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悼与惨夜 ...
-
夜晚的外场村在黑暗中一片寂静，风吹过的树林里发出了轻微的窸窣声，那是树叶间互相摩擦而产生的声音，仿佛是在互相说着话。
当第一丝阳光从地平线上射出时，晨光在天际上晕染了一片。太阳慢慢地高升，清晨的阳光温润地倾洒在这个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藤蔓一样的阳光慢慢地地面上延伸，爬上了墙壁，缠绕着窗台，透过窗户，射入了安静的房间里。
简洁的房间里，少年正躺在床上，双眉微微锁着，额前布满了一层细细的汗水。呼吸声突然变乱，少年慢慢地转醒，睁开了双眸，入眼的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已经记不起是第几次这样醒过来的夏野慢慢地坐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夏野用手捂住了眼睛，脑海里回想着刚才的梦境。似乎一整晚，那个背影都在自己的梦中出现，反反复复，但是无论是梦里梦外的他却毫无厌烦之意。
“小夏，你醒了吗？”房门外传来了小出梓的声音，夏野回过神，轻轻地应了一声，慢慢地起身。
穿好校服，洗刷过后，夏野吃了点早饭，随后就拎起书包，出了门。
刚走出工坊的大门，夏野不由自主地往岔路口对面的房屋看去。
脚微微挪动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往那栋房屋走去。写着“朝香宫”三个字的门牌还没有被取下，代表这栋房子还是记在舞夜的名下。
“舞夜……”村子里对于舞夜的搬离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她本来就是从城里来的，现在搬出去倒也不出气，只是偶尔会用奇怪以及可怜的眼神看着他。就连学校里的人也是带着几分探究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避开了关于这个朝香宫的话题。
夏野苦涩地勾了勾唇，伸出手，手心贴着外院的木门，心里有些紧张，就连手也有些微微的发抖。就着这个姿势站了许久，他突然收了手，退后了几步。
他果然还是没有勇气吧！夏野摇了摇头，转头，离开了，头也不回地朝岔路口走去，往村口的国道走去。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够回过头的话，或许他能发现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晨光下，一个身穿着翠绿色长裙的身影缓缓地从房屋的另一面绕了出来。站在角落处的少女，静静的目送着少年离去，纯黑双眸里染上了一丝欣然和哀伤。
“贵安，夏野……”舞夜低低地自语着，身子无力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轻轻地舒了口气。
“看来他果然是不能接受呢！”
舞夜微微侧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金色眼眸，以及里面戏谑的笑意。
“那又怎么样？”
辰巳咧嘴一笑，靠在舞夜身旁的墙壁上，“依我看，既然他都不能接受你，舞夜又何必费心思保护他呢？干脆让他成为同类，不是很好吗？”
“哼……”舞夜轻轻地笑了，“同伴？！”
“对呀！”
“是你们的同伴，还是我的……”
舞夜直起身子，径直离开，没有看身后有些微愣的青年。
尸鬼、人狼、血族，无论是哪种人生，舞夜都不想让夏野背负上。舞夜突然想起夏野曾经说过想要通过考上大学而离开这个村子，那时的他眼底闪耀着坚定的信念。对舞夜而言，那时的夏野让人无法转移视线。梦想、信念、决心，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心里出现过了。
因为永久的生命，血族的成长很慢，虽然外表是十五岁，但是她已经度过了几十年，即使短短几十年，但是已经足够消磨她的意志。曾经试图融洽到人类的社会，但是却发现最后只是天真在她与众不同上消失。
“医生，前田家来电话说要出诊！”敲开办公室后，律子看着里面坐在办公桌前的敏夫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蛮急的！”
“嗯！”敏夫揉了揉太阳穴，“外面已经没人了吗？”
“是的！今天的预约都已经结束了！”
“嗯！”敏夫点了点头，起身，拎起了放在门边桌上的出诊箱，走出了办公室。
在敏夫经过自己的时候，律子感觉到对方的眼神有些恍惚，不似平常。她皱了皱眉，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自从安森节子去世之后，敏夫的情况就一直如此。之前对于安森节子加以了许多的关注，但在她去世之后却好像完全没有这个事，这个病人一样。
认识敏夫这么久以来，律子当然不会认为这样的敏夫是看开了什么，反而是有什么在他的身上滋长着。
敏夫骑着自行车来到前田家，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前田勇。只是一眼，敏夫就知道对方的处境。那一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他的心底散开。
他面无表情地进行了一番检查，随后严肃地看着前田元子，“我建议前田先生住院！”
“不要！”床上的男子双眼盯着天花板，发出轻微但又坚决的声音，“我不要住院！”
听到丈夫的拒绝，前田元子有些为难地看着医生，最后摇了摇头。
在听到前田勇拒绝时，敏夫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了。或许说当看到前田勇时，他也已经预知了他的死亡。
与前田元子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嘱咐她抽空去医院取药后，敏夫牵着车离开了前田家。
又一个……
敏夫发现自己居然在数着即将死亡的人数，那种感觉让他感到既好笑又无奈，同时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刚走回医院附近时，他听到一阵喧闹声从医院方向传来。
敏夫怔了怔，骑上自行车赶回医院，只见一群村民正站在医院前，为首的是一个红发的老妇。敏夫认出是住在上外场的伊藤郁美，于是慢慢地将自行车放在一旁，走上前。
“请问，有什么事吗？”
伊藤郁美站在一帮村民的前面，大声地质问道，“最近村子里的死掉的那些人都是你在诊断的吧！”
“嗯！”敏夫开始了解伊藤郁美所要讲的事情了，点了点头，脸上倒是没有多少变动。
“那么一定有什么发现的吧！在大家面前都说出来吧，关于尸变的事实！”
敏夫勾了勾唇角，发出轻轻的笑声，“这可没有尸变现象啊，我开的死亡证明书也没有写什么尸变这个因素……”
“胡说！你这个庸医！”面对敏夫的否认，郁美显然很激动，双眼瞪得圆圆的，“这个村子里的正在被尸鬼侵害，你要瞒着大家吗？”
郁美的话让身后的一群村民陷入了议论之中，他们纷纷地小声地说着什么，似乎在恐惧着什么，又在等待着什么。
“郁美婆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没用救回村民的病是我学术不精，但是我没有道理在众人面前寻找这种借口！”
“你就狡辩吧！我会把兼正之家的秘密公诸于众的！”郁美信誓旦旦地宣告说，“你是医生吧，那么就让你看看吧……”
见郁美带领着众人朝兼正之家走去，敏夫站在医院门口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医生？”律子刚才和大家一起待在医院里看着，这时见众人离去才走了出来，“你要去吗？”
敏夫微微低垂着眼帘，良久发出一声轻哼，“既然是村民的要求，那当然要去了！我可是医生啊……”
说着，他慢慢地跟上远去的村民的步子，朝兼正之家走去。
“开门，快给我开门……”伴随着剧烈的敲门声，女人的尖叫声在空气中传送着，“你们的真面目，我已经全部清楚了……你们快出来！”
尖锐的女音显得有些刺耳，舞夜皱了皱眉，揉了揉眼睛后从床上爬了起来，慢悠悠地走到窗前撩起了点窗帘。
透过窗帘，她看到在一群人正聚在桐敷家的门口。
“吵到你了吗？”房间里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女音，带着一种飘渺的感觉。
舞夜回过头，见房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沙子正站在门外。
“看来，有人发现了呢！”舞夜勾了勾唇角，有些戏谑地看着沙子，“不担心吗？”
“当然！”沙子抿嘴一笑，充满了黑夜气息的双眼里带着几分自信，“这种场面我们早就有准备了……”说着，沙子转身离开了门口。
舞夜重新回过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辰巳和桐敷正志郎已经跑到了大门口。
不知道郁美说了什么，舞夜看到敏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并且探了探桐敷正志郎的脉搏。
“看来真是准备充分呢……”看到这，舞夜突然有些无聊地撇了撇嘴。她记起桐敷正志郎是一个人类，一个待在尸鬼群中的人类。
舞夜见过不少像桐敷正志郎这样的人类，因此也能够理解这类人向往这种生命的思想。一开始，他是千鹤的猎物，但是沙子却把他留了下来，并且让他完全效忠自己。也许有了人类，才可以更容易融入人类的社会。
屋外的人群估计已经得知了事实都开始慢慢散去，而郁美则是难以置信地跌坐在大门外。
大铁门缓缓地关上，舞夜低头一看，正好迎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眸。
楼下的花园里，辰巳正朝着她所在的窗口扬了扬手，并且还玩味地眨了眨眼。
舞夜眼神一暗，放下了窗帘，刚转过身，突然听到一阵风声，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口。
“你是在炫耀自己的速度吗？”舞夜白了对方一眼，转而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一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扶手上。
“怎么会呢？”辰巳勾了勾唇，倚在门边，“我只是看到舞夜突然就不理人了，担心你生气了呢！”
“哦，我为什么生气呢？”
辰巳没有说话，静静地注视着舞夜，眼神很专注，但又似乎隐藏着什么。而后者则微微皱了皱眉，“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辰巳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今天，事情没有揭开，舞夜大概是失望了吧……”
闻言，舞夜微微一怔，随后妖娆地笑了，“有一点呢！我期待着下一次！”
“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悼与惨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