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惊悚的初次会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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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惊悚的初次会面
公元1538年4月3日,是马德里多少年来最热闹的一个复活节。
如果可以鸟瞰马德里——当然，那个时候谁都没这个本事，首先抓住你的眼球的，一定是城中心的那个“大太阳”。说它大，是因为它向十个方向对称地发出粗壮的光束，普照了整个马德里城，那是马德里的十条主干道。
此时此刻，这个这个著名的太阳门广场上是完完全全的黑色，中心颜色还在不断加深。让我们把镜头拉近，原来是广场上人头攒动。
在广场的西面，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光是三扇庄严的尖顶拱门就够人们仰望的了，可就是最高的那扇也不到建筑总高度的一半。马德里城的人都知道，这是圣费利佩大教堂。
格罗斯主教已经披上了红色的弥撒主持袍，这是他上任马德里区红衣主教以来，第一次主持盛大弥撒。他将手掌按在一本精致的圣经上，闭上眼，唇微启，默念了句什么。
站在他身旁的约翰•贝伦索看上去比主教还要紧张。他看着那边的教堂正门，不久以后，教父将从哪里走出去，自己却连推门的资格都没有。
“孩子。”格罗斯主教睁开眼，“你到外面去吧。和你的同学们一起。”
约翰面色微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伏了伏身子，转身离开。
这孩子跟着我有五年么？这么短，格罗斯主教有些吃惊，自己升迁得有些快了。那时，格罗斯还是分区的副主教，到郊区传教的时候，赶上约翰死了父亲，成了孤儿。从此，约翰认格罗斯做了教父。
约翰是个乖孩子，只有一点，不太合群。现在上了神学院，也没有太好的朋友。格罗斯觉得自己应该嘱咐他几句。
“约翰！”
清瘦的男子转过身，冰封般的面孔带着些期待的表情。
格罗斯主教迟疑了一阵：“后门锁着。从侧门出去吧孩子。”
是个正常人就知道，新上任的格罗斯主教，是多少年来最值得尊敬的人。当然，这个说法多少有些传言的成分了，但至今还没有一个人敢昧着良心站出来挑他的不是。今天，不论是不是虔诚的信徒都要来凑个热闹。
神情虔诚而平和的站在台阶下最近的位置，又自动留出五步距离，不推不搡寂静无声的，是神学院的好学生和崇信父神的富户。
远一些，既不穿黑教袍，又不穿着华美的，大多是极尊敬格罗斯主教的普通市民。他们可没有那么严实的嘴，只是接近了神圣的人和地方，说出话来声音就弱了七八分，言辞自动向圣徒靠拢。
在这样的时刻，人群中传扬着格罗斯主教如救世主一般的光辉事迹。比如，上个月，他甘冒“让孕血玷污圣地”的大不韪，将一位倒在广场上的临盆孕妇就近抬到教堂里去接生。又比如，有个小倒霉蛋唱错了圣歌，他只是象征性地弹了下他的脑壳。
“圣格罗斯！”
“格罗斯主教！”
一小撮人欢呼起来，又有人继续讲述自己与主教大人之间的渊源，“主啊”、“上帝”之类的赞美词不断涌出。
约翰觉得这里不错，既不用费心费力地应付同学，又不会和低素质的人混在一起。
再向后，算是过渡区，人们多是来见见这传说中的“圣人主教”，瞻仰圣容，满足好奇心。也有抱孩子的年轻妈妈和挤不动的老人躲在中央花坛里巨熊铜像的阴影里等候。
而广场的东边，离大教堂较远的地方，就不太能登堂入室了。这里聚集着心怀不轨的扒手和等待机会向主教讨钱的乞丐，以及企图捣乱的流氓混混。
“哦！该死！”一个破衣烂衫的女人脑袋顶一痛，抬头望去。
那是个教堂的延伸建筑，每两扇拱形大窗之间都有个金属的大烛台。现在，每个烛台上都不是空的，有两个较瘦削的男孩蹲在同一个烛台上。建筑上的大窗无不关得严严实实，防止男孩子们的石头袭击。
“妈的！臭小子，有种给我下来！”女人同样破衣烂衫的丈夫涨着腮帮子吼过去。
“呸！老子有种没种是你能说了算的么？得让人家塞西姐姐说！”
“哦哈哈哈哈！”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吹口哨的赞美声。
“什么？塞西？你上了？”
“怎么着？不服啊？”
“快快快，快讲讲！”
“有种”的男孩子转转肩，舌头舔舔嘴唇：“那真是，啊！”
“得了吧，听他胡扯！人家接客要求尺寸的，他那地方有小手指头大么？”
“让那个叫库瓦的给打出来了吧？”
“啊哈哈哈哈！”
谁也没有看见，广场北侧的小塔楼下面，狭小的阴影里，藏着个“小男孩”。这孩子的瘦小身材符合十岁出头的典型穷人，最显眼的地方就是乱蓬蓬粘糊糊的头发，那颜色也不知道是红是黄，短而不齐，参差地团在一起，俨然是被狗啃过的样子。他的脸上也是灰扑扑的，还不时地用黑色的手心再抹上一把。他从阴影处探出半个头，身上灰色的破布加上不堪的样貌与灰色的塔身融为一体，只有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显示着这里有个活物。
往往，城市里的寄生虫们都是有领域行为的，他是这个城市的新居民，还没有其他的乞丐朋友和扒手同伙。能占领如此隐蔽舒适的地方，全靠主教大人对好事者的吸引力。对他来说，这样没人打扰的生活，再好不过。
他迅速瞧了一眼，又藏回去，对着脑袋上方的空气轻声细语：“阿尔法，情况不太好。”
一道黑影从塔楼背面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飞过来，看起来，像是绕过一根承重柱，划了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
被称为阿尔法的猫踱着优雅的步子一直到离小扒手只有一米的地方，同样伪装在阴影里，前腿撑着坐下来。说实话，阿尔法的毛色是油亮亮的乌黑，不掺杂色，可比它主人的行头顺眼多了。它琥珀色的圆眼睛在暗处闪着光，比小扒手的还要亮。现在，它睥睨着塔楼外面的人群，那小小的猫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坨穷人最好下手，唔，可我不想。要混到前面去……有点困难。”
阿尔法“嗷”了一声，表示不赞同，小脑袋撇到一边去。
“我知道知道，空隙很大，我钻得进去。”小扒手活动活动细竹竿似的胳膊，脸上一副自豪的样子，“但是原来那些村民也都吵吵嚷嚷，小菜一碟。马德里的人，啧啧，太乖了。”
阿尔法耷拉了脑袋。小扒手无奈地一摊手：“大城市的人钱多不好偷，反正我们一起饿，大不了找垃圾堆翻。”
头顶方向传来变声期小伙子的破锣嗓子声音：“圣人主教也摆架子么！再不出来走了！”
“闭嘴，你这死乌鸦！”
……
小扒手耷拉的脑袋一抬，顿时精神抖擞，小声地呼唤不耐烦地徘徊着的阿尔法：“别急，就有机会了！不过，那帮教众可能会被你吓着，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阿尔法抗议的“喵唔”了一声，小扒手好言相劝：“一群脑子里灌了鸟屎的人，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话音刚落，塔楼外一阵喧哗。小扒手再次探出头，阿尔法跟过来。两个身着黑教袍的修士蹬着台阶走上去。广场在升温，所有的脑袋一律伸向西面，没人注意到北侧塔楼下这两个不和谐因素。
“差不多了，你到东边刚才藏的地方等着我，今天咱们改善伙食！”
潜进了茫茫人海，他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将将躲过一位丰满妇人在大浪中塞过来的胸，一颗心被吓得直往肋骨上撞。乖乖，这要是让我碰到了，不知道要被揪出来揍几顿的。他向四周瞟瞟，刚才那个丰满女人已经靠在一个丰满度相当的男人怀里激动地大喘气了，没准，这就要昏过去了。小乞丐左手护住腰间的土色小布袋，幸灾乐祸地想，就算她真让我占了便宜，就冲这体积，怕也抓不住我！
他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但坚定着人头朝向的方向，左突右冲。突然，全场鸦雀无声。他知道，主教出来了，自己不能再向前去。职业直觉让他盯上了眼前这个用胳膊夹着圆礼帽的衣着得体的男人。
“感谢我亲爱的朋友们！感谢你们对主的忠诚！”
弥撒正式开始，小扒手等待着人们闭眼的时刻，无聊地为人们虔诚的“阿门”奉献了一声回音：“门~”
猎物的胳膊抬起来，想要放在胸口，帽子便滑了下去，他又不愿捡。小扒手心中欢呼，这下，就算失手，也有了捡帽子的庇护。
人们都以为越轻柔的衣料越容易掀开，进而越容易成为扒手们的突破口，但实际上，薄料子更容易在心理和生理上触碰到人的敏感神经。这种看似死板的棉布料，他对付惯了。
他根本听不到主教在讲什么了，也不再跟着群众瞎哼哼，这个口袋上有封口，可主人没封，大概是觉得上面的重铁扣子足够摆平小偷了。
小扒手绷紧了浑身的劲儿，缓缓接近，同时推起腰包的一角。快到半指的距离了，小扒手满意地看到那个铁扣子被勾了魂似的飘起来，下面的口袋长了嘴，不大，但足够了。
下面的活计就没什么技术含量了他将两根手指弯成诡异的弧度，顺利地伸进去又伸出来，出来的时候指尖夹着两枚铜币。有点少，但傻子才会一次就偷个银的。
他夹着铜币的手指照样小心翼翼，尽管所有人都紧闭着眼睛，但没准就有一两个开小差还多事的。
“嗷！”他控制着，只在心里叫了一声。拿着铜币的手，手腕被一只纤长白净的大手钳住，力道和位置刚好合适，从手腕到指尖一阵酸麻，两枚铜币却在他眼皮底下落在了另一只黑手的手心里。
这是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惊悚的初次会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