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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   披着从断头士兵尸体上扒下的衣服,你小心翼翼地在无人的弄堂中赤足穿行。城市中不管何处都能听到狂啸的警笛声,住在高楼中的人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害怕又感到好奇,抱着不安的心情,拉开窗帘偷偷往外张望。街上的路灯全熄灭了,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你感到十分迷茫,找不到可以前进的路,也看不见未来。接下来应该去哪里?你不知道,但非常清楚自己肯定不能回家了,爸妈、和自己的亲朋好友必然会被监控,去找他们无疑是自投罗网。可你现在身边没有一分钱,你不可能有能力一个人逃离S市,况且,你也觉得不论逃到哪里都是毫无意义的,对你而言,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似乎知道很多事情的小哥,只是他为什么突然不知所踪了?
      你还记得那一瞬突如其来的拥抱,那时候心中的绝望几乎都被惊讶与温暖冲散,不论再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愿意相信小哥,你相信他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逃走……但是他为什么消失了?是被谁带走了吗?那些突然脖颈断裂的士兵又都是谁杀死的?
      无人能够回答你,赵翼死前的苦笑在你脑海中挥之不去,你感到无限的后悔,可又有什么用呢。
      疲惫和痛苦一起向你袭来,在曾经熟悉的小巷里,你靠着墙壁慢慢坐下来,眼前所见和心中都是一片黑暗。你想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告诫自己还算是个幸运的幸存者,可你怎么也无法迈动双脚,你觉得这个世界在刚才已经被人摧毁过了。
      休息片刻,你发现周围远处的人声嘈杂又多起来,你不知道那些追捕者会不会给你半小时的时间缓冲隐身,但你明白自己必须开始主动逃脱。为了追捕每一个异能者,他们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从弄堂里走出来,你已经把扒下来的外套反穿在身上。眼前漆黑的路延绵到远方,像无尽黑暗的森林。那些在更远处闪烁的灯火是猎人的枪口,时刻等待着你放松警惕,被一击必杀。你深吸了一口气,城市夜晚冰凉潮湿的空气让你比刚才更冷静。也许到了明天,你的样貌将会在全国新闻里被通缉,你将会无处可逃。
      已经别无选择了,你在心中对自己说。赵翼不能白死,你必须找到小哥的下落。如果人生只是一个谜题的话,那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追寻答案。

      另一方面。
      贝斯曼狼狈不堪地从翻倒在地的押运车里爬了出来,他受伤不轻,嘴角、眼眶上有大片的淤血,肋骨断了两根,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移动。
      街上一片火光,满地都是武装士兵们的尸体。他艰难地爬到一具尸体的边上,在对方的衣袋里扒拉着什么,然后他摸出了一把钥匙,用它打开自己手上的镣铐。
      “操……”
      他低低咒了一声,站起身伸手抹掉自己脑门上的冷汗。没有了一直以来都会随身戴着的宽檐帽与墨镜,令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当时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是他始料未及,但他现在倒并没有想去找女人报仇的打算。在他彻底失败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将会变成弃子,而那些人为了保守秘密,必定会指示暗杀者在政府审问他之前抹杀掉他的存在。
      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左右环视了一番,四周几乎没有一个活人,前一秒还在那个审问他的长官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可笑的无头尸体。贝斯曼拧起眉头,在他的记忆中,有能力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他的上司没错了。
      是那个“彼得•潘”——但他在打什么主意?

      31年前,贝斯曼在香港出生,也许受到了经营地下钱庄的家族影响的缘故,他喜欢金钱,但如果在他渴了时候眼前有一杯热巧克力或者薄荷茶的话,他宁愿为了它们花费更多的金钱,没有为什么,这只是他个人坚持的原则之一。
      15岁之前,他以为自己会接下父亲的产业,向那些一无所有赌徒们借出大金,然后再收回更多的金钱,不论通过任何办法。然而在他十五岁的那年,他的世界却被颠覆了,在一场骇人听闻的灾难中,几十名和他一般大的少年们相继死亡,而活下来的那数十人,却都成了些令人无法置信的另类。
      包括他也是,在那之后,他拥有了能够将触摸到的一切都引爆的能力,尤其是人体。而他并不讨厌自己身上的变化,非常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一切,他爱上了血肉爆炸时候的感觉,并对此着迷,渐渐也成为了一名杀手,与那些幸存者们一起。
      神出鬼没的“彼得•潘”名义上是他们的leader,但真正的BOSS却谁都没有见过,他冷静、狡猾,从来都没有留下过任何会暴露自己身份的蛛丝马迹,每次只有一条邮件,或者一句通过变声器改变的语音来传达命令。从没有任何人对BOSS的命令产生过怀疑,因为质疑他或者对他们的理想产生了动摇的人,都神秘地被不留痕迹的杀死了,而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也全部都是谜。
      一旦失败只有死。贝斯曼原本以为,自己会在被押运车送入政府的异能对策中心之前,组织就会派人来处理掉“失去价值的棋子”,他没有抱过任何侥幸的希望,也根本不认为“彼得潘”会来帮助他,那个永远都是小鬼外表的男人就像一只老狐狸一样,让人永远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哦,他讨厌彼得潘。总有一天,他会杀了那家伙。
      贝斯曼并非是要一定要在此刻找到问题的谜底,但他却比以往都谨慎了许多,他无不怀疑这是个圈套,除了死亡,可能会有更坏的状况在等待着他。周围没有一个活人,但狂啸的警笛声正越发接近这里,哼……哪怕这是那个彼得潘的诡计也好,他现在看来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沿途十分顺利,顺利到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这让贝斯曼一度以为幸运开始眷顾自己,少年时代的经历让他坚信,“命运”本身才是改变人生最重要的因素。
      如今命运将指引他去向何方?
      将身体藏入黑暗的阴影之中,贝斯曼仰头仍能看见不远处那幢闻名世界的高塔建筑。这种时候也许逃避并非最好的选择,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是彼得潘并未对自己出手,那么他的目标很有可能是那个强大又可怕的黑衣男。
      ——去看看热闹吧。
      在犹豫了几秒钟之后,贝斯曼做出了自己一生中最胆大妄为的决定。彼得潘的存在对他来说简直是如鲠在喉,如果能够弄清楚彼得潘异能的蛛丝马迹,甚至了解一些关于BOSS的情况,自己无疑会多一分生存下去的机会。
      在绝对的绝望和一线生机之间,贝斯曼很快做出抉择,他相信这也是命运的安排。

      你在心中估算着时间,因为有过数次经验,你知道热水即将可以再度使用,自己可以趁着透明的机会选择逃走,或是不知死地去追杀那名指挥官。
      从未有过这种强烈的恨意,这一晚有太多生命的尊严被践踏。你觉得愤怒,又无能为力。
      饥饿,疲惫和因为各种力量冲击导致的酸痛在你体内蔓延,你觉得光靠自己的精神似乎无法支撑下去。但你更明白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撑住。你在内心中对自己拼命大声呼唤:小遥,你要活下去,你必须站起来,不能再软弱了!
      绕过熟悉的街头,曾经在休息时跟同事漫步的街道现在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它们冰冷肃杀,带着凶残逼人的意味。无数杀机藏匿在其中,你不知道哪一条路是正确的,也不知道哪一条路是生,或者是死。
      你心中唯一明白一件事,自己要找到热水,同时要搜集一点现金。这是能够让你逃离困境的最重要两样东西。
      沿街店铺好像被某种命令叮嘱过一样,没有一间是开门的。你在疲惫中渐渐放慢脚步,虽然知道包围圈可能会越来越近,你已经没有太多力气挣扎了。
      绝望是一种很古怪的情绪,你想要努力挣脱,它却一直在你脑海中萦绕。哪怕赵翼和小哥的面容在心中反复交替也不能让你感觉好受一点。
      你觉得这个世界空荡荡的,只有你自己。
      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现在很拥挤,充满了想要杀死你的人。
      终于在一间药店的玻璃门前,你看到一台饮水机。药店没像其他店铺那样紧锁大门,你几乎是没有任何思索地推门进去,甚至没看药店里的营业员就低头在饮水机下方寻找纸杯。
      大概是你的打扮吓着了卖药的小姑娘,空荡荡的药店里发出一声惊呼。你没抬头,用颤抖的手端着纸杯接满热水。
      热水注入纸杯的瞬间,你终于有了一丝心安的感觉。
      抬起头,你争打算对卖药姑娘解释一两句,却听到一声曾经陌生,但如今已超级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金属撞击声自药店门口此起彼伏地响起。
      你用眼角余光扫了卖药姑娘一眼,脸色发白的九零后小姑娘正拼命捂着自己嘴往柜台最深处躲,玻璃门外的无数灯光照在你身上,也照在她身上。
      握着那杯热水,你走出药店。就像被复制出来的士兵平端武器,准星全在你身上。
      那个杀死了赵翼的指挥官站在队伍中央,盯着你的目光带着几分恐惧,有透着一股狂奋。
      “怪物!你没路可逃了!”
      你一下子明白了,开门的药店当然是陷阱。指挥官在逃走后迅速理清了思路,他知道你一定会进去!
      你绝望地对着指挥官笑了起来,将滚烫的热水泼在自己身上。
      几乎是热水碰到自己的同时,指挥官的手自空中落下,枪响了。
      你身后的药店玻璃门在枪响的同一秒钟内碎成无数碎片,混合着药店里姑娘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
      无数子弹像射入透明胶质物体一般,飞快穿过你的身体,尽数射空。
      汽化?!不……更准确的说,是你的身体发生了液化!
      难道说你自身的能力,真的完全是和热量挂钩的吗?
      几乎是避开这一轮射击的同时你发现了一件糟糕的事,液化之后你的速度变得非常缓慢,身体变得果冻一般,一动就摇晃发颤,即使子弹都穿过了你的身体,可你却完全无法控制身体的平衡!
      Shit!这是什么样的狗屎能力!
      你身上那件外套被射成了筛子,却仍在空中飘动,指挥官似乎发现了什么,那张阴沉的脸上忽然露出决胜般的狞笑。
      “这你逃不了!”
      众多士兵在指挥官的命令下组成阵列开始轮流射击。子弹一刻不停地射入药店,那名少女的声音早已消失,因为死人是不会尖叫的。
      汽化不够完全,热量不够!你无法掌握力量,缺乏平衡摇摇晃晃的身体根本什么都做不到!你需要热水,需要更多的热量……
      子弹现在无法对你造成伤害,但你应该如何逃走?你真的逃得掉吗?
      应该装死吗?可他们的子弹就像是无限的一般,瞄准着那该死的外套拼命射击,你的四肢无法聚成型,甚至无法将那件外套从身上脱下来。
      枪声仍在持续,周围的民居像是聋了一样寂静。你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士兵,围绕当中是指挥官一张阴沉果断的脸,该怎么办……
      绝不能就这么放弃!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对……热能,而现在唯一能制造足够气化热量的,就只剩下了电源。
      你决定孤注一掷,支起摇摇晃晃的身体,往电源的方向走去,然而这时,你忽然听见了一声冷笑。
      在响亮的枪声里,那声冷笑十分轻蔑,声音也极轻,比叹息强不了多少。
      无论如何,你还是听见了。
      你下意识转过身,眼前的指挥官仍在狂暴地挥动手臂,似乎在分享那些枪手能替他杀死你的快乐。
      远处的漆黑让视野无力延伸,你只能看见无数道白光射向自己。
      冷笑过后,隆隆的爆炸声陡然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射在你身上的白光顷刻间散落一地,你看到黑暗中炸裂开无数小型火光。自信又冷漠的枪手们几乎同时发出惨叫,爆炸在他们身上连绵不断展开,那声冷笑也在爆炸中渐渐放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笑最终变成疯狂的狞笑,无数火光照亮你的双眼。你看见那些人身体里像被点燃了炸弹,瞬间炸裂成模糊的血肉,你也看见指挥官的表情甚至来不及改变,他愣在当场。
      你看见大量的爆炸爆炸爆炸爆炸爆炸和爆炸,无限的爆炸在人群中散开,每一次爆炸都引起一场新的爆炸,像一场狂欢的传染病。
      你终于看见了,那个男人狞笑着穿过人群,双手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甩动,每一次出甩动都扔出一小片碎肉,碎肉随即变成威力巨大的炸弹。
      你看到光头男子最终把手按在指挥官胸口,转身和你一样面对包围圈。
      “下地狱去吧!你们这群垃圾!!!”
      指挥官甚至没有喊出一句完整的话,胸口已经飞溅出一道血箭。
      你终于看见,黑暗中其实仍有月光,它冷冷地照在你身上,也照在那个背对着你,全身沾满了血迹的高大光头男人的身上。

      (第一部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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