施展昨天那样神奇的“踏雪无痕”,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地踏过雪地,听着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有着淡淡的怀念。
在厚厚的积雪上行走有这么两个诀窍:一是重心要放稳,脚直直地落下去,不能歪斜,否则迈不了几步准会崴到脚脖子,疼得倒吸冷气。二是高高抬腿,高高拔出,切不可趟着积雪走路,否则走起来相当费力,一样是迈不了几步就得直喘气。
但对于此时的叶安而言,这些诀窍其实早就不那么有用了,他现在就是脚不离地面,趟着积雪从小溪的上游一直走到下游都不会觉得有多累——叶安早就不是年幼时的那个叶安了。
可是叶安依旧按照儿时的习惯走着,高高抬腿、高高放下,重心极稳,不偏不斜。
耳边仿佛又传来苏远的责备:“不要以为你的力气大就随便在雪地里撒欢,看看,又崴脚了吧?上次的肿还没消,这回就又起来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记性啊?”
你看,我其实一直都记着这两个诀窍,你能知道这个诀窍还是当初我教给你的呢。
叶安在小溪边蹲下,敲破水面那一层不薄不厚的冰面,从窟窿里掬起一把凉水拍在脸上。
当初……大概只是因为觉得你着急的样子特别……好看吧……
真是傻瓜,对不对?
我们两个都是,真是傻瓜。
叶安像是完全不觉得冷一样撩起冰水洗脸,然后随意用身上的兽皮一擦脸,从冰面上掰下一块透明的冰片咬进嘴里。
冰片脆脆的,还带着溪水本身的甜味。
很好吃,但是很凉。
和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叶安记得以前他们几乎从来没有在冬天吃到过蔬菜,连村子里大家冬天最常吃的土豆和白菜都没有。
因为他们是孤儿,刚刚化形不久的小孩子完全不懂得如何种粮种菜,每天的口粮基本都是去村子里各家讨要来的,但那时候每家都很穷。即使是土豆白菜,也无法供整家人吃到开春。因此叶安每次顶多能讨到半块粗糙的玉米窝窝头,临近开春全村缺粮的时候甚至连窝窝头都讨不到。
窝窝头很粗、很硬,粗糙的杂粮很割嗓子,空口吃完全无法下咽。但每一次讨到窝窝头之后,叶安都很宝贝地和苏远小口小口地咬,连一个碎渣都不愿放过。
那时候他们唯一的下饭菜就是小溪表面的冰片。
脆脆的、甜甜的,他们对自己说这不是冰,是美味的冰糖。
冰糖那东西叶安和苏远只吃过一次,那一次山上的一头野猪不知怎的滚落了山崖,摔断了两条腿,被村里进山劈柴的人发现了。
那一天是全村的幸运日,大家都笑得合不拢口。
野猪肉是没有人舍得吃的,村里推选出杀猪手艺最好的人将野猪剥皮,仔细地剔出肉,分门别类地用玉米叶子一圈圈地缠好,然后堆上村上唯一的驴车,由赶车手艺最棒的王麻子和嘴巴最麻溜的阿花娘跟着去了镇上的集市。
就是那一天,怀里揣着整整一贯铜钱的王麻子回来时给村里的孩子带了半斤冰糖,每人发了一颗。
叶安小心地用玉米叶把自己分到的那一颗包起来揣在怀里,然后一拳揍翻了旁边的狗蛋,抢来了另外一颗准备带给家里的苏远。
那时苏远刚刚化形成功没几天,村里的人还都不知道这个小兽人的存在。
苏远是叶安在山里捡来的,他本来是当做被母狼抛弃的狼崽捡回来,打算等到冬天最冷的时候宰来吃掉,没想到几天之后,小狼崽竟然变成了人。
苏远的化形过程和自己都吃不饱的叶安究竟为什么决定要多养一张嘴这两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回头来说那块冰糖。
叶安的那块冰糖被他一口就吞掉了,叶安嚼得嘎吱嘎吱的很是高兴。但苏远却不像叶安那么莽,苏远将那块冰糖用苏子叶包起来,每天用舌尖尖舔那么一下下,舔完再用苏子叶包起来。
后来,每一次苏远舔的时候叶安都馋涎欲滴地在旁边看,但当苏远把冰糖递给叶安时,叶安总是故作豪爽地摇头,他只是在旁边看着。
后来苏远实在不好意思了,就每次舔完冰糖后扒开叶安的嘴巴,用自己刚舔过冰糖的舌尖去碰叶安的舌尖。
“甜不甜?”
“……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