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嘉人

35、生意

　　沈世荣失踪，大鸡被谋杀一案悬而未决。但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沈世荣是这起案件的主谋——但他一日不落网，这个案子就一日结不了。

　　唐欣儿做为重要的嫌犯只有被无限期的羁押。

　　小易兴冲冲的跑到沈薇龙家里去邀功。

　　沈薇龙听到这个结果，只是哼了一声，“便宜她了。”

　　易没得到半句夸奖，别说是笑脸，连个谢字都没听着，这个实在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看来，事情做了之后，还得把话点透才行，“你要她身败名裂，我做到了，而且只要警方找不到沈世荣的下落，那她的下半生也都要在牢里过了……这还不够么？——是你不想要她死的，难道我理解错了？”

　　早知道就和那个姓沈的一道扔海里去多么干净，不过，即便现在要唐欣儿的小命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易扮起了讨糖吃的乖孩子，沈薇龙倒不好总冷着脸，于是搪塞道，“我哪里不满意了？只是，只是她纵是死了，乔乔也活不过来。”

　　看沈薇龙一脸悲戚戚的模样，易有点生气。——他这几天忙前忙后，正经出工又出力。事情做得如此漂亮，沈薇龙却不想承他的情。

　　小易非常之不满意，看来天真是玩儿不下去了，索性把话说开，“就算当初她没去骚扰你们，乔乔这会儿也早死了。”

　　沈薇龙动了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难道你不懂么？”

　　沈薇龙气得说不出话来。

　　易也不理她。

　　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各自赌气。

　　表面上是赌气，其实这两个人都各自思量事情怎么谈着谈着会变成僵局。

　　沈薇龙实在琢磨不透这位太子爷今天这是发的什么疯，他到底想打什么主意。

　　易心里觉得好笑，本来就是为了哄她，何必又和她认真计较，于是站起身，去了厨房做咖啡。

　　沈薇龙以为他走了，竟没留意小易离开的方向，待得他端着一杯咖啡进来，沈薇龙实在忍不住，“怎么你还没走？”

　　易恢复了某一天的无赖模样，“我既惹恼了你，自然得等你消了气才能走。”

　　早说过不会和他暧昧，他却又开始了。

　　“我不想见你，……”沈薇龙干脆下了逐客令。

　　易把咖啡放在茶几上，叹了口气，“是，我知道，因为只有我敢同你讲真话罢了——乔乔的身体如何你很清楚，就算没有那件事，她也绝对活不到今天，就算能活到现在，也只是挨苦受罪。所以，我倒觉得唐欣儿实在是做了件好事。你这样子不过是想迁怒于人罢了。——只是，我不信这道理你不明白，也不信你这么做就真的好受。”

　　沈薇龙知道今天自己开始的时候露了痕迹，见他还揪住不放，也只能顺势接着往下聊，——她连连冷笑，“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激她不成？”

　　易的话锋一转，“那倒不必，瞧她不顺眼，打得骂得，算计得，杀得——只有一样，既然要对付一个人，那就得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周详了，做的时候要果断干净不留痕迹。其实你当初做得也算不错了，虽说你出来就抢了她的风头又砸了她的饭碗，但她这种小角色原本也不招人注目，倒也不会招人议论。”

　　易往咖啡杯里加了奶加了糖，拿了小银勺子搅了搅，递到沈薇龙面前，“尝尝。”

　　沈薇龙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还行，于是又喝了一口，才把杯子放下。

　　易把将那杯子重新端起，把剩下的咖啡都喝了，“说起打扮交际，你最在行，但说到杀人越货，这事儿你得听我的。”

　　沈薇龙听完他这句话，没有办法再介意他的流氓行径了。

　　“那把你的道理说说看。”沈薇龙平静了。

　　易很诚恳的言道，“如果真的有了太严重的利害冲突，那就得多费些心力了——你的做事方式我是真的不赞赏，——太迂回，太缺乏效率，漏洞太多。”

　　沈薇龙不以为然，“你懂什么，既然要惩罚她，自然要把她最重视的东西都夺走，把她打回原型，这才是报复。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她那么容易就死了，怎么抵销我的心头之恨？”

　　易笑了，“难怪安迪说最毒妇人心，”

　　“错，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做过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自认不是什么善类，但也没做过亏心的事，只是不会以德报怨就是了。”

　　易点头，“这点我是赞成的。只是不管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命只有一条，既然选择了敌对，那么就不能露出破绽给对方。她算什么，一个贱到尘埃里的姐儿，你有钱有貌有势——又有这么多男人肯为你赴汤蹈火，如果她真被你逼到绝处，万一弄点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在你身上，万一得了手，多不值得……当然，只要有我在，自然会护得你平安无事。”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喽？”

　　“谢倒不必，但你有了这个心思，我也是很欣慰的。”诚恳的语气里怎么听怎么是油嘴滑舌的洋洋得意。

　　沈薇龙突然翻脸，“呸！要我谢你？明明是你自己得的好处最大，凭什么我白白领这份人情。”

　　明明是怨气，但看她杏眼圆睁，粉面微寒，却有几分嗔怒几分娇媚，易竟然一时无语。

　　沈薇龙冷笑道，“易老爷子一辈子光明磊落。他老人家可从来没同我打过马虎眼。做生意一是一二是二，怎么养出你这么奸滑的小子来？”

　　易心里打个突儿，听这意思，沈薇龙同自家老爷子怎么很熟的样子？自己可从来不知道呢。

　　易老爷子骂他，“蠢材，你道自己有多能干，那么容易就同总督府的人搭上线？还不是薇龙看在我的面子上帮衬了你？”

　　小易在沈世荣这件事上做得颇让老头儿不痛快，所以逮住机会就把儿子好一痛损。

　　“你们什么时候认得的？”小易很好奇，他最想知道的是老爷子可曾对伊人动过心否——虽说过去的事他完全不在乎，但如果……毕竟是个疙瘩。

　　“那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处置的姓沈的？”这事让易老爷子好奇了很久，直猜得他百爪挠心心痒难耐。

　　易的回答很简单，“扔海里了。”

　　“啊？扔海里了——你就那么恨他？”易老爷子卡巴卡巴眼睛。

　　“看着他在我面前喘气儿我都烦。”

　　易老爷子沉下了脸，“坐这个位子，最忌讳个人偏好，你这样讨厌一个人同全心信任一个人同样是危险的。”果然姜是老的辣，“都谁办的这事儿？”

　　“什么？”

　　“就是把他扔哪儿了？谁负责干的，都有谁知道……”易老爷子有点生气了，难为他煞费苦心的培养这个幼子，到头来，居然让他这般的不省心。

　　“公海，他雇的渔船把他送到公海。运货的大船派小艇接他的时候，直接扔公海里了。”

　　易老爷子讽刺道，“这是你亲眼看见的？”

　　“亲手扔的。”

　　“……”易老爷子傻眼了。

　　“渔船是他自己雇的，所以能够证实他出海的人不是我的人，但货船是我和日本那边运货的货船，小艇是我自己开过去的，快到货船的时候，我把他迷晕了，安迪转了向，他就掉水里了。”

　　“安迪开的船？”

　　“嗯，他在船上没我平衡感好。所以他负责开船，我负责动手。”

　　老易沉默半晌，喃喃道，“还真是你们自己动手的……”

　　“杀人这么大个事儿不靠自己怎么行？”易大咧咧的往他老子面前一坐，“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完全信过谁，包括你，但说到讨厌——我还年轻，有这个资本，等到我像你这样老了，才不消靠儿子接班来保全呢。”

　　老易好气又好笑，气完又欣慰，“你比我强，狠得下心肠，不要儿子也好，断子绝孙也没什么。”

　　气话说完之后，自己都难以置信，“真不要么？”

　　小易摇头，“如果他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就不会生他出来。我不相信自己像你那样命好。万一养个不成器的，还得连累我。我的前半生已经很操劳了，难道还要赔上后半生？”

　　听着儿子的话，易老爷子气乐了，“话也不能这样说，儿子自然是亲生的好，——比如说你吧，你就挺好的。如果总督换了人，就找薇龙生孩子吧，她教出来的肯定比你强。别看她心肠狠，但骨子里绝对是个传统的好女人，只要你守着她一个，她就能同你好好过日子——这点我肯定没看错，……”

　　“是，看她对乔其就知道。”

　　“她同乔家的小七儿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别动他，否则沈薇龙会翻脸的。”

　　这无关情爱，而是道义。易老爷子是懂得的。

　　小易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