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狗尾巴草》唯闻春暮

5、公开的暗恋

　　被那份小女孩的心情弄的心慌意乱，周慎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等终于睡着了，就那样睡过了头。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课都下了。教生物的同事过来问他知不知道杨浅飞为什么缺席，刘晨也走了过来，“我还以为她是睡过头迟到了，结果到现在还没有来。”
　　周慎朋咳嗽了一声，“她跟我请假了，有急事。”
　　刘晨狐疑的看着他，“什么急事？早上办公室的电话就没有响过。打到你家的？”
　　周慎朋面不改色，点头，“早上五点不到就打了个电话到我家，被她一吵，害我睡过头了。什么急事？爷爷病危。”
　　周慎朋不算是说谎，之前杨浅飞就因为爷爷病危而请过假的。刘晨没有再问下去，薛洋在不远处，看着周慎朋，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周慎朋想了下，看着薛洋，“中午去我家吃饭？”
　　薛洋迟疑了下，点头。一个上午就那样过去，放学时，薛洋先走，在车棚等周慎朋，遇到王跃，就聊了几句。王跃看着薛洋坐在周慎朋的自行车后面，那神情很是精彩。薛洋不由得皱眉，校园里的那个流言，让她很是在意。虽然不知道周慎朋对待杨浅飞到底是什么心，可是，很明显的，有着偏袒。
　　吃午饭的时候，周母很自然的就问起了结婚的事。薛洋还没有说话，周慎朋就接过了话头，“等几年吧，不急，先把工作弄好了再说。”
　　薛洋吃惊的看着周慎朋，这与当初是不一样的话。周慎朋很喜欢孩子，在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就说毕业后立刻结婚，生个孩子，现在，为什么这样回答？
　　周慎朋没有看薛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抗拒结婚这个话题。与薛洋交往了四年多，被周围的人认定是金童玉女，结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现在，有些什么，在改变他的想法。
　　下午去学校的路上，薛洋突然开口，“杨浅飞怎么会知道你家的电话号码的？你给的？”
　　周慎朋没有说话。薛洋停下脚步，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他也看着她，沉默很久之后，说实话。“我早上是说谎的，我不知道杨浅飞去了什么地方，她也没有跟我请假。”
　　薛洋的脸上浮出惊讶，有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周慎朋，你竟然帮她圆谎？你在做什么？”
　　周慎朋推着自行车往前走，“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想。”
　　薛洋快步上前，抓住周慎朋的胳膊，盯着他的双眼，“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你到底是怎么了？不要做糊涂事！周慎朋！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周慎朋咬了咬牙，“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不会做什么糊涂事的。我就是想跟你分开一段时间，我需要好好的想想，很多的事。”
　　薛洋放开手，“你想再多，事情都不会有所改变的。她只是你的学生，对你不过是迷恋，你没有办法把她留住的。那样的女孩子，你留不住的。”
　　周慎朋垂下眼，“我不想留住任何人，如果她不想留在我身边的话。薛洋，跟她没有关系的。别刻意的去针对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晚自习的时候，杨浅飞出现在教室里，一直低垂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周慎朋想知道她一个白天去了什么地方，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刘晨却当着他的面去问杨浅飞，让他来不及阻拦。“杨浅飞，听周老师说你爷爷病危了，怎么样了？”
　　杨浅飞有些错愕的看向周慎朋，然后笑了下，眼睛亮亮的。“没有事了，医生说已经没有大问题了。”

　　杨浅飞绝对是那种认定了就会去做的人，王跃被她奴役着去打听周慎朋的爱好。“你还真的喜欢他了？小心他女朋友找你麻烦。”
　　杨浅飞正在抄物理作业，听到这话，猛的转头看着王跃，“周慎朋有女朋友？谁？”
　　王跃被她的气势吓住了，“我随口说说的。不过你想想，他二十四了，有女朋友也不奇怪啊。”
　　杨浅飞点头，“嗯，王跃，帮我查查他女朋友的情况，我要知己知彼。”
　　王跃傻眼，“知己知彼？你还打算干什么？”
　　杨浅飞歪歪头，“不干什么，就是提防嘛。”
　　王跃本来是想告诉杨浅飞，周慎朋跟薛洋是情侣的事，但是看到杨浅飞那么投入的喜欢周慎朋后，反倒说不出口了。他苦恼的转头准备跟后桌的人说说杨浅飞的少根筋，却发现周慎朋就站在后门，那眼神，很恐怖。王跃被吓的一个激灵，立刻回头坐好，动作太大还被杨浅飞狠推了一把。
　　周慎朋回到办公室里，薛洋正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他看了她一眼，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郑醒，“怎么了？”
　　郑醒看看薛洋，随后对着周慎朋似笑非笑，“叫杨浅飞的家长来学校。看来是气的不轻。”
　　杨母一看就是对子女要求很严格的人，薛洋可能也真的被气的不轻，一股脑的把杨浅飞的种种劣迹都说了出来，完全不顾周慎朋的眼神暗示。看着杨母怒气冲冲的走出办公室，周慎朋站了起来，“薛洋你说的也太过了点。”
　　薛洋把作业本跟练习册丢在周慎朋的桌子上，“你自己看看，就这样的成绩，完全就是没有把心放在上面。我有说错吗？我要是不告诉她父母，等成绩单寄到家，她父母还以为我们是没有教好学生。”薛洋把最后一句话咽了下去，你想袒护她也要有个度吧。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周慎朋要那样的袒护着杨浅飞，那样的小丫头，到底有什么魅力。
　　走廊上传来了杨母的怒斥声，薛洋走出去，说出的话更是火上浇油。周慎朋长出了口气，坐下，装做不知道。杨母的声音一直传到了办公室里，“哭什么哭？养你有什么用？想气死你娘老子啊？你就不能用点心啊？心放在什么地方呢？还有脸哭？”
　　周慎朋到底还是无法装聋作哑，烦躁的翻着书。刘晨看着他，“还不去拦着点？听说杨浅飞她妈脾气不好，搞不好等下就在学校里动手了。”
　　周慎朋走出去，走廊上有不少看戏的学生。杨浅飞抽泣着，杨母看她还哭，就忍不住举起了手，周慎朋忙过去拦着，“不要这样，她还是蛮努力的，就是基础差了点，要跟上整体水平会有些吃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才高一，现在努力还来得及的。杨浅飞，你先回教室去。”
　　一直低着头的杨浅飞抬头，狠狠的瞪了薛洋一眼，转身就跑了。杨母碍于周慎朋的面子，不得不暂时放过了杨浅飞。可是晚上，等杨浅飞回到家，一顿责骂后，还是动了手。杨浅飞哭着跑出了家门，把薛洋恨了个要死。
　　晚自习的时候，杨浅飞啃面包。王跃看着她，“你没吃晚饭啊？”
　　杨浅飞给了他一个白眼，“还不是因为该死的薛洋，跟我妈告状，害我被打了，还没有晚饭吃。恨死薛洋了，一定嫁不出去的，瞎了眼的男人才要她。”
　　王跃的嘴角动了下，按照杨浅飞的话来理论，周慎朋是瞎了眼的男人，那么看上周慎朋的她，不也是瞎了眼的？王跃越想越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换来杨浅飞一个白眼，“笑什么？”
　　王跃转头看着她，然后表情僵直，杨浅飞好奇的一转头，随后也僵直。周慎朋站在窗外，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人。
　　听到杨浅飞说被打的时候，周慎朋有些无奈，还有些许心虚。要是他拦住薛洋的话，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晚自习时不由自主的晃到教室外面，却看见她跟王跃说了几句话就高兴了起来，心里顿时觉得很不舒服。周慎朋转身就走，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随着一场大雪，期末考试的最后复习也结束了，学校放假一天让学生在家里复习。周慎朋在办公室里忙着收拾桌子，杨浅飞进来，“周老师，把你的备课笔记借我哎。”
　　周慎朋立刻就想起了期中考试的事，惨不忍睹的备课笔记与她的成绩。他坐下，看着杨浅飞，“这次要是考不到七十分，下学期就叫家长陪你来报道。”
　　杨浅飞瞪大眼睛，“七十？六十吧。”
　　周慎朋哼了声，把备课笔记放在她面前，“九十才及格，你考七十我就算你及格。别跟我讨价还价的！”
　　杨浅飞抓起备课笔记就跑了，“我努力。”
　　周慎朋笑了下，继续收拾桌子。薛洋走过来，“我爸妈想让你过年到我家去一趟。商量结婚的事。”
　　周慎朋的动作停了下，“看情况吧。等忙完期末考试再说。”
　　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很顺利的结束了。周慎朋收完试卷回到办公室里，一拉抽屉，里面竟然有枝梅花，幽幽的香气在空气里蔓延开来。周慎朋一愣，四处看看，刘晨笑眯眯的看着他，“托你的福，我们都收到了。”
　　周慎朋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什么意思？”
　　郑醒从试卷里抬起头来，“什么意思？刘晨跟杨浅飞说你想要梅花，她就带来了，说是邻居家的。不过，怎么看都是你的那枝最好。”
　　周慎朋的嘴角露出一个淡笑，把那梅花放在桌子上，开始批改试卷。他特意把杨浅飞的试卷找了出来，第一个批改，然后嘴角抽搐起来。难怪给他的梅花是最漂亮的，贿赂啊，一百五十分的卷子连三分之一都没有考到。四十五分。虽然比起期中考试算是进步了，可是他怎么那么想叹气呢。
　　改完试卷，就要填写成绩单，准备寄到学生家里。刘晨跟郑醒帮周慎朋填写学生的家庭地址，唯独把杨浅飞的那份留给了他。周慎朋拿着杨浅飞的成绩单想了好一会，总有些不忍心让她这个年过不好，拿起笔，填了几个数字，把成绩单塞进信封，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