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谁家囡》慢小姐

41、真正的厉鬼

　　他不敢再贸然使用了，不免有些焦急地望向阿楚：“怎么办？”
　　阿楚在自己受伤的手臂上抹了一把血，涂在自己的木剑上，再一次逼退了因为血味而扑上来的鬼娃娃：“什么怎么办？抗住了！”
　　鬼娃娃身法极快，阿楚那一剑正对着它的脖子，却被它躲过了，木剑只扫到它一绺头发，“滋啦”一声，它的一条小辫化为飞灰。
　　见状不妙，鬼娃娃再次隐匿了身形，但血炎烧掉它身体的那股焦臭味还在空气中弥漫着，阿楚向洪宴声喊了一句“师父你快些”，便追着那焦臭味而去。
　　梁宵在地上看得真切，也提了空弓追随阿楚而去，顺手攀着路边几棵泡桐树到树顶上折了些枝子，也来不及细挑地全搡到箭壶里当箭使。
　　那焦臭味忽重忽淡，哪里略重，多半便是那厉鬼暂避的地方，阿楚虽给那焦臭弄得直恶心，手里剑却不含糊，也不管能不能沾到厉鬼的衣袂，当头便劈。
　　梁宵离得略远些，阿楚寻到一处用剑，他便追在后面放箭，那匆忙折下来的泡桐枝不算平滑，有的连叶子都还没来得及摘掉，梁宵也毫不在乎，搭弓便射，准头相当好，几乎不偏。
　　三四番动作下来，两人竟有了些默契似的，一追一堵，将散发着焦臭味的厉鬼逼到了墙角，现身出来。
　　鬼娃娃已凶相毕露，一半唇红齿白一半焦烂的嘴里突出四颗獠牙，磨得“咔咔”作响，威胁着阿楚和梁宵。
　　梁宵在略远些的一间房顶上站着，趁阿楚与鬼娃娃对峙，飞快地把符纸在剩下的几支泡桐枝上打了几个咒术结，这样虽效用不及他自己原本带的咒镞，但比方才强多了。而他仅剩的那支咒镞因为先前被洪宴声打飞，上面的朱砂被剥落一块，效用也不及之前，再要补朱砂已来不及，便也只好先用事先写好的朱砂符咒系在箭身上留待备用。
　　阿楚把剑横在身前，密切地注视着鬼娃娃的动作。师父跟她讲过，鬼不是寻常的动物妖怪，除非用了定身咒，否则不可能永远把它逼进所谓的死胡同。而厉鬼又非一般的鬼，定身咒定不住它的煞气，因此比一般的鬼更棘手些。是以，她虽把它逼在墙角，却完全没有略胜一筹的兴奋，反而手心里都是一把汗，不晓得什么时候该下手。
　　鬼娃娃的瞳仁是灰白色，死死盯着人看的时候实在让人心里直发毛，跟它对峙的阿楚心砰砰直跳，手里的剑却迟迟挥不下去。
　　梁宵不免有些着急：“阿楚，怎么了？”
　　阿楚刚要回答他，那鬼娃娃却趁她这一瞬的分神猛地向她扑上来，她慌忙举剑迎击，剑刃恰好落在它脖颈处。阿楚大喜，以为自己必定一击得手，谁知鬼娃娃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剑刃落在它颈上却发出像敲击到铁器一般的声音，阿楚用了很大的力气，却被震得虎口发麻，鬼娃娃毫发无伤，两只被梁宵的箭灼烧得焦黑的手却突然抓住那还有不少血迹的剑刃。
　　不知它从何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纵然双手仍被灼烧，却牢牢地抓住阿楚的剑刃，阿楚怎么也无法抽/出。而后它发出“桀桀”的声音，不像笑也不像哭，仿佛它的喉部有一道被缠绕的锁链，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想要跑出来。
　　“梁宵！用咒镞，瞄准它咽喉！快！”却在这时，洪宴声赶到，大声喝令梁宵，一剑劈向阿楚的剑，硬生生将她的那柄木剑连着那鬼娃娃的半只焦黑的手一并斩断，在那“桀桀”的怪声中将阿楚一把推倒在地。
　　梁宵得令搭弓瞄准鬼娃娃的咽喉，那破魔的咒镞裹着一层光直刺过去。那鬼娃娃少了一只手，正颤抖不已，看到那支箭，井飞身迎着箭而来，而后用仅剩的那只手死死地握住那咒镞，只听一声惨叫，那咒镞上的光撕碎了鬼娃娃的手臂，肩膀，直至整个身体，爆炸成一个光团。
　　光芒刺得阿楚眼前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清，茫然间突然觉得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那光团里疾速冲出，而后背后被人用力扯了一把，不受控制地向后倒进一个怀抱里，紧接着一个冰凉的东西贴着她的喉部滑了过去。
　　她只觉得咽喉的位置一阵刺痛，抬手一抹，居然见血了。还好只是一道血痕，并没有伤得很深。她抹干净那血，回头去看师父。
　　洪宴声正庆幸自己拉着阿楚躲过了一击，却在阿楚回头看他时目光一紧。阿楚颈上一道血痕，血痕旁边被阿楚用手蹭出来的血迹竟带了一丝青紫的颜色。是毒还是煞气？洪宴声不及多想，一手按住阿楚后颈两风池穴，低下头含住她颈上的伤口。
　　阿楚万料不到师父这一举动，也完全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立时手脚都僵直了，头微微抬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喉部那里的触感软软热热，被吸/吮着，却没有痛感。阿楚忽然想起前日夕阳西下时师父在她眼前沉睡的场景，而后傻傻地想，原来这就是师父的嘴唇的感觉么？
　　其实不过片刻的时间，阿楚却觉得无比的漫长，直至洪宴声松开她，吐掉口中的血水，她都还呆愣愣的。
　　师父的唇角还染着一点嫣红，那是她的血……
　　阿楚的脸“腾”地红成一片，几乎忘记了现在是怎么个境况。
　　洪宴声却泰然自若，照例将小徒弟掩在身后，然后向梁宵道：“小心！那东西身上不干净，别被它近了身！”
　　那光团里冲出来的竟是个婴儿样貌的东西，方才未击中阿楚师徒，便转而去追梁宵。梁宵高高跃起几个纵跳，在房顶间躲避着那迅若流星的“婴儿”。听得洪宴声的话，他扬了扬手里的长弓，表示听到了。
　　阿楚总算意识到现在不是发呆的时间，忙抓住师父问：“那是什么？”
　　“恐怕就是那丢失的另外一个无名婴孩。”鬼魂都会在离开肉身后回到自己执念的地方，越小的鬼魂逗留的时间往往越久。
　　“可……可它怎么好像从那个换儿身体里出来的……”
　　“说不定这婴孩便是是用来做婴蠹的那个孩子。若真是这样，便能解释通了，噩蚕在它的肉身里寄养着，令他本身就沾染了噩蚕的浊气。你再瞧瞧他身上那个红色的布兜兜……死魂里只有厉鬼才喜红。那个叫换儿的鬼娃娃并不能算是厉鬼，而是被真正的厉鬼操纵着。”
　　洪宴声匆匆忙忙地解释完，便抽剑向那真正的厉鬼婴孩追伐而去。正与它抗衡的梁宵几乎已经弹尽粮绝山穷水尽了，他本来满满当当的箭壶里如今也只剩了一支箭，那小小的婴孩却毫发无伤，且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而梁宵的动作却越来越迟缓了。
　　婴孩怪叫着扑过来，梁宵不甘就此落败，一扭身，搭起最后一支箭瞄准那婴孩的眉心。
　　没有箭镞的简易箭矢纵然有朱砂咒加持，却还是无法与厉鬼的煞气抗衡。那支箭被婴孩白嫩的手指轻轻一拨，便打着圈地飞了出去。
　　婴孩扑将上来，梁宵已无力再逃，就在这时，洪宴声挡在他身前，将墨黑的长剑横坦在胸前，婴孩的头撞在剑脊上，半天动弹不得。洪宴声即刻掐住婴孩的后颈，一把将它按在地上，丢了长剑，取出之前藏好的五张密咒分别贴在婴孩的后脑以及四肢。婴孩被贴上密咒，竟然立刻停止了挣扎，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按住，只能大声地怪叫哭喊。
　　洪宴声制住了这小小的厉鬼，再次合掌，重新作掌势。此次作掌势为“震”，较之先前的“艮”象要简易迅速得多，掌势利落，收势也极快，而后只听天空中一声巨响，已近黎明的天空顿时重新陷入幕布一般的黑暗，而那巨大的天幕中间，一道青白的雷如游龙一般被引下，直劈那厉鬼而来。
　　只听一声惨厉的尖叫，小小的厉鬼烟消云散。
　　天上的黑气随即也飞快地散去，远远的东天上再次显露出依稀的雾白。洪宴声收了艮象，阿楚顿时觉得自己逃出生天一般，压在胸口上的那股重量彻底消失不见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而梁宵只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他一屁股坐在不知谁家的房檐上，全身松懈下来，顿时觉得肩膀上火辣辣地疼，忍不住地“哎呦”一声，向后仰倒在屋瓦上。
　　就在阿楚和梁宵以为所有事都过去了的时候，只听“铛”的一声，刚拾起自己的剑的洪宴声突然倒在地上。
　　阿楚呆了呆，尖叫着冲向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洪宴声双目紧闭，一脸灰败之色。
　　梁宵顿时也顾不得自己肩上疼不疼了，飞奔过来，却在半路上被什么绊了一脚，差点摔倒，回头一看，惊出一身汗。
　　只见光溜溜的青石板路面上，露出一个花白胡子老头的上半身，谦卑地交叠着手，貌似一脸感激。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却听那半身老头清了清嗓子，彬彬有礼地道：“三位恩公！”

作者有话说

　　师父！师父你肿么了！（咩哈哈哈哈，叫你占阿楚便宜~~~）
被冻僵的某人快要精分了……
【明日无更新，一整天都要好忙好忙的，后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