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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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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寅时,天色将将蒙蒙亮。
楚笑寒已经苏醒过来。
但见屋内摆设不同普通客栈驿站,顶上经幔飘扬,墙壁又颇多梵字对联,更用热贡堆绣、缂丝贴绒唐卡、彩画雕塑布满整个麻墙,便知道已经到了之前胤禛所言的寺庙。
摸摸自个儿的额头,早已没了热度。这几日大腿内侧的刺痛感此刻也尽皆消失。身上不知何时换了一套蒙古样式的鲜亮大红色缎子丝绒袍,一条七彩格子丝绸腰带扎在腰间,还好好地穿着一条鱼肚白色的秋纱单裤,脚上竟然还蹬着红色香牛皮盘花靴子。穿得这般整齐,却还在自己身上盖了一条薄被,难怪近秋时节还觉得闷热,以至于热醒了过来。
下了床却看到那脚凳旁边的睡榻上还搭着一个白色的毛皮坎肩,放了一个同样红色的丝绒帽,显见是给自个儿准备的。
楚笑寒研究了那坎肩和帽子一阵,却是怎么都穿戴不妥当,当下放弃,直接走向房门,悄悄推门出去。
但见开门一看,一个颇大的绕殿回廊,中间院子里种满了她不认识的树丛灌木,郁郁葱葱,一片墨绿。一点儿看不出秋季枯败的景象。
刚绕过院子,到了对面回廊,却正在尽头看到了一个秋香色的人影。定睛一看正是胤禛。见他只穿了个秋香色团蟒白狐腋箭袖长袍,四面开衩,外罩月白色银貂裘排穗褂,正急急地从院外走来。
一见楚笑寒正鬼鬼祟祟地在这廊殿摸鱼,不禁又好笑又好气:“这昨儿还晕过去的人,这会子爬起来做什么?晨露甚寒,连个坎肩都不穿,帽子也不戴,就这样出来了!”
楚笑寒轻轻跺跺脚,搓搓手。屋内是十分暖和,可是到了这室外,果然是有些清冷寒气。
“我睡不着了。这才起来的。”
“尚未到早食时辰。不过……”胤禛的话语未毕,忽然听到周围一个飘飘荡荡的声音传来:请……来……
胤禛的声音顿住了。
楚笑寒嘴唇哆嗦了一下:“四……爷……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胤禛摆摆手,示意楚笑寒噤声。两人一起屏息再次凝神静听。果然那个似乎虚无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请……来……这……儿……
楚笑寒这回听得清清楚楚,大惊失色,唯幸胤禛就在身边,赶紧用力抱住他的臂膀,耳朵却忍不住又去细听。
这下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眼眸投向楚笑寒歇息的屋子。
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声音。
刚才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记得并没有人的。楚笑寒双唇抖动想要这样跟胤禛说,却不知道为何喉头干燥嘶哑,说不出话来。
带着胤禛体温暖暖干爽的手轻轻握住了楚笑寒的手,他看了一眼楚笑寒,眼中十分平静,另外一只手同时搭上了楚笑寒的肩膀,然后几乎是带着她不徐不疾地向着那个声源处走去。
到了那个粉了红漆的木格房门外,楚笑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捺了心头的不安,和着胤禛的脚步踏入了被推开的房门内。
房门轻轻带上。
本来青海地处山地、滩地、河谷,海拔平均3000米左右,相对于东海之滨的江南地区,自然是日照要比苏浙来得长一些,早上太阳升得也早。只是此刻已到秋季,天色渐不如夏季般长,加上此刻太早,天色只有蒙蒙亮光投入窗格,房内自然阴暗无比。
待两人完全走入房中,房间竟然不点灯烛而渐渐光亮起来。
只见屋子朝北麻墙这里的铺着羊毛垫被的榻几上五心向天盘坐着的人缓缓转过身来。
竟是那昨日出现过的红衣僧侣。只见他身着普通红教喇嘛的僧袍,身上挂一串玛尼佛珠。样子十分年青,却宝相庄严,祥和万分,隐隐透着一股圣洁的气质。他微微地笑着,目光灼灼却看着楚笑寒。
“你是谁?如何进入此间?”胤禛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年青僧侣微微一笑,竟然如阳光般温暖溢满整个房间,楚笑寒心里偷偷赞道:没想到一个人剃光了头发,还能笑成这样好看。
那人笑道:“不愧是四贝勒,处变不惊,这通身的气派真让我佩服。你问我是谁?我不就是你们想要见的人吗?至于如何进入此间,我想这世间还没有我想去而去不了的地方。”
楚笑寒和胤禛齐齐道:“仓央嘉措?”
胤禛上下打量了那青年僧侣一番,不觉微诧:“听说你被严密看管。”
楚笑寒也是瞪大了眼睛盯住那僧侣,好奇地问:“昨儿我好像迷迷糊糊见着你过。那歌儿是我……我家乡的人编唱的,我原没想到你也能唱。”
“他们看管的不过是个皮囊。”那青年僧侣微微笑道,转而答楚笑寒:“昨日不过应劫还情,你不必放在心上。至于那歌儿,本是一身化千百身,一世为诸恒河沙世界,前劫后缘,会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胤禛默了半晌,方说道:“皇上曾获报,六世□□神通无限,曾在逻些城大街小巷以一人化身百千身,只是……”
“只是我设蛇房、豹房,还肆意寻欢作乐,让人诟病素行不端,并非佛王,是吗?”那青年僧侣如洞察一切般和颜微笑。
楚笑寒听得豹房蛇房之类,也曾听府内几个格格说笑时提起,当时见她们神色揶揄,满脸暧昧之色,又嬉笑不止,大概猜到是妓院之类的,现听得这自称仓央嘉措的青年僧侣这样说,不禁愕然。虽说像那济公活佛,也是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但是“色”之一字,乃是佛家大忌。心下里细细一想,实在酒色二字均是大忌,只是以汉族来说,针对佛教显宗特别忌讳色之一字,对于酒肉两样倒是似乎看来有些宽容的样。
“我本知你二位稍后必然来探我,只是届时人多眼杂,有些话只怕说不妥帖,只好避众前来见你们。”那青年僧侣依然笑着说道。
“未知六世□□对我二人有何见教。”胤禛忽然改称,令楚笑寒莫名,但是心里猜到大概胤禛已经瞧见能证明其身份的物件了。
那仓央嘉措微微笑道:“四贝勒心中所想无需求助于我,你本就有能力自己达成,况且未经你亲历为之,你也不大会相信。我此次来主要是为这位姑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