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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守护之泉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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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葬礼过后,朱叔叔在姐姐情绪平复了一些的时候,和姐姐说了雇我工作的事情,姐姐孱弱的牵起嘴角,以微笑表示同意和放心。
我抱着姐姐轻的像一张纸的身体,擦拭着她眼角边噙着的泪花,假装命令般的和她说:“黄泉乡长大了,黄泉乡可以照顾黄泉黎的。所以,你不许出去工作,由我来照顾你。”结果,她还像童年时代一样,像梳子一样抚着我的乌黑的头发,有些哽咽道:“傻泉乡,姐姐还没老也还没瘫,怎么能让那么小的妹妹挑大梁?”于是我就败下阵来,只好用一种恳求似的语调:“姐姐,不要去找工作了,好吗?泉乡真的能够照顾你的。相信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但最终,姐姐还是在一条街以外的报摊找了份不太累的看报工作,朱叔叔叫我还是妥协吧,这样不仅能让姐姐的生活充实一些,而且也不太容易留心到我的“工作”。
接着他便从旧了的柜台木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紫色信封,右下角有一只用银色粉末描绘的蝎子图形。原来这间旧书店是组织的情报站。
“里面有作战通知,还有预付的一些钱。泉乡……如果你接受不了这工作就和我说啊。”
我接过信封,点了点头,闪进了一旁仓库内。
紫色的信封,是任务中最为低等的,应该是不需要人命的那种。我猜是朱叔叔向那个叫息烽的求了情的。不论从哪方面来瞧,那个叫做息烽的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是不会放过我这么好的能力的。
因为,控制一切液体物质这种近似于犯规的力量,可以□□。比如溺水,比如血管堵塞。
信上有两行字,时间地点以及人物介绍,介绍的是另附的两张照片上的人,一张是明天带着我的人,一位年轻女性。另一张是中年男性,目标物。
信封里还有两张红色纸币。
第二天下午,金色的光铺洒在泳池湛蓝色的水波上,温和的此起彼伏。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袭来,在一群欢乐地近乎忘我的人群里,我轻轻皱眉,像是要吐出来的样子。
“没事吧,你先调整一下。就是那个人,等他游开了他的家人后再动手。别把周围的游客卷进来了。”这位派来监督我女子,神色凝重的望着前方。她的侧脸有着不亚于姐姐的柔和线条,可是她却成了组织的一员。是什么时候被带进来的呢?成年吗?被列入“银蝎”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像息烽这样残酷的家伙呢?她的能力又是什么呢?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一样了,就像我们俩的神情是无法和泳池里的众人融合,我们的道路也再没法和平凡有什么交集了。大概,我以后也会像她这样,想要施舍希望,却又不得不对命令俯首称臣。也许,只有十四岁就开始封闭所有可能的情感的我,以后会像息烽一样也说不定。
在我看着她的侧脸走了神的时候,水中她牵着的我的手猛然抖了一下。
“泉,集中注意力!”她的脸在我视线里挪动了一下,于是本来被遮挡住的光线瞬间射入我的眼睛。我不自然的歪过头去,感受水的流动。
没问题的。我对自己说道,因为我已经在我们家后面那条污浊的河流边练习过好久了,基本可是控制半径50米内的水域。况且,这次的目的不是杀人。
“姐姐,保佑泉乡……”口中喃喃的念着,手心的水已经开始渐渐的按照我的意念有固定轨迹的流动着。围着我身体打了几个圈,确认准备无误后,它穿梭在嬉戏的人群之中,像那个男人前进,宛如一条无形的蛟龙,敏捷的捕捉目标。
“姣姣,爸爸示范给……嗯!?”那个男的显然发现身边的池水有些不对劲,本来温润贴身的水突然有了很大的冲击感,他刚欲向岸边游去,周身的水在滚了几圈后忽然齐齐朝他身子涌来。
虽然同样是水,什么也看不到,可是,那个男人很明显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渐渐拖到了水平线下方。
“爸爸?!爸爸!”年幼女儿稚嫩的喊声有些疑惑,有些紧张。
他没有任何慌乱的样子,和周遭惊慌失措,尖叫着远远避开的游客相比,他的镇定显得更加不符合逻辑。救生员立即跳下水去,却只能止在他的一米开外,怎样也突破不了。
“他的能力是通电,所以他不可能在这里使用能力,除非他想让所有游客都成为这个泳池上的浮尸。”女人对我低语道,“折断它的手,泉。”
“爸爸!爸爸!”忽然间姐姐在那天的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冲击着我的听觉。眼前一下子浮现的是从未如此失态的姐姐几近崩溃的身影。恍惚的时候,恐惧感让我的瞳孔凝成了一点,居然无意识的使重了手中的力道。
“泉!泉!”女人见我魂不附体的模样,“啪”的就是一巴掌。我神情一涣散,手下一抖,水中的屏障消失了,救生员赶忙把他抬出水面。他动弹不了,但神志还是很清醒的。似乎刚才我的用力过猛,把他手骨腿骨都折断了。
“泉,走了。”在刚才突然避开去的人群又轰的一下全拥过去,以示关心的当口,那个女人带着我离开了泳池。
“息烽会支付给你报酬的。泉,不要勉强自己。”
在泳池馆门口,我们分了手。那个女人叫尘,是我的同行者。
橙色的阳光接走了尘的背影,送来了息烽嘉奖。
他说:“你干的很出色,超额的完成了任务,多给你奖励。这里是三百。”一如既往的在一副墨镜下勾起嘴角,让所有人的脊背都不由一冷。
五百大钞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特别是对于贫苦了十四年的孩子来说,简直像是天文数字,可是,那仅仅是按个人计算的。如果把这五百元分给自己,姐姐和家,还希望能给予治病这部分一些钱,那么简直微不足道。
“息烽叔叔,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多做些工作?”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居然向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开口提要求。
“哦?”那个那人又黑又粗的眉毛上扬了一下,随即浮现出了很赞赏的笑容。
“姐姐,姐姐!我拿到工资了!五百元噢!都是泉乡挣的!”
“今天怎么回来有些晚?前面我去书店的时候,老朱说你在仓库,说你很忙,没让我进去。嗯?你怎么头发湿湿的?”
“噢,嗯……前面在仓库擦柜子呢。你看,今天朱叔叔说要发工资给我,我一高兴,酒吧柜子上的脏水撞翻下来了。呵呵……”我傻笑着傻笑着,忽然脑子里“咯噔”了一下,想到,衣服可是干的啊!然后很担心的望向姐姐。
姐姐的脸较之以往显得有些冰冷,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我,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并不是洞察一切的眼神,但是此刻却感觉比面对着息烽时还要多倒抽几口冷气。
“向我保证,不去做危险的工作。爬高架子擦柜子也不行。书店的书橱和书柜都很旧,万一下压来就不得了了。我就你一个亲人了。”半晌后,姐姐开口了。
我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样,最后还是安稳的回到了原点,松了口气。于是尝试用放松的口吻说道:“即使去做危险的工作,也是为了守护这个家,守护姐姐呀!”
这次姐姐彻底沉默了。我不明白我哪里说错了,惹得姐姐一脸悲怆。漆黑的中长发贴着因体弱而泛白的脸颊。眼底有微微的光闪动着。
脸颊渐渐的靠近我,传来姐姐的体温和姐姐温暖的气息。柔软的黑发摩挲过我的脸庞,静谧的空间,似乎连时间也是禁止的。
“有时候,你守护的东西并不值得你去守护。”
我想,姐姐,你真卑鄙。你总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诉说着什么,却让我更想更想要让你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