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克有终之事（hp同人）》夏特爱尔

12、柯瑞西亚与落定尘埃

　　作为从来都是被照顾、被关怀的那一个，周围人们忧心的神色从来不会出现在柯瑞西亚面前。柯瑞西亚也很有自知之明，不轻易给他人找麻烦——仅限关键时刻。
　　每天，她像惯例一样缺席了御前会议，窝到耶瓦乌德身边，学习如尼魔文。当然，更多的时候，她是靠在耶瓦乌德身上闭目养神。她没想到今天这个日子是如此特殊。
　　门外传来奇怪的说话声。柯瑞西亚可以听出那是珀西瓦尔的声音。每当她学习的时候，他就会站到门口把守。
　　“有什么要给我？”
　　没有回答。
　　“等一下，你们••••••”
　　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一阵寂静，没有珀西瓦尔惯常的大笑。
　　柯瑞西亚有了不好的预感，命令侍女梅丽去开门。梅丽刚走到门口，一声巨响，厚达十厘米的木门和铁栓，瞬间碎裂变形，整个门猛地炸裂开来。
　　耶瓦乌德迅速地揽过柯瑞西亚，挡住了扑面而来的气流和木屑。
　　空气平稳下来后，柯瑞西亚放下下意识挡住面部的手，目瞪口呆。
　　一根木刺扎进梅丽的咽喉，可怜的小女孩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微微抽搐，鲜血流一地。空气中带上了一股淡淡的腥味，出现在门口的，是墨菲和几个不认识的卫兵。柯瑞西亚可以从来人脚间缝隙看到珀西瓦尔的银色盔甲、白色披风。她全身颤抖，捂住嘴，不敢想象他遭遇了什么。
　　“柯瑞西亚姐姐，”墨菲面带忧伤，“逃走吧——”
　　话音未落，耶瓦乌德抱着柯瑞西亚第一时间向侧面扑出，撞出城堡。半空之中，他的两翼撑破背部的衣服，在身体两旁伸展开来。与此同时，城堡中的守卫开始互相残杀，想必其中早已混入一部分叛军。一队以梅罗普斯为首的士兵包围了城堡，其中竟然还包括大批神奇生物——
　　“被钻了空子，”耶瓦乌德冷冷看着那些生物，“那些是借助和人签订契约吸食人类灵魂的怪物。尸灵，摄魂怪，还有••••••”
　　柯瑞西亚没有仔细听。一股寒意紧攫她的身心，她满眼都是血色，满耳都是杀戮之音，曾经经历的，现在正在经历的。
　　“为什么？”她喃喃道。
　　但其实她很清楚那是为什么。无非是权势和金钱，不为二者而狂的，不玩政变。
　　“圣杯建立了结界，我无法运用天赋召唤或压制魔法生物，”耶瓦乌德语带怒气，“竟然疏忽了••••••我们一直以来都在防备人类的暴动，谁料到——”
　　“谁料到，非人类也会对王位有异议，乃至和人类勾结。”一个声音接了耶瓦乌德的话。
　　耶瓦乌德回过身，眼前出现的是一具白色的骨骼——巫妖（lich）。
　　“你是个亡灵（古英语中lich是死尸），”耶瓦乌德皱起眉头，“亡灵就该魂归地下！”
　　“呵，呵，若不是人类逆天行事，我又怎么会被唤醒，”巫妖笑着，带着空洞的回音，“圣杯将我的猎物拘在了地上。我一定要拿到才行，当然，除了本体，还有利息，呵，呵，整个王国的利息。”
　　柯瑞西亚瞪大了眼睛，语音颤抖起来：“你的猎物——难道——”
　　被夺还的死者，柯瑞西亚知道的只有一位••••••
　　“就是我。”
　　墨菲站在城堡最高的瞭望塔塔顶，忽的足下生风，飞在了半空中，出现在巫妖身旁。他无奈地对着她苦笑。柯瑞西亚猛地一把抓住圣杯护臂，想要叫墨菲的名字。
　　狂风暴雨的攻击代替言语，封住了未出口的话。
　　巫妖和圣杯的力量叠加起来，同时瞄准了耶瓦乌德。耶瓦乌德的一只胳膊变成了巨大的爪子，挡下这一击。
　　“抓紧了！”耶瓦乌德提醒柯瑞西亚，然后把她甩到了背上，整个人变化成龙。柯瑞西亚差点从光滑的鳞片上滑下去，手脚并用地扒住了耶瓦乌德脖颈附近的褶皱。她身上的魔力并不稳定，长久以来学习的都是理论知识，不能贸然使用魔咒，否则又是一场乱上加乱的魔力暴动。
　　炫目的法术攻击不断在空中炸裂，空气时冷时热。战斗之中，他们偏离了主城，巫妖和圣杯的举动变得更加冷静和悠闲。所有的魔法生物都聚集到了耶瓦乌德身边，对他发起天赋攻击，有的攻击甚至穿透了那防御高的离谱的龙鳞，对他造成了法术伤害。
　　耶瓦乌德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缠斗了，越来越急躁，一个侧身俯冲避过敌人的攻击。
　　他忘了柯瑞西亚还在他背上！
　　无法保持平衡的柯瑞西亚从高空滑落，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她微微张开嘴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就在此时，她的护臂上金光一闪，自行展开了浮空术。墨菲瞬间从战场退出，出现在她身后，抱住了她。
　　耶瓦乌德怒吼一身，回身要抢，可惜巫妖不会让他这么简单脱走。无数的白骨从地面窜起，森然林立，一根一根试图束缚巨龙。
　　“虽然他们要活着的你••••••可是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墨菲伸手摸柯瑞西亚的脸，“贝利亚夫人在复活我的时候，被梅罗普斯动了手脚。我无法违抗他的命令，但我不想伤害你。”
　　柯瑞西亚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垂下眼帘。
　　“姐姐，把圣杯毁掉吧，”墨菲看着她微笑，从她腰间抽出那把选王之剑碎片铸造的匕首，“只有光明道具可以彻底毁掉光明道具。我会迎来期待已久的平静，巫妖也会自行离开。”
　　巫妖是亡灵的衍生物，徘徊在生死的界限，长时间的修习让他们变得非同一般的狡诈精明。他们懂得计谋，懂得趁虚而入，懂得选择对他们最好的结果。他们并不执着于人间。
　　柯瑞西亚猛地抬起头，瞪着他：“可是这样——你会死！”
　　“比我亲手杀了你好，姐姐。”
　　“生者永远比死者能感到痛苦，”柯瑞西亚摇着头，“你怎么能让我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
　　柯瑞西亚看着墨菲。和她一模一样的淡金色长发，灰色眼珠，小小的尖下巴，和微微上扬的嘴角。这是她的弟弟。
　　“不，”柯瑞西亚慢慢说，“我不能——你知道，我不能——”
　　“可是，柯瑞西亚——”
　　“听我说，墨菲，”柯瑞西亚一把握住墨菲拿匕首的手，“有别的办法，我这里有一张通往理想乡的船票。”
　　“湖中仙女竟给了你？”墨菲瞪大了眼睛，“不对，那是她留给你的机会，我不可以——”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如果你可以去到理想乡，是不可以再回来的，不仅梅罗普斯找不到你，巫妖也管不到，”柯瑞西亚努力说服他，“湖中仙女对我说了个预言，当时我就选择的，我的命运和理想乡无关，也不会止步于此。我现在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把船票收回去了，这就其实是为你准备的，墨菲。”
　　墨菲慌乱地摇头，眼神四下张望，看向了战场。耶瓦乌德已经负伤，狰狞的血色纹路爬上了那漂亮的光样鳞片。森林着了火，鲜血和火焰的颜色十分接近，艳丽而可怖。
　　“再这样下去，耶瓦乌德也有危险！”柯瑞西亚用严厉的口气对他说，不由分说地拿出了那根贴身带着的黑色羽毛。“我是你姐姐——我是女王——我命令你！”
　　墨菲顿了顿，最终还是接过了羽毛。
　　在他手指碰到羽毛的那一刻，羽毛钻入他的掌心，他的全身慢慢化为光点。墨菲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轻轻吻了吻柯瑞西亚的额头。
　　巫妖注意到这边，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号，然后也慢慢消融在了空气之中。森林的火烧得愈发热烈，空气中热浪阵阵，连耶瓦乌德身上的鲜血都在燃烧。柯瑞西亚微笑着看这耶瓦乌德，却见到他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眼神。柯瑞西亚想要告诉他没事，一切都结束了，但是圣杯突然从她手上滑落，失去了禁制，化为了原始的杯状。
　　一股前所未有的魔力震荡开来。
　　那一瞬——
　　柯瑞西亚全身晶化。
　　血与火。
　　那是柯瑞西亚记忆中最后的画面。
　　漫长的时间淹没了这段历史所有的痕迹，直到未来风云再起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