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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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从一进门我就发觉不对劲儿了，因为应该出现的那个人竟然没有出现，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那个小机灵鬼，每次都会第一个出来迎接镖队归来的，因为这可以成为他偷懒的理由，所以每次一有镖队出发，他就估计着队伍返回的时间，然后跳到院墙上整天张望。
可是今天，他却没像每次一样，等在门口，用纯真的笑容和鼓励的话语慰劳一下归来的人们。不由得让我开始担心起来，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而我的这个疑问，在进到正堂后得到了解答。
总镖头正在大堂里负着手来回踱着步。这正是我进入厅门，看到的第一个景象。
还没来得及行礼，总镖头就注意到我，然后露出个古怪到不行的笑容，迎了上来：“尘儿，你终于回来了！”
咦？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总镖头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赶忙拱手：“是，总镖头。东西已经顺利送至灾区。”
“啊，那就好。”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把我拉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尘儿，你先坐下，安静地听我说。”
我疑惑地抬头看向他表情复杂的脸，却只见他招呼下人帮我备茶。一种十分不祥的阴云顿时笼罩了我的脑海。
“发生了什么事！？”我惊叫一声。本想顺势站起的身体，却被总镖头强有力的大手按住肩头，动弹不得。仰望头顶上方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容，正透露出主人欲言又止的为难情绪。
“尘妹！”缪南斗出现在门口，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
哎？怎么连他也是这么一副怪异的神情？
“南斗？”大概是也有此疑问吧，总镖头亦看向他。
缪大哥冲他点了点头，便向我走来。于此同时，总镖头也松开了压制住我的双手。
“刚才听师弟们说……”缪大哥严肃地看着我，似乎是在非常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表情似的，“小虎他……”
“小虎？小虎他怎么了？！”果然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立刻不受控制。明明刚刚就隐约感觉到是关于他的事情，可就是不愿承认，直到被人点醒。
“你去后院看看他吧……”缪大哥的声音在我身后越来越小，而我已飞上了连接前后院的回廊。
小虎，你怎么了？小虎！小虎……
猛地推开房门，径直冲了进去，也不顾那个被我吓了一跳，从桌子旁站起来的身影，我直扑到房间最里面的床铺旁，而那床铺上，正躺着此刻应该满院乱跑的小虎。
“小虎，小虎他怎么了？！”我转头，朝那人几乎是狂吼着发问。
那个小兄弟被我吓到了，竟然一时忘记该如何说话，只是呆愣地看我。
我也顾不得等那人的回答，低头看了看小虎。一张略显憔悴的苍白睡脸，微弱的鼻息下是缺乏血色的双唇。
“唔……”皱着眉轻哼了一下，小虎慢慢张开了眼睛。
趁他还没调整好焦距之际，我揉去了眼中的水气：“小虎！”
“嗯？”无力的轻哼，嘴角微微上扬，“姐？姐姐！”
“小虎，你怎么了？”我坐到床上，担忧地询问着。
虽然他刚刚轻轻地唤了我，虽然他现在正笑得灿烂，虽然感觉和平常的小虎一样，但我知道，他是在硬撑。用手摩挲着他不带丝毫血色的脸颊，我试图探究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双小巧的白皙小手握住我的，用自己的脸来来回回地蹭着：“姐姐的手好温暖啊……”
“小虎……”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手如此冰凉？
“虎儿他……”不知何时走进房间的总镖头就站在我身后，“恐怕是被人所伤。”
我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总镖头。被人所伤？怎么可能！他不是天天在这镖局里呆着吗？怎么可能被人所伤？！
似是看出我的疑问，总镖头继续道：“住进镖局这段日子，自是无人可以伤得了他，但若是以前的旧伤……”
“此话怎讲？”
“虎儿的内脏全都错位了，显然是被内力强大的人所伤。”总镖头缓缓地说，“只要是高手，这点不难做到，不过虎儿这伤，却极有可能是不为武林人所知的世外高人所为。”
我心中一惊，静待他说下去。
“五十年前，江湖中曾经流传过一个传说，说是有种功夫，可以让受伤的人像正常人一样活个一年半载，然后再骤然发作。”他看了看小虎，“就像虎儿没有任何前兆，突然间就腹痛难当一样。”
难道小虎受了那种攻击吗？我担心地看了看他，他却握着我的手，仍旧冲着我笑，像是在安慰我，说他没事一样。
“不过那种传说中的武功，应该早在百年前就失传了，难道现在会重现江湖吗？”总镖头摇了摇头，自问自答，“应该不是江湖中人吧，不然现在的江湖，一定早已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了；而且就算再有什么理由，也不必用如此狠毒的招数对付一个孩子啊。”
看来果然是世外高人所为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袭击小虎呢？
想想小虎和我从相遇到现在的八个月间，不是在我身边就是在镖局里面，应该是没有机会遭人暗算才对，难道是……
“小虎，你在遇到我之前，有谁打过你吗？”对，只有这个可能了。
他摇了摇头。
没有吗？这就怪了。
“太多了……”小虎语出惊人。
我一愣，眼泪顿时溢满了眼眶。我真是太笨了！像他这种会偷人东西的小乞丐，自是经常会成为被人打骂的对象，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让他想起那段悲惨的经历，真是，真是……
“姐姐？”小虎紧了紧握着我的双手。
天！我竟然还让他替我担心！
我赶紧用双手回握他的，陪了张笑脸：“姐姐没事，你好好休息，呆会儿姐姐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嗯！”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我代替之前看守小虎的那个小兄弟守在他身边。坐在床边看着他安详的睡脸，我又开始回想在给他送饭过来前，总镖头在正厅予我的教诲。
若真是被那种奇世武功所伤，伤者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度过一段或长或短的日子，然后有一天，伤势会突然发作，五脏六腑会每隔几个时辰移位一次，是时疼痛难忍，然后在内脏彻底错位至撕裂扯断的时候，生命即宣告终结。
不过这种内伤倒也不是无救，只要是内力同样强大的人，便可抵消在伤者体内乱窜的真气，护住内脏。可惜，内力浑厚的总镖头尚不足够，他也实难想出当今江湖上还有何人有如此强劲的内力了。因为内力这东西和武功并不成正比，只要身体灵活，悟性极佳，想要在几年内炼就一身武林无敌的身手并不是难事，但这内力却不同了，如若没有长年累月刻意的修炼，是无法积累足够的内力的。
思至此，才发现，要救小虎，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看看熟睡中的小虎，我突然觉得自己对小虎的依赖或许更甚于他对我的，刚刚自己好像还是被他安慰了的样子。对他这种从小就可以十分独立的孩子来说，或许我只是一缕阳光，即使失去了，也就是回到以前阴暗的生活而已，并没有什么损失，但他对我而言的意义却不一样，虽然从小身边就围绕着很多人，但却没有一个是可以让我敞开心扉坦然相对的，可是和小虎虽然只是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光，却可以毫无顾虑地卸下所有武装，真实地面对他，仿若是真真正正的姐弟一般亲密无间。
想到这里，眼泪竟不由自主地滑落面庞。凉丝丝的触感将我拉回现实，我急忙松开一直握着小虎露出被子的左手的双手，拼命去抹脸上止不住往下掉的泪水，生怕自己的这一模样被小虎看到，让他操心。
真是的，自己都变成那个样子了，竟然还有心思关心我，呵呵……
“嗯……”小虎的眉头轻皱了一下，左手微微抖了抖。
我急忙再次握住他的小手：“小虎乖，好好睡，姐姐在这里。”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温柔语音竟然从我的嘴里冒了出来，我恍然发现，自己早已不再是几年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而是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了。
对于眼前这个我第一次珍视他生命的人，我实在是不想失去他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