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妄为（无限恐怖）》浮游的蜉蝣

9、各行其是

　　郑吒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时冷静了许多，但并没有减少丝毫对楚轩的愤怒：“好，我承认，我的确没有资格责备何曜警，但是这个人呢？”他指着楚轩，“既然同意组成一个团队，即使只是临时的团队，即使互相之间还不完全了解也不可能完全信任，但是难道这就意味着可以如此轻易地抛弃队友吗？我没有办法再信任他，也没有办法按照他的指示来行动，即使我承认他是我们之中最适合布局的人，即使他确实是在维护多数人的利益，但是一开始就以抛弃某个人来维护其他人，那么，作为被抛弃的那个人又该怎么办呢？谁又能肯定，自己不会成为他下一个抛弃的棋子？”
　　“换句话说，”张杰沉着脸，“在对抗异形之前，你要先内部分裂？”
　　想到异形，郑吒颤抖了一下，闭了闭眼，咬牙，面部因为内心的矛盾而显得狰狞：“如果你无法先信任同伴，那么同伴凭什么先信任你！我绝对不会抛弃任何一个身边的伙伴，我能救伙伴一命，伙伴在危险时也一定能救我一命！”
　　好天真的说法，但意外地并不讨厌呢……何幽微微笑了起来，吐出一口鲜血，觉得稍稍好过了些，即使努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但她到底修炼不到家，而且周遭人的情绪波动也越来越容易影响到她，不是说她会因为他人的愤怒而愤怒什么的，事实上她很清醒，几乎是将自身抽离了在旁观事态的发展，但风中的一切信息却都会牵连到她的灵魂。
　　得到力量必然要付出代价，何曜警曾这么告诉她，风有传递信息的能力，那么作为控风者，就必须要能够承受其中的信息。
　　到底是太弱小了啊……何幽苦笑着站起身，安抚地拍了拍担忧着她的身体情况也担忧着其他队友的相处情况的詹岚。

　　霸王和零点都支持楚轩的做法；郑吒和楚轩完全站在了对立面；张杰虽然言语中都在驳斥郑吒的无理取闹，但却是以队长的身份在教育队员，反而没有正面与楚轩等三人有交流；詹岚虽然觉得楚轩的做法说法都没有问题，但感情上还是比较偏向于相处了更多时间的郑吒，不过她更偏向于至少与楚轩合作过这场恐怖片，毕竟异形的力量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需要有楚轩的算计，即使是以牺牲某些人为代价。
　　终究还是分道扬镳，何幽选择了郑吒一边，或者也可以说，她只能选择郑吒一边。
　　“喂，小丫头，你还能走吧？”张杰皱眉拎着她的胳膊以防她栽倒在地，“之前看上去都好多了，你怎么好像又突然更病危了呢？”
　　你才病危，我会这么惨跟你怒吼郑吒还有追忆往昔是分不开的。何幽哼了声，控制不住风中的信息，各种情绪的颜色，心跳声的斑驳，呼吸频率的杂乱，她从来不知道脑中可以同时容纳如此之多的东西，灵魂似乎要被撑破了一般，即使这不过只是在这小小的房间中个位数的几个人的信息罢了。
　　风将它所承载的一股脑地灌入她的灵魂中，根本不管她是否需要是否能承受，而她也无法抗拒，何曜警说她的力量是控制风，但何幽却觉得，似乎说风控制她更贴切一些。
　　觉醒期到底有多长，她真的不会死在这个过程中吗？何幽不止一次问自己，而仅有的一次用这个问何曜警，得到的只是那个女子的冷笑：
　　“想死还不容易，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话音刚落，何幽便失去了她的双手，不，也不能说是失去，因为至少还有一层皮连着的，断裂的骨剖开的肉，割断的瞬间何幽还清晰地看到了断面的纹理，干净、细腻，然后是激涌鲜血。
　　那时何幽毫不怀疑何曜警会真的杀了她，还会让她一步一步体会死亡的降临，因为她在惧怕她自己的力量，在何曜警虽不尽心但确实是认真给予指导的时候。
　　只是幸好，她是在快要回到主神空间时问出的那个蠢问题，在第七个七天的第七天。

　　所以在张杰说他曾差点被何曜警虐杀时，何幽即使再压抑情感波动也不自觉地有些晃神，其实也并不算是害怕，至少何幽并没有对何曜警产生恐惧感，也许是因为她出手太利落，让何幽还来不及反应，也许是因为何幽从来就是个消极的而不是热爱生命的人。
　　有的人对世界不满时会想要毁灭世界，有的人还会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而有的人却只会想要毁灭自己，甚至不是因为什么惊天动地的悲惨，只是因为活着太无聊，在生与死的天平上，就稍稍偏向了死那么一点点。
　　因为找不到非活不可的理由，于是死，似乎也便无所谓了。无论是怎样的死法，即使是被虐杀，但其实痛到极致，那痛的仿佛也就不是自己的身体了，灵魂似乎可以飘荡在空中，看着躯体渐渐破败。
　　想要……回家啊……何幽闭了闭眼，脑海中唯一算是愿望的只有这个，即使那个家里从好些年前开始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即使她的生活单调得只有小说漫画和游戏，即使，是那样的一个家，那也是她愿意归属的地方，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即使也并不算有太多的眷恋，但至少，可以安心地生活，哪怕庸庸碌碌毫无作为。
　　其实，何幽这段时间常常会想，如果她不是穿越到了无限恐怖这么一个地方，而是进入到一个安全的时空中，也许，她根本就不会在乎穿越与否了吧。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只要能衣食无忧，在哪里，在哪个时空中不是一样呢？她对她原本的时空，对原本的家，其实一直也没有太多的留念，或者说，她所眷恋的，不过是一种生活方式，只要能够继续那样的生活方式，其实，对她来说，何幽以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从来就是那么一个冷漠的人。

　　何幽现在这副孱弱得仿佛随时都可能会挂掉的状态只有还顾着伙伴情谊的人会施舍着带着她这个累赘一起行动并尽量庇护她。
　　楚大人很强悍，可楚大人也很现实，即使何幽将来可能会很强，但现在她就是个累赘，在敌人远比己方强大的前提条件下，这个累赘顶多只能用来废物利用，她的下场也许因为不会对楚大人的诱饵计划心生怨恨而比李帅西好一些，但很可能在跑动过程中便突然接不上气而被异形猎食，大概会跟李萧毅一样惨吧。
　　总之，只有一个死字。
　　可何幽现在不太想死了，何曜警的威胁到底还是有用的，何幽挺想看看自己如果撑下去会得到怎样的力量。控风，是个挺有爱的能力，想当年何幽看天是红河岸时就有这个想法，现在能实现也不错，即使过程悲催了些，但好歹也不是没有个奔头。

　　在分道扬镳之前首先得确定异形们的位置，从监控上来看一只正向他们这边移动，而另一只则正押着那四个还未死的新人。
　　“为什么那头异形没有攻击他们？”郑吒不可思议地问道。
　　詹岚摸了摸额头：“是因为……繁殖吧？”
　　楚轩点了点头：“是的，肯定是因为繁殖，所以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否则数天后我们将会面对更多的异形。”
　　郑吒哼了一声，张杰忍无可忍地狠踹了他一脚，何幽突然开始不停地猛咳，直到咳出鲜血也停不下来。
　　火药味……何幽心中抓狂，她终于知道当比喻词具现化是个怎样悲催的状况了，空气中的氛围让她就像置身于硝烟滚滚中一般。
　　楚轩扫了眼何幽，扶了扶眼镜，何幽莫名地就打了个冷战，咳嗽戛然而止。

　　零点与霸王和楚轩一起先离开了控制室。
　　“好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张杰看着郑吒心平气和地发问，“虽然我猜不出具体计划，但那个姓楚的现在绝对已经把我们给算计了，很不幸的是以我们的智商大概是算不过他的，也就是说，我们不可能避开与异形的直接对战，所以，该怎么做？”
　　郑吒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不与张杰对视，以极为严肃认真地表情又一次看向了屏幕，仿佛正在深思熟虑，然后呆滞地张大了嘴。
　　其他三人见状也看向了屏幕。

　　“那个混蛋女人……”张杰咬牙切齿。
　　“往好的方面说，”詹岚苦笑，“至少我们不用担心会有更多异形了。”
　　屏幕上四个新人都死了，不是死在异形手上，却是死在何曜警手上，杀完新人后何曜警无视退开的异形而向监控器看了一眼，嘴角的嘲讽让郑吒又一次火气上头。
　　“这算什么意思？”郑吒低吼，“那几个新人不过是在向她求救，她不想救人就算了，何必杀了他们……混蛋，我们连怎么迎战异形都不知道，她却让异形都在恐惧她……”
　　“四个新人，负四千奖励点，杀一只异形不知道是多少奖励点，她之前也没剩下多少，”张杰皱眉计算着，“那个家伙的奖励点能不能抹平啊，不过她放过了这只异形，应该就说明还在控制范围内，在她有把握稳赢主神之前即使是那个混蛋女人也应该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