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生活从死开始》符*

18、18．非比寻常的夜晚

　　唐明琦这晚过得很忙，同时醒来的父亲、老师、死党让他措手不及，在几个病房里转来转去，高兴得不知道手脚要往哪里放。于是很自然地被程颂嘲笑了。

　　“我说你啊，怎么比我妈还高兴！而且医生都说死不了人，你紧张个什么呀？”

　　没法和这个开朗的男生解释其中的缘由，也解释不清，因为他本人也根本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大约清楚，由于某件事情，自己被人忌恨遭到一系列报复，而且全部落在周围人的身上。很想说对不起，但说了也只会让大家更莫名。唐明琦勉强笑了出来，伸出拳头示意要打他胸口：“我怕你欠我的那顿KFC还不了！”

　　“瞧你小心眼的！等我出了院就请你吃，吃到你以后看到KFC就想吐！”

　　安静的病房里，响起了年轻人的笑声，一个爽朗，另一个爽朗中还藏着些别的情绪。

　　回到父亲病房时，母亲正在给他削苹果，一边削一边拉家常。说的都是他昏迷时期的小事，什么有护士夸儿子又俊又孝顺啦，什么街坊里的老邻居送来好多补品……母亲说得很慢，还时时想不起来别人名字，或者别的细节，父亲也不催，带着还很虚弱的笑容静静听他讲。

　　唐明琦站在门口看了有5分钟，病房里父母间氛围好得让他不忍心推门进去。抬起的手又放下，他转身在医院的走廊里溜达，往来是焦急的病人家属和查房的医生护士，只有自己是在闲逛，多少让唐明琦觉得尴尬，于是干脆溜进了无人的楼梯间。沿着楼梯一格格往上，昏暗的黄色灯光照耀下，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唐明琦一直走到最高，试图打开通往顶楼平台的门，但门是锁着的。所幸楼梯间还有窗，他往回走到窗台前，原本只是想看看风景，打发时间，结果却看到了令人大吃一惊的东西。

　　就在关着的窗子外面，坐着一个人，留给他的屁股支撑的窗台不足5公分，而这里足有十层楼高。唐明琦起初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但不论是揉眼睛还是晃脑袋，眼前的背影都没有消失。只能尝试着轻轻敲窗玻璃，甚至担心，敲太响会吓到他。

　　听到声响，窗外人的侧过了大半张脸，唐明琦认得他，虽然叫不出名字，但确实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的同学，长得这般好看的男生是很难弄错的。

　　“这样很危险！快点进来！”

　　窗户是左右两扇的，对方的身影占据了左边一半，更加焦急的唐明琦甚至小心地推开右边的那扇窗，想直接把人拉回来。

　　岂料俩人的空间被打开后，那人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也想看月亮？”

　　“月亮？”发愣只是一瞬，唐明琦立刻就看到了挂在空中的一轮满月，并不是往常的淡黄色，而是有点金属味道的古铜色。硕大的圆盘上甚至能隐隐看见月球表面的坑洼，将他的注意力吸去了大半。城市里的灯光千千万万，却没有一盏比它明亮，也没有一盏及它万分之一的柔和。

　　“今晚的月亮非比寻常哦。”

　　确实是少见的景色，但唐明琦不认为这是可以坐在十层楼窗外的理由：“不论如何，你快点进来吧！”

　　史霄杰当然不会听他的，抬头，继续欣赏他那非比寻常的月亮，嘴里还喃喃说着：“开始了。”

　　所谓开始，起初唐明琦还不知所以然，可多看几眼月亮，就会因出现的阴影而变得显而易见——今晚居然是月食之夜。其实早在二个月前，唐明琦就在科学杂志上看到过月偏食的预报，如果不是最近这些糟糕的事情也绝不会忘记。当时就想着一定要看，如果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就更好了……那个总是把饼干的夹心偷偷舔掉，再假装好意给他吃的坏家伙……

　　月亮正在慢慢地被阴影遮挡，不同于被乌云遮住，弧形的缺口，确实像是被贪吃小鬼咬掉一口的月饼，或者……饼干？这么一想，连月亮都变得生动、可爱起来。

　　“你有没有听说过，月食之夜也是魔法之夜？可以实现人的愿望？”沉默看月亮许久的史霄杰突然在高楼间吹拂的夜风中开口，童话般的话语里，其实藏着阴谋。

　　唐明琦勉强翘了翘嘴角，明显并不相信。

　　“先来看看，你有什么愿望吧。你虽然做了正确的事情，却被坏人忌恨遭到报复，殃及周围的人。虽然最后事情圆满解决，昏迷的亲人朋友也醒了过来，但有一个人是例外。你对那个人感到很抱歉，对吗？”故弄玄虚什么的，史霄杰最擅长了，他半合着眼睛，像个算命的，把唐明琦的心事全都说了出来。可怜的唐明琦还不知道，对方其实就是幕后黑手之一，被说得一愣一愣，完全唬住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

　　无视他的提问，史霄杰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可以帮你实现哦。当然是有条件的。”

　　唐明琦的第一反应虽然是“这怎么可能？”，但科学论在经历过下午的事情之后，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变得不堪一击。犹豫之后，他松开被咬紧的嘴唇，问：“什么条件？”

　　“借助月食的力量，我可以帮助你实现愿望，但是在那之后，我会因为力量用尽而产生不良反应。需要你照顾我，直到反应消失。事先说明，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大的不便。”狡猾如史霄杰自然知道要怎么对付善良又正义的好人。对于过分的要求，他们总是会义正言辞的拒绝。循循善诱，让他们觉得自己得到帮助，欠了人情，然后再带他们步入圈套才是正解。为此更荒唐的谎言，史霄杰也能以实力派演技表现完美。

　　“如果真的能实现，那些是我应该做的。”

　　面对一本正经的唐明琦，史霄杰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么来打勾吧！”从开着的窗户伸进手臂，两人的目光从手指，向上对接在一起。

　　“这看上去好幼稚……”

　　“如果连打勾都不肯的话，我没法相信你会遵守约定哦。”

　　唐明琦笑了，像是无可奈何，但又不讨厌，他伸出小手指和史霄杰的勾在了一起，对方低于自己的体温给他微凉的感触。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短短的一句话，还来不及害羞，就已经说完。

　　“那么开始了，做好准备了吗？”

　　唐明琦点了点头，他一眼都不眨地盯着史霄杰看，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嘴角的微笑别有深意。

　　“砰”得一声，就像舞台上表演的魔术，塞进帽子里的兔子变成鸽子飞了出来。唐明琦的眼前，史霄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洪聆闻，咧开嘴，笑得一脸白痴。

　　“哟！晚上好啊，帅哥！听说你想见我？”

　　鬼魂没有实体，本来就是可以改变外形，对史霄杰来说这个根本轻而易举，不过是把左手的硬币藏到右手这般简单的动作。

　　唐明琦不是笨蛋，一愣之后马上就明白了这并不是真的洪聆闻。“喂，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吧……”

　　“有什么关系？”史霄杰索性离开了窗台，漂浮在半空中，又是翻跟头，又是双手大张着打转。“你就把我当成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唐明琦动摇了，不论是样子还是声音都和洪聆闻毫无两样，连说话的腔调，和有些白痴的表情都惟妙惟肖，如果只是作为寄托的对象，真是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了。

　　“来吧~来吧~我可好奇了！大帅哥到底要告白些什么？”

　　眨着星星眼，一脸期待的模样，唐明琦被逗笑了。他想起来了，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优点，人又蠢笨，但只要看到洪聆闻就能引发自己的笑点，结果看到他就会觉得很开心，心情也开朗起来。

　　而这样的洪聆闻，甚至没能活到成年。

　　“喂，哭什么？我是听帅哥表白才来的！”化成洪聆闻样子的史霄杰凑了上去，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颊，然后眼泪就落到他的手指上。

　　“真是太好了……就算死了，你也还是老样子……太好了……”

　　紧紧握住史霄杰的手，唐明琦从头到尾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同一时间，真正的洪聆闻还在体育仓库，莫名打了个冷战。他可没有闲心观赏月亮，被雷炎打破的墙是修好了，可地上的这堆烂肉要怎么办啊？千思万想，洪聆闻只有一个办法，他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喂，鸣蝉吗？我现在遇到大麻烦了，你快点给我过来！”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