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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如果没有爱,就没有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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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章翰洋带大猩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黑沉沉的天空中有惊雷炸响,大猩猩好奇地蹲在窗台上看下雨,又被炸雷吓得一溜烟从窗台上窜到沙发上。
章翰洋拿起手机,想要发短信问连东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淋雨,写好了短信,又按了取消发送。想到大猩猩今天去医院半天还没喝水,于是到厨房给他拿出水盆和食盆,又拿出一个小的猫沙盆来。因为陆陆续续有救助和临时寄养过流浪猫,所以家里有这些东西。大猩猩吧唧吧唧在喝水,小舌头把水都溅出了盆子。章翰洋摸着他的头,忽然觉得跟大猩猩好像难兄难弟。
他在橱柜里拿出一个釉下彩手绘蓝小鱼陶瓷玉凤茶壶和同色的力士杯,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把茶壶和杯子烫过之后,打开茶叶罐放了些深褐色的茶叶,然后在茶壶里注入大半壶沸水,静置片刻提起茶壶将茶汤倒进杯子,鼻子里立时钻进一种温暖而干燥的香气,这种气味只有这种凤凰茶的第一泡才会有,第二泡就是寻常茶汤的芬芳了。虽然茶叶并不如铁观音、碧螺春等名声如雷贯耳,但无论他喝过多少茶,始终还是在迷恋这种茶叶第一泡的香气。喝功夫茶的人常会把第一泡倒掉,而取第二泡的茶汤,在出产凤凰茶的潮汕尤其如此,章翰洋记得他泡茶的时候,总会把第一泡留给自己,而把第二次的茶汤留给母亲,也许久而久之成了习惯,也变成了一种迷恋。
一个人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也许这就是孤独的感觉,有些迷恋永远也没有办法和别人分享,连东喜欢喝花草茶,也喝红茶,所以她那里只有西式的茶具,而章翰洋喝凤凰茶的茶具里,一直都只有一个壶,一个杯子。然而这并不能说明他是一个不喜欢分享的人,事实上他很喜欢分享,喜欢的东西总要介绍给连东,献宝似的不管人家喜不喜欢。
包括感情上的事情也是,他太容易沉溺于自己的情绪,每次失恋都会像祥林嫂一样诉说很久,直到投入另一段感情。好像常常在恋爱,也好像常常在失恋。如果因为没有人要而不谈恋爱,估计也没有那么多失恋,但悲哀的在于他常常被人看上,谈很多次的恋爱,但最后结果还是要开始下一段爱情。他会对恋爱的对象很好很好,好到他自己也觉得很好,他温柔体贴,每个生日都精心策划浪漫惊喜,发生矛盾会说甜言蜜语不管是不是言不由心,好到离去的女人常常还记挂着他的好,被一致列为“结婚之前最后一次乱性的最佳对象”,但却永远成不了“最佳结婚对象”。
虽然这样倒霉,但至少还有连东这个朋友,一直认为朋友是不会失去的,至少还能对他冷嘲热讽,让他感受到自己在别人生活中的存在。但现在心情为何如此抑郁,还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即使是恋爱的对象离开他而去,他也会想很多理由来安慰自己,甚至大度地说“爱一个人就是给她选择的权利”,一直认为自己是这样一个心胸宽大的人,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小心眼才会有的难受?
虽然一开始自己跟自己说“完全是因大猩猩受到欺负而引起的义愤”,但自己也明白这种“义愤”其实很苍白,庄愿并不是迫害灰姑娘的后妈,也没有让大猩猩穿着破破烂烂的裙子在厨房烧火,如果不是他及时提醒,估计还发现不了大猩猩的不舒服,他是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谦谦君子,自己是小肚鸡肠好心当作驴肝肺的小人。如果庄愿不那么温文尔雅善解人意,也许章翰洋会觉得他这个人可爱一点,但对方就是这么平易近人风度翩翩,而且还很有存在感老在人面前晃来晃去,所以章翰洋更加觉得没有这个人生活会更美好,但这种想法太摆不上台面,连自己都觉得幼稚丢人。章翰洋边想边咬牙切齿,心想偶尔我也要恶毒一下,原来恶毒的滋味这么爽,还嘿嘿地奸笑起来,一旁躺着的大猩猩看着他的样子也觉得有点恐怖,赶紧用爪子捂着自己的眼睛。
章翰洋捏捏大猩猩的肉爪,一边想:“要是庄愿不存在就好了”,脑子里突然出现这个想法,连章翰洋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杀意是这么容易就萌现的东西,即使是在自诩善良的自己身上!虽然自己也知道这个念头荒谬到不可能去付诸实施,但还是被妒忌的力量着实吓了一跳。想要另一个人从这个世界消失,这么邪恶的念头竟然就这么容易浮现在自己的脑子里。
章翰洋从未将连东想象成爱情的对象,虽然对方不是男人婆也不是小龙女,但他总是固执地将连东归纳为无性别的朋友,大概是失恋的次数太多,联想到爱情他就觉得对方最后一定会离开,但至少朋友是无欲无求的,只要自己对对方好便可以永远维持,没想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友情也会生出占有欲,不过他很快安慰自己,朱小强非礼大猩猩的时候自己也很不愉快,所以现在这种妒忌的情绪也很正常吧,自己对连东和对大猩猩都是一样的感情。
他又想到今天在宠物医院看到黎妙琳家的桑塔纳车,自己太单纯了,当初看到黎妙琳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坐的是白色高尔夫就轻易将她排除了,却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事实:存在着两辆车。联想到段津津同事曾说过黎妙琳夫妇曾与段津津一起出现在咖啡馆,看来与段津津有婚外情的正是黎妙琳的丈夫,而一起喝咖啡,恐怕也是来者不善,说不定是去谈判的。这对夫妇中的一个,会把段津津杀掉吗?
连东说过,天蝎座的黎妙琳肯定是挡我者死万万得罪不得的人,如果是这样的人有了强烈的妒忌之心,恐怕萌生杀意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吧。自己不计得失下嫁患难与共白手起家的丈夫,竟然为一个不堪的女人背叛自己……他的丈夫呢?看起来有点与年龄不太相符的天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看得出是真心喜欢小孩和动物,也符合仙姑所分析的类型,应该不至于动手杀人吧?
但如果是这对夫妇做的,就完全没有必要再向受害者家人勒索钱财,何况还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取出赎金,这种贪图小利的行为,如果是发生在因强烈爱恨而引发的激情杀人事件中,就显得太不合谐了。那么婚外情果然还是跟段津津的死没有关系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他忙抓过一看,心里觉得有点失望,原来是梁静,但还是接听了。梁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电话里似乎还有哗哗的雨声。章翰洋小心翼翼地问:“小静你怎么了?没事吧?”听了这话,梁静索性哭了起来,章翰洋更担心了:“没事没事,哭出来就好了。你现在在哪呢?”梁静带着哭腔说:“我在学院路。我能不能上你那去?”章翰洋迟疑了一会说:“这么大雨,还是我去找你吧。这样吧,你在学院路的麦当劳等我,我去找你好吗?”梁静答应了。章翰洋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雨,这样的天气,真是不想出门。
等章翰洋冲进麦当劳的时候,半身都已经湿透了,只见梁静坐在一个角落里喝着一杯看上去免费续过好几次的红茶,不但眼睛红肿好像脸上也有点肿,她带着哭腔跟章翰洋打了招呼,章翰洋看了看她,快步走开去买了两杯柠檬红茶,把一杯放在梁静的面前说:“喝点酸的喉咙舒服些。”梁静听了终于忍不住又哭起来,章翰洋把自己前面的纸巾都放到她面前,细声安慰:“有什么事说出来就舒服了。”
梁静哭着说:“他骗我,他背着我跟别人在一起。”“哦?怎么回事?不会是误会吧?你慢慢说。”梁静深吸了口气,慢慢讲述,原来又是一个老套的场景,她下午给客人送水晶之后,顺路经过男友的家,刚好又开始下雨,于是给他发了条短信说自己要上去看他。没想到在楼梯口正看见男友和另一个女的在拥吻,她愤怒地问男人那个女人是谁,对方却不耐烦地叫她离开,于是她便冲进了雨里,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里去,便给章翰洋打了电话。说完梁静又哭了起来,说:“我该怎么办?”章翰洋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你,我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情恐怕也跟你一样。现在最主要你想清楚,你是不是还爱着他,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是要成全自己的尊严,还是觉得失去他更不能承受?确定了自己想要达到的结果,才能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梁静抬起红肿的眼睛,喃喃地说道:“我不能失去他。”章翰洋叹了口气:“好吧,那么我们得知己知彼,首先得知道他们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还有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要是你信得过的话,可以把他的基本情况和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有个朋友是专门帮人处理这种感情问题的,也许可以帮得上忙。”
梁静连忙答应说好,又问:“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章翰洋说:“你不需要做什么,也不要主动联系他,不然就处于被动地位了,要让他来猜测你的心理,这样他才能更多关注你。你现在应该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不然就该感冒了。不要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好了,我送你回去吧。”梁静现在六神无主,听到他坚定而温和的声音,觉得心里面有了一种安全感,抬起朦胧的泪眼,看见眼前这个男子比一般人深陷的希腊式眼睛,挺直的鼻梁和丰润的嘴唇,觉得自己有点迷失,连忙点了点头说好。
章翰洋没有想到就这样拿到了梁静男朋友的资料,心里虽然对她的信任有些愧疚,但还是忍不住兴奋。梁静告诉他自己的男友叫徐子牧,住在南星园小区,电话号码是xxxxxxx,虽然说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却只告诉了梁静自己的手机,章翰洋心下叹道:“这个男人一开始就这样防着梁静,可见根本就不打算和她长久,所以一早留了一手。虽然道理很简单,但每个当事人总认为自己的爱情与众不同,根本是执迷不悟的。”
自从电影《手机》上映以来,手机就和婚外情捉奸密切联系在一起,重要性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只有□□,所以在女性论坛上常常可以看到求助如何才能看到配偶的手机通话记录或者是□□聊天记录的帖子。一般来说,男人如果没有问题,也就不会防着不让你看这些东西,你大可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看,当然,没有问题你看了也是白看,所以没事的时候实在没必要到处跪求怎么偷偷看自家老公的手机。
然而一旦他们以“隐私”或者“自由”为由躲躲闪闪不让你看,或者是发现你看了就大发脾气,甚至给你扣上“不信任”的大帽子,那么你根本不用花那个心思去打听那些技术手段,也可以料想得到事情的大概真相。真正需要这些信息的是那些铁了心要离婚家里又真有几分财产可分的人,如果您要离婚的丈夫是月入几千块的小职员,大可不必大呼“保留证据分财产”,请私人侦探一星期就得几千上万,如果您有手有脚有那个决心毅力以及智商,早点离开这个衰男自己去挣钱才是王道。
章翰洋拿到了徐子牧的资料,自然也是首先调出他的手机通讯记录,不看则已,看了之后他觉得,站在朋友的立场,或许应该劝梁静全面放弃才是上策,因为她根本没有胜算。梁静的号码在这张通讯清单上出现的频率大概也就是一个星期一次,而且全都是打进的,也就是说全是她找人家,而徐子牧打出的号码里面,则有一个号码出现频率相当的高,平均每天打进和接入都在三次以上。而这个号码的主人,不出意外的,正是一个女性,名叫谭心怡。无论任何一个人看了这张通讯清单都会认为,这个号码才是徐子牧的正牌女友,而梁静在徐子牧的生活中所占的比重,只是这个女人的零头。
为了了解徐子牧本人,章翰洋又跑到他家所在的小区,人民群众是八卦的中坚力量,事实又一次证明了这个真理。在徐子牧家楼下有个“五月小卖店”,家里有只12岁的大猫孙大乖,在章翰洋再三谄媚地夸奖人家的猫并虚心请教养猫经之后,店主简直将他引为知己,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八卦。原来徐子牧从小就一直住在这个小区。
店主说,他本身也曾是个很乖的小孩,几岁大就会帮大人买酱油,然而父母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分道扬镳,把他像一件废物一样抛弃,从此这孩子就只跟着奶奶生活,老人溺爱,膨胀了他的物欲,但家境贫寒,又让他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因此便走上了人生的岔道,整天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老人在失望中去世之后,他依然游手好闲,整日大吹大擂说自己总要做大事,一屋不肯扫天下轮不到他扫,常常就在店里面赊帐买些啤酒什么的,店主还拿出账本,果然赊账的记录占了好几页之多。
突然,章翰洋把目光放在去年某月的一次赊账记录上,那一次徐子牧不但赊账买了方便面、饼干等食物,还买了一把手电和一捆棉绳,顿时疑窦丛生。店主还奇怪道,前几个月某一天,徐子牧忽然把所有的赊帐都结清了,并扬言自己要发大财。店主摇头道:“这孩子最近还经常带着个女的上来,一看就不像好人家的女孩子,眉眼里透出一股风尘气。”章翰洋想:莫不就是那个谭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