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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写在前面的话:

      为了这篇文的意境,我就不“指名道姓”地写了,请大家自行YY,嘿嘿。

      另外就是,多少感觉这篇文有点“糊弄”,但我又有了灵感,却不知自己能否表达好。之前都着力于剧情的构建,很少追求意境和境界。

      希望大家看完之后不要有一种“唉,我怎么这么失望”的想法。

      谢谢大家,让我们开始。

      画师

      画师是个普通人,但他生在不普通的朝代。

      其实他所处的朝代除了动乱了一点、腐败了一点、百姓生活艰难了一点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不普通的地方。

      画师很年轻,他看起来像个秀才,尤其生了一张鱼跃龙门的俊脸与玉树临风的气质。有人说他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有人说他曾经三步成文,是皇家钦点的状元。

      但是画师只是每天站在闹市,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为有兴趣的人画像。有时他会自己思考着话,有时他会移到别处去欣赏风景。

      画师的画举世闻名。富豪为求得一幅画,不惜远道跋涉。皇亲国戚也洒尽金银,只求在同辈面前赚足脸面。

      颓败的朝廷为百姓带来深重的苦难,所以画师其实并没有多少生意。但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容,接待着向他求画的每一个人。

      向他求画的人,多半是朝中官员或皇家贵族,如果画师让他们满意,那么银钱是少不了的。但大多数,会有很多淘气的小孩子围观他作画。画师也不恼,只是温柔一笑,白纸上稍加几笔,一个天真小童便跃然纸上。

      画师的画有神性。画师画的眼睛会感动人,画师画的人儿会说话。画师的图画,日晒不会发皱变黄,遇水不会晕进画纸。新科举子经常来找画师作画,为自己的前途铺路。朝中大员也来找画师作画,看着那画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千世功绩。

      海南霸主牧绅一,在向画师求得自己逝去多年的心爱之人的画像后,对画日夜思念、茶饭不思。每日除了对话诉说自己的爱恋之情之外,还执着地对劝谏的官员说:“你们不要打扰我,健司在对我说话。”

      对此,画师还郁闷了一段日子。

      ……

      画师是个简单的人,他几乎每天都在闹市摆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他的笑容发自内心,同他的画一样吸引人。

      他还喜欢和身边的小贩闲聊两句,从他们的口中得到朝廷的现状如何。

      画师的平易近人,得到了都城百姓的好评。画师也经常免费为他们作画,他们像对待珍宝一样把画小心翼翼地藏入怀中。看着百姓的朴实,孩童的纯真,画师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但这样温馨的时刻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时候画师所看见的却是百姓们痛苦的场景。但是,每当出现地痞恶人欺压良民,第二日便有一名年轻将军亲自捉拿。并且,画师总是软心肠的。每当他看到衣不蔽体的孩童或者乞丐,总是偷偷塞给他们一块碎银。

      所以如此,百姓的日子也算过得去。虽然感叹恶徒欺压良民,但所幸天道还在。

      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与这个画师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样的日子没多久,边疆遭到邻国侵略。来到京城逃难的人越来越多,画师也皱起了眉。

      越来越多的举子来找画师作画,想在权倾朝野的奸相门下求得一官半职。可是画师手中的碎银却越来越少,无法顾及所有的灾民。

      ……

      这一天,连夕阳西下都有些阴沉,直到收摊画师还有一幅画没有作出来。他像以前一样收拾好纸墨,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画师的住处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房子,到了冬天甚至很难抵挡西北风。但所幸现在才立秋,画师可以松一口气。画师推开房门,里面早已有人等着他。

      “你回来了?”那个人说。清朗的声音,很容易分辨出,他就是那个京城里捉拿恶徒的年轻将军。将军接过画师手中的纸墨,为他倒上一杯热茶。

      “还有一幅画没画完。”画师叹了一口气:“是这次科举的第四名,看来奸相的门生又要多一人了。”

      “唉。”年轻将军也轻叹了一口气,大概担心画师会更加不愉快,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将军伸出手来,按摩着画师肩膀和背部的穴位,他的手法非常熟练,很快就驱除了画师的疲惫。

      “唉,你又何必这样认真。你的文采忠诚堪比西汉贾谊,却为无道昏君三日长跪宫外不起。就连你的苦谏,也被奸相一党称为祸乱朝纲……”

      说到了这里,将军的声音不自觉地变轻,就像回忆着过去的点滴。他的语气充满了疼惜,又有几分无奈:“现在的日子不好么,你又偏偏理那百姓的闲事。如果当初不是我,你恐怕……”

      “唉,为什么你不去我的府上,让我一辈子照顾你。你别说话,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有你的自尊,我会尊重你。只是,我真的很担心……”

      将军住了口,因为他已经说不下去,那一件事,已成为他一生的梦魇。

      画师倒是也不多言,只是微笑着握住将军的手。将军的手有些冷,画师将自己的温暖覆在上面。

      “呵呵,你不也是一样?当年在朝中的时候,也只有你支持我。而现在我还偷偷的发现,你会在深夜,担心到睡不着觉。”

      “而且,每次我只是把画卷给你,你便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捉坏人捉的比六扇门还勤。哦,可惜我在这里担惊受怕,生怕哪一天你会不回来。”

      像是被拆穿了般,年轻将军竟有些脸红。他别扭地转过头去,半晌才对画师说了一句话:

      “为我画张画吧。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还没有为我画过一张画。我很想知道,在你眼里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向皇上请战,已经得到批准,明日便要出发平定祸乱。今天,我想再看看你,也想看看,在你眼中的自己。”

      这样说着,年轻将军锋利的线条中,竟然显现了一丝温柔。

      ……

      第二日将军便率领自己的军队前往边疆,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来为将军送行。挤在人群中,画师远远地看见将军望向自己的方向,他在他的眸子中看到了模糊的自己。

      画师觉得将军生着一双含情的双眼,尤其是在昨夜,他温柔地拥抱着自己,在自己的耳边反复说道:“请你,等我回来。”

      画师知道,这次他回来之后,将会和自己一起,放弃世间的纷扰,到一个只有他们的世界。

      所以,将军的离开并没有让画师觉得多么难过和不舍。他依然过着他没有离开之前的日子,然后静静等着他回来。在等待的时候,画师的嘴角总是挂着幸福的微笑,这真的是他的幸福,他想。

      渐渐地,涌入京城的难民变少了。看着百姓动荡的生活渐渐安定下来,画师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恋人一般幸福。

      于是他依然在远处作画,然后和那些百姓聊着边疆的情况。看着皇榜贴出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消息,看着百姓们眼中对年轻将军的崇拜,画师觉得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

      这天一早上,在皇榜贴出以后,一直以来的欢乐气氛似乎淡薄了很多,就连沉浸在幸福中的画师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时老张家的大叔挑着两担粮食站在了画师的身边,画师连忙询问为什么大家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你不知道吗?”老张意外地说:“将军死了。真是可惜,这么年轻,就没了。”

      “死了?”画师一愣,然后是不相信,他觉得自己肯定想错了:“你说的是哪位将军?”

      “还能是谁,当然是护国大将军。都说他在后期战斗中被伏击,那次我们的军队大败。最后还是相爷出马,才取得最终的胜利。今天就是相爷回朝的日子,他还说将军为国捐躯,他会厚葬将军的,唉……”

      “唉,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官,做了这么多好事,年纪轻轻的就没了。我和我老伴还在家里给他立了长生牌位,可是老天不长眼啊……咦,你怎么了?”

      画师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特别轻,特别轻。像是只要一阵风吹来,他就可以这样飞去……

      画师有些失魂地收了画具,婉拒了老张送他回去的好意,回到了那个他一直居住的家。

      门口站着几个人,一个书生和几个武夫——那个书生他还认识,就是前段时间要求自己为奸相画像的人。现在他已经成为奸相的一枚棋子,画师想,自己姑且要称呼他为大人了。

      “先生您好。”书生走到画师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当年还要感谢先生赐画,先生对学生甚有帮助。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画师,您的画功天下无双,这件事情,放诸四海只有您能帮得上学生的忙,所以还请您……”

      画师冷淡地挥了挥手,表示他已经同意。

      看到已经获得了画师的允许,书生兴奋异常:“当今圣上的年龄已经适合大婚,而学生恩师当朝相国的千金颇有母仪天下之风。但是苦于恩师千金深居闺中,一直没能与圣上有一面之缘……”

      “好了。”画师再次挥了挥手。他觉得有点恶心,奸相在铲除乱党以后就在圣上身边安插眼线,这么明显的事情亏他做得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在作画的时候不能有任何人打扰,所以请你明天早朝之前来取画,这样正好可以赶上早朝时呈给圣上。”

      “先生,您真是太好了!”书生欣喜若狂,激动得变了声。

      ……

      书生恭恭敬敬将画呈给圣上,看到皇帝展开画卷那瞬间眼中的惊艳,书生满意地笑了。

      其实自己在取回画卷之后也有仔细看过,画中的少女真如仙人下凡——远比相爷千金美丽得多。相爷的千金虽有几分姿色,但不及这画中人的万分之一。不要说皇帝,就连一直为皇帝物色秀女的相爷也对此画赞不绝口。

      唉,真想把这幅画据为己有。不过事成之后自己会大大的升官发财,以后如果再想求得画师先生的墨宝,砸下万两金银就不信自己得不到——书生有些郁闷地想着。

      看着皇帝的眼中从惊艳变得向往,再从向往变得动情,书生越发满足起来。这位年轻皇帝应该是被画中的美人迷住了吧,居然一副急色的样子,还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触摸画上美人的冰肌玉肤。

      哼,枉你是一国之君,还真真如此浅薄——书生在心里不屑道:难道你不知道欣赏画作时,是不可以用手触摸画纸的吗?

      但是书生还不及回神,便听头顶一阵怒喝:“大胆,竟然想要谋害朕!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书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在看到殿外的侍卫怒目向自己靠近,书生的手脚一片冰凉,很自然地趴跪了下去。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

      “放肆,居然敢狡辩!”一声清澈的怒喝之后,是原来的画卷被皇帝扔在了自己身前。书生颤抖着双手拾起画纸,发现画中的美人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皇帝七孔流血惨死的图象。

      “皇上,这……”书生握住画卷的手抖得更加厉害,甚至连完整的话都已说不出来:“微臣,微臣是被陷害的啊皇上……都是那个画师,对,就是他,都是他搞的鬼!”

      “一名小小画师懂得什么,如果不是客人要求,怎么会画出这样的东西!你居然还敢狡辩,来人啊,给朕拿下,然后交给刑部查办!”

      “还有,传相爷,朕要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为了保住自己,奸相弃车保帅。将所有的罪都扣在书生的头上之后,奸相命令心腹在牢中秘密地处决了他。

      这件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扰乱了自己的计划——虽然最后将皇帝安抚的差不多,但自己之后行事需要更小心了。

      不,也许并不需要这样。自己最大的敌人护国大将军已在征战时被自己秘密地杀死,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威胁自己!

      但还在自己冥思苦想之际,来抄家的官员便破门而入。不消一刻钟,侍卫将奸相绑了个结结实实。直至侍卫将奸相推入死牢,奸相还不晓得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明明都已经处理好了?奸相不停地喊冤,但没有人理会。

      但他不知道,这位年轻气盛的皇帝实在无法容忍别人亵渎自己的形象。给书生降罪后,皇帝仍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万个不舒服。于是自己将这幅碍眼的画偷偷拿进寝宫,准备处理掉它泄泄私愤。

      将画挂在寝宫的墙上,皇帝拿起一壶酒便泼了上去——但在画纸染水的瞬间,皇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所有的愤怒在此刻消失不见。

      因为这一刻画纸掉在地上,在卷轴处轻轻露出另一片纸的一角。皇帝轻轻将它捏在手里——这只是一封奸相亲笔写的、与某位王爷相约某晚攻入朝中的纸条。

      ……

      对于这个夜晚,多了奸相的喊冤声,注定是不平凡的。

      画师在远远的小屋里,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屋内烛光如豆,映着画师单薄的身材和孤独的身影,已经没有了另一个与他相配的身姿。

      而墙上的那张画着将军的画,深邃有神的双目中似乎多了一丝温情。

      画师奔上前去,轻抚着画中人的脸庞。他的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在将军还在的时候,他的情绪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

      “你骗了我,我恨你,你居然会走了!可你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却怎舍得让你孤独离去?”

      “你对我说要相伴一生、隐居山林,却又舍不得一身武艺无法造福百姓;我对你说此生不渝、不离不弃,却又不忍心天下苍生身处煎熬之中。我们就这样任性下去——也许是我太过任性,所以你离开了我,你居然离开了我!”

      画师说到这里,他的脸尽被泪水覆盖。可他还是用力睁开眼,还想再看一次将军的样子。在朦胧中,画师突然感觉指尖一凉——像是画上的将军,掉下了一滴眼泪在自己指上。

      “连你都不想看见我哭,我有这么讨厌嘛。”画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止住自己的哭泣:“你居然口是心非,居然讨厌我。不过我去了,你不能赶我走。”

      画师突然微笑了,他想起那个他们相识的下午,将军可爱的样子让他难忘。

      “虽然你对我食言了,但我怎忍心对你也食言?等我吧,你会着急么,还是怪我的任性?你等了我这么久,总还是会想要看到我的吧。”

      画师身着将军的衣冠离开了小屋,背后是熊熊火海淹没了小屋中的所有卷轴。画中的将军流下最后一滴泪,在画师的回眸一瞥后,迅速蒸发在火热中。

      “你又觉得我任性了吧?有时我真的想要丢掉它们,但你总说那是我最美的一部分。世人会对我的画流露微笑,也只有你走了,还会为我流泪。如今你已不在,这些画便再也没有美丽可言,还不如随我们而去,日日与我们相伴。”

      ……

      宁静的夜晚,平静无波的湖,湖边有一些无人的画舫被笼罩在静寂中。

      画师站在湖边,将画具丢进湖中。在引起一个小小的水波之后,画具便已经不见踪影。

      画师沿着湖边静静地走下去,湖水打湿了他的脚面,再慢慢到达他的脚踝和膝盖。画师面带微笑,缓步向湖中心踱去。他身上将军的衣冠虽有些不合身,但画师的表情淡然、衣装整齐,没有一丝狼狈。

      停下步子,画师微笑着看向湖底,湖水已经到了他的腰间。有些微微的冷,画师抖了抖,然后缓缓开了口。

      “孩提时期我们相识——就在这湖边,你对我说我画的鸟儿很漂亮,但你不知道我是在画搏击长空的雄鹰。之后在我被钦点为状元、你打败对手成为武状元的那一天,我们再次相遇。”

      “我引你为知己、信你为手足、待你为恋人。曾经约定生时同衾、死则同穴,但你身在何处,我竟然都不知道,我真是太失败了。所以,这个失败的我,也只能回到我们相遇的地点,希望还能追上你的脚步。”

      画师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他的表情中满溢着幸福。湖水涌上了他的胸口,但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依然火热。

      “希望上天保佑,能让我的魂在这一片虚空中和你重逢。如果我离开后没有魂魄,那么得知你走后没有痛苦,我也便没有遗憾了。”

      画师继续小步地向湖心挪去,湖水轻抚着他的面颊,寒冷却深情,如同恋人的触摸。

      “如果还有来世,但愿苍天还能眷顾我们。无论天上地下,希望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到那时,生时同衾、死则同穴!此生已经不能相伴,只求魂魄可以相依。”

      湖水慢慢淹没他的面容,画师的长发在水中铺展开来,如同黑色的丝绸,泛着美好的光芒,迷人如画。

      黑色的丝绸缓缓下沉,和夜晚融为一体,渐渐变淡成为一个影子,然后消失成为一个梦境。

      是两缕魂魄纠缠的、透明的梦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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