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万水人海里》一木言羊

6、我们的高中

　　班主任似乎很看重史赵这对搭档，初三那年还是把史茗川硬塞给了赵靖亮做同桌。于是，在赵模范引领下，史茗川中考竟然也以班级十四、年级八十三的成绩毕业了。

　　金州的高中实行学区分配，可家住城西的史茗川竟然还是进了排名第一的金州大学附属高中。

　　虽然很黑暗，但是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史爸爸的针织工厂在史茗川初中那几年生意兴隆得不像样，财源滚滚的史爸爸和史妈妈自然要给女儿上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实验七班。

　　所以当赵靖亮以中考状元的头衔看到同班名单时，史茗川的名字赫然在列。

　　开学那天赵靖亮看到史茗川的时候直摇头：“史十四，你真是阴魂不散啊！怎么让你混进金大附中的？竟然还混到七班来了？”

　　史茗川也不气，更不自卑：“我爸我妈为了让我更有出息，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赵状元今后也得多罩着小妹啊！”一番话说得倒不惹人厌，但下一秒她便附到赵靖亮耳边悄声讲，“小样儿，现在有钱，什么鬼推磨呀，磨推鬼都成！”

　　赵靖亮叹口气，嘴角依旧带笑。

　　贱嘴赵这家伙，身高一直在窜，如今已经一米八几的个儿了，但史茗川过了一六零的大关后就一直停滞不前；再加上高中学校规定同性同桌，异性隔离的原则，两个人没能坐成同桌，中间还隔了三四排。

　　在全国重点名校的金大附中，而且还是实验七班，学习明显比初中紧张了一些。赵靖亮坐在最后一排，但还是会跑到前面监督史茗川的学习，也主动帮她补习。靠着赵靖亮，史茗川不仅成绩上升了好几个档次，更重要的是发现了学习的趣味所在，虽然只是对地政史的――她的数理化成绩简直不堪入目。

　　有一天，史茗川在食堂吃完午饭挽着朋友的手回教室的时候，突然被拦了下来：“七班的史茗川？”那人眼睛在史茗川和朋友之间巡回，朋友闻言轻轻掐了她一记：

　　“川川，你怎么认识施淳淳？”

　　史茗川冲朋友困惑地摇摇头，又问那人：“我就是史茗川。但是，我们认识吗？”

　　那女生把史茗川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微笑着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十班的施淳淳！很高兴认识你！”

　　施淳淳很白，像牛奶一样的白；而且她有一头让史茗川惊艳的及腰长发，又黑又亮，衬得她更是肌白胜雪。史茗川对长相好看的人总是有莫名的好感，不及细想就伸出手去：“你好呀！你长得真漂亮，像李嘉欣！”

　　施淳淳微微低下头去，用手掩在嘴上轻笑：“谢谢！嗯，我有点事想找你谈谈，不知道……”说着像盛着一池秋水的杏眼看向史茗川的朋友，那朋友见状便先回教室去了。施淳淳便和史茗川并肩沿着学校的风笑河慢慢地走。

　　风笑河是金大附中引以为傲的母亲河，蜿蜒数百米横穿了整个金大附中。河的名字取自“桃花依旧笑春风”的古诗，两岸边上每隔一米都栽着应景的桃花。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但每棵枝头都顶着茂密的绿叶和小小的果实，又是另一番生机盎然风景。

　　施淳淳走得很慢、很专心，校服的裙角像蝴蝶一样翩然灵动。史茗川随着她，比平常走得淑女了许多。她说有话跟自己说，但却只是散步，一点都不像要开口的样子。史茗川觉得很好奇，心里像有几千根毛毛虫在爬，不疼却痒兮兮的；她背着手，在后面绞着手指分散注意，不时地偷偷用眼角瞟施淳淳：她可真是漂亮！黑亮亮的眼睛嵌在眼眶里，扑闪着长长的睫毛，跟洋娃娃似的；高挺的鼻子是史茗川最羡慕的形状，秀气又挺拔；还有那尖尖的下巴，这脸蛋估计才巴掌大小吧。

　　施淳淳知道史茗川在偷偷打量自己，心中还是得意的，但她脸上还是一派淡然。有男生写情书的时候说过，自己这种清纯淡雅的表情让所有人为之倾倒，包括同性。所以，她带着一丝适当好处的微笑看着史茗川的时候，果然发现对方眼里的信任：“史茗川同学，我本人太过安静，所以一直想找个性格外向的朋友，你愿意和我交个朋友吗？”

　　“当然可以啊！”史茗川立即朗声应允，“能跟你这样的大美女做朋友，我荣幸之至！”

　　施淳淳又低头掩嘴笑了。她很喜欢这样的表情，因为谁也看不到她眼底的温度和嘴角的弧度。再抬头，她又不说话了，只是继续沿着风笑河踱步。远远的，看得到高一的教学楼了，有个影子风姿卓越地站在楼外。施淳淳有很轻的近视，她眯起眼来瞧了瞧：是他，竟然是他，果然是他。

　　施淳淳停了下来，“我还有别的事要先走了。以后能去你们班上找你玩吗？”

　　“可以啊！”

　　看着施淳淳往反方向走远，史茗川在原地挥挥手后蹦蹦跳跳地朝教学楼走去。走了几步竟然看到赵靖亮迎面走过来，拿着长长的《CHINA DAILY》卷成的棒子敲她脑袋：“你是青蛙啊？不会好好走路吗？”

　　“你管我！”史茗川摸摸自己的头发，肩膀都还不到，比施淳淳短了太多，突然就问赵靖亮，“亮亮，你说我要不要试着把头发留长。嗯……这么长，怎么样？”

　　史茗川双手比在自己腰上，挺起胸来。赵靖亮看了眼，又迅速地飘开：“头发长见识短，听过没有？我觉得以你的智商不应该留长，反而应该剃干净，多利落！”

　　这回史茗川竟然没有还击，把自己的头发拢拢整理，分在脖子的两边：“我得留起来，不然太没女人味了，不漂亮！”

　　史茗川快步走到赵靖亮前面，又忍不住一跳一跳地跑起来，她要去问问班上的女伙伴：如果她留起长头发来会不会也是美女一枚呢？而赵靖亮定在那里，转过头去看风笑河边，施淳淳为什么会来找史十四？思考着这个问题，赵靖亮的眉间不经意地拢起来。可在看到某人欢快的背影后又松了开来：其实这长度既清爽又可爱，不挺漂亮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