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悼与悲屠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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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怜啊……”
“还只是十五岁吧！”
“清水先生和夫人也是太可怜了……就这么一个女儿！”
“哎……”
夏野躺在床上，有些烦躁。打开的窗户外传来了夏蝉的鸣叫声，持续的声音在他听来像是噪音一样。
辗转了几次，他猛地坐起身，看向窗外的草丛。窗外的草丛一片苍翠，茂密的灌木丛几乎有半人高。
夏野起身，走出了房间。
“小夏？”听到他走动的声音，小出梓从客厅里探出身，“你要出去吗？清水家的告别会就要开始了！”
“我知道！”夏野有些不耐地应了一声，穿好鞋，走出了家门。
走出家门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往岔路对面的朝香宫家看了一眼。二楼的书房被窗帘遮掩地严严实实的，夏野猜舞夜可能正在画图。因为只要是她不在书房工作的时候，书房的窗帘总是拉开的。这是这段时间，他总结出来的经验。
发觉自己好像发呆了一阵，夏野甩了甩头，顺着岔道往前走去。十点钟的阳光很是猛烈，路面上散发出的热气吞噬着脚部，几乎快要到脚踝。走了没多久，夏野就感到一丝汗意在背部扩散着。
“啊，太郎……”
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女音和一阵狗吠声，夏野不由得回过头，一片阴影瞬间笼罩在他的面前。
“汪！”
等回过神，夏野发现他正被一条黑色的狗扑倒在地，而且那只狗还在舔着自己的脸。
“啊不可以，太郎……”
夏野顿时感到一阵无奈，好不容易将狗从自己身上赶了下去，随后从狗主人的手上接过了一张纸巾，狠狠地擦拭着自己被舔过的脸颊。
“真是对不起了，夏野！”太郎的主人是一个拥有绿色头发的国广律子，笑容温婉，带着几分歉意。
“没事！”夏野脸上带着一丝别扭，“对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的名字！”
“呃？夏野吗？”律子微微惊讶，“可是很好听啊！”
“……”夏野没有回答，算是无形地拒绝了这个称赞。
律子轻轻地笑了，带着一丝看小孩子般的宠溺，“对了，你会去参加今天清水家的告别会吗？听说你和她还是同学吧！”
“嗯！”夏野淡淡地点了点头，“只是同一个学校而已！”如果不去的话，或许又会被说了。
“是吗？”
牵着太郎的律子和夏野慢慢地走在乡道上，路过竹多文具店的时候，他自然是听到了几个老人交谈讨论的声音。
“啊拉，这不是工坊家的孩子吗？还有护士小姐！”
“他们两个是在约会吗？”
“不会吧！我听说护士小姐是和武藤家的……”
“就是，工坊家的好像是和搬到工坊旁边的那个……”
“咦，我还以为是清水家的，以前老见到清水家的跟在他后面……”
“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干嘛啊？”
夏野听着这些话，忍不住皱起了双眉。
“呵呵，看来大家真有精神呢！”律子是土生土长的外场村人，自然是早就习惯这些讨论的声音。
夏野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烈日下，一张巧笑嫣然的照片正安静地放置在白色的花丛之中，高高地挂在墙上。
身穿黑色衣服的清水正站在一旁，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而一旁的夫人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亏得身边的扶住才没有倒下。清水德郎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没有让他出现在孙女的告别会上。
村里的人大多数都到场了，清水惠的同学也全数来到了，虽然不知道当中有多少人是与她交好的。
虽然是告别会，但是场上的氛围却没有那么的肃穆，因为细细的议论声还夹杂在其中。人们表面上关切心疼清水惠的死亡，但是心里却是异常好奇，对谈论这个新话题兴致勃勃。
夏野淡淡地跟着父母向遗体鞠躬致意，随后有些不耐地从人群中走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清水家的门口的舞夜。
夏野注意到刚才场上舞夜并没有出现，此刻站在门边的她脸上一片沉静，看不出心情。
走上前，他忍不住开口道，“怎么不进去？”
“夏野觉得里面的气氛如何呢？”
面对舞夜的答非所问，夏野也是有些习惯了，耸耸肩，“都是那样吧……关心的不是死人或是家属，只是在讨论着他们的新话题！”
“是吗？”舞夜轻轻一笑，正想说什么，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结城君……”
顺着望过去，两人看到了田中薰正站在一旁，手里似乎抓着什么。
“有事吗？”夏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知道对方好像是与清水惠从小长大的朋友。只是对于清水惠而言，这个好朋友似乎是令她厌烦的。
“我……”大概被夏野的冷淡吓了吓，田中薰有些胆怯却又充满期待地看着他，“请问你能收下这个吗？这样，小惠也会很开心的！”
此时，两人看清了田中薰手中递过来的明信片。
夏野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收下？”
“这是，这是小惠要寄给你……”
“她不是没有寄出来吗？”夏野打断了她的话，“我和清水惠本来就没什么交情。我没有必要收下她的遗物吧！”
“呃！？”没想到对方拒绝地这么彻底，田中薰一下子愣住了。
“走吧……”夏野不耐地皱了皱眉，伸手拉住了一旁似乎一直在看戏的舞夜，绕过田中薰，离开了会场。
舞夜忍不住回过头，只见站在原处的田中薰正回过头，有些怨念地看着夏野和她离去。
“还在看什么？”
“在看清水惠的怨魂会不会跟过来啊！”舞夜回过头，朝他轻轻一笑，“夏野你似乎太冷漠了，好歹也是喜欢你的……”
“你觉得那样自私，只顾自己心情的人，我有必要考虑她的心情吗？”夏野冷哼一声，“如果不是爸妈的要求，我也不会来这里的！”
舞夜知道夏野是在说清水惠一直在他房间的窗户外偷窥的事情，叹了口气，“所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吧……看来这句话用在小惠小姐身上也是蛮恰当的！”
夏野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说她的好话呢！”
舞夜微微撇撇嘴，“我又不是圣人！小惠小姐一向把我当做仇人一样，我也不必要老是当好人吧！”
“仇人？！”
“还不是因为你……小惠小姐她每次看到我都没有好脸色……”
“因为我吗？”
因为夏野突然停下了脚步，舞夜差点直接撞上他，有些狼狈地停下来。
“你怎么了？”
夏野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看得舞夜还以为有哪里不对劲。
蓦地，他微微地笑了，“你刚才说是因为我吗？”
“什么？”
“清水惠是因为我才对你不善的，是吗？”
舞夜不明所以，点点头，“是啊！”
“那么……是因为……”夏野慢慢地抬起手，“这个吗？”
看到对方的动作，舞夜微微一惊，双唇不自觉地微微张开。
一只修长的手正握着一只白皙的小手，肤色的差异在阳光的照耀下毕现无遗。
少年直直地看着对方，注视着那双乌黑明亮的双眸，似乎想要看穿什么，又似乎想要寄托着什么。
送葬的礼乐从远处传来，送葬开始来了。
静信带着众人穿过了树林，来到了墓地。之前让人整好的墓地此刻正静静地等待着它的主人。
田中薰捧着一个小礼盒，站在墓坑旁，有些恐惧地看着那个深深的墓坑。一种快要被吞噬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冷意。
村民的墓地一般都是在枞树林里，周围是枞树林散发着棺材的气息。这块地被死亡所包围着。
田中薰的手微微颤抖着，一是因为清水惠的死亡，她在悼念自己的友情，二是因为刚才夏野拒绝了清水惠的遗物，让她觉得很残忍，三来是周围的大人似乎都将自己的心思放在谈话闲聊上，完全没有再为清水惠的死亡而难过。
在静信少主持的示意下，棺木被安放在墓坑的深处。在清水宽子的哭声下，泥土被缓缓地铺在棺木的上方。
“等一下……”田中薰上前一步，走到清水夫妇的身边，“过几天就是小惠的生日，我准备的礼物，可不可以……跟小惠在一起？”
清水夫妇看着田中薰，正要拒绝时，听到了静信的声音。
“有何不可呢？这是生者对往生者的最后的心意，也可以让往生者在旅途中有个陪伴！”
听到静信的话后，清水夫妇点下了头。田中薰欣喜地走到了墓坑前，将手中包装好的礼物慢慢地扔入了墓坑。
泥土很快就覆盖了棺木，一层一层。最后，在压实的土堆上，放上了一块墓碑。
田中薰看着这一过程，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着。明明昨天还见过的人，今天甚至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
“小惠……”
送葬的队伍慢慢地往回走，田中薰在父母的推动下，也缓缓地离开了墓地。
新墓地静静地落在枞树林里，周围一片安静，连夏蝉的声音也是少了很多，似乎连它们也不敢涉及这里的范围。
回来的时候，田中薰本来还想到清水家看看，但是被父母拉走了。往家走的时候，路过一个岔路口，她突然顿住了脚步。
远处，一个身穿制服的少年正与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少女并排走着。虽然两人之间隔着一些距离，但是她看得很清楚，两人的手正相互牵着。
在看到前方有人的时候，少女飞快地松开了手，并示意身边的人。在看到田中薰的存在时，少年的脸色似乎带着一丝不耐。
一时间，田中薰发觉自己的心更难过了，但又有着庆幸。
“还好，还好小惠没有看到……”
望着田中薰有些落寞和无奈的离去，少女轻轻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悼与悲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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