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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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活着，计智也是。
一次造成误会的奔跑让他们获得许多意外福利，比如重装镣铐，比如武装看押，比如，临时性改变分区。
“荒山不是终点。”说完句话后，计智被强横地拉到另外的方向。贾泽柏略微茫然，但是很快重拾信心。监狱里不能总奢望倚靠别人。计智不许他跑自己却跑起来，分明早有谋划。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达成目的。
人人都有目标，有完成的手段。
他又蠢又笨，意志也不甚坚定，但是谈白奇活着一刻他愤恨一刻——不共戴天。
人总是忍不住为面子放弃很多原始本能。贾泽柏以为自己彻底走投无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在计智面前下意识端庄起来，维持了仿佛纯白无辜的假想。
现在，还有顾及吗？
贾泽柏对旁边年轻的狱警小声说：“我抢银行进来的，警察没搜到钱。”
小狱警半分情面也不讲，警棍狠狠砸在他的脊背：“不许说话！”
贾泽柏亮闪闪的目光没有游移，坚定地向他辐射贪婪：钱、很多钱……
有钱能使磨推鬼。
小狱警被连续三天骚扰后缴械，开始暗地里对他格外照顾。事情发展过于顺利，贾泽柏自己都吃不准纠结是人生悲惨到谷底的转运还是某个深沉的阴谋。
可是现今的他还有值得人算计的地方吗。
“23786，搭帐篷动作利索点！”小狱警装模作样呵斥他，趁机欺身。别的犯人和狱警以为他们当众发情，都识趣地扭开视线。便产生了低声交谈的机会。
“改路线了。”狱警表情淡漠，提溜乱转的眼珠却出卖他，那里分明有恐惧。
贾泽柏不明白什么事情居然足够吓到身临其境仍可置身事外的狱警，直到当晚，那份恐惧被毫无保留地转嫁到他身上。
年轻的狱警号称押他去解手。远离人群后骤然爆起，将他踹翻在地，恶狠狠跨坐在他身上，掏枪顶在头上，再没哪怕一点点人性地逼问藏钱地方。
贾泽柏尽力安抚他情绪，不得要领，顷刻被揍得鼻青脸肿。
狱警怎么了？
“告诉我你把钱藏在哪？反正无福消受了，老实说出来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不说立刻打死你！”
“讲好了你帮我逃掉，钱给你七成。一天还在队伍里，死也不告诉你。” 贾泽柏装出蛮横无赖的姿态，只是他自己看不见表情，分明泫然欲泣、楚楚动人。
哪怕他有一分实实在在的霸气，何至如斯田地。
“马上去北极了，你留那钱有什么用！可恨老子居然要陪你们这些人渣去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北极？
狱警的严刑逼供终究结束在天亮开拔的行军号响起时。眼睛肿成核桃完全睁不开的贾泽柏感受到有人轻抚他后背——熟悉的力道与方式。
“计、智……”沙哑的嗓音，嘴角撕裂的伤口。
灵巧湿软的舌头帮他舔去流淌的血液，计智回来了。
“我为你做的一切，都在计算报酬，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贾泽柏勉强将眼睛睁开道缝，四下寻觅。谈白奇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跃然而出。他忘记疼痛、忽略环境，一头栽进计智怀中。
无以为报。
计智的本事，比他的智慧更惊人。
他们当然不会步行到遥远的北极。在东北上了中俄铁路的货运火车，几百人塞进车厢，拥挤憋闷。计智什么都知道，他告诉大家，绿化荒山的美丽任务根本是假象，事实上，真正需要囚犯的地方，都是普通人不肯去的。
“比如曾经有个叫苏联的地方，有座废弃的核电站。原以为善后封堵做得不错，足够维持到人类不再惧怕核，可是它又开始泄露了。我们将去那里，为国际主义精神，帮助友邦，再次掩埋核电站。”
“无偿吗？”人群里传出一声细微的质问。
世界上从没有无偿这样的好事。两国利益互惠，囚犯付出生命。
他们也曾天真地以为，掩埋核废料时能够得到足够防护，并不至于痛快的死去。
一个月后，美梦破灭。
受到计智庇护，在外围调度中心帮手的贾泽柏又一次因为看见呼啸的运尸车而走神。
计智从身后揽住他，“再偷懒，挨打我可不管。”
“万一他也死了，怎么办？”
计智松开手，苦恼地望向死尸。
死亡数量和速度都不对劲。即使当初核电站爆炸，第一批参加救援和抢险的消防队员也没有这样大的死亡比例。花大力气诱使目标人物犯错进入自己一队，假如半途死了，计划全泡汤，信誉也砸了。
心里有主意，口头上安抚贾泽柏：“我想办法问问他在哪，能调来这里最好。可是你究竟想怎么样，他死不是你的最终目的吗？难道必须亲手杀死才算数？”
贾泽柏无言以对。这是个一直被刻意回避的问题——找到谈白奇，然后呢？动手杀死他就解脱了？
“我不知道。”
诚实的答案。
这座空城，这片不毛之地，这个地狱，这次没有预计归途的流放，那个沉重的名字——切尔诺贝利。
“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他不重要，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
贾泽柏委婉地告诉计智，爱战胜了恨。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