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的男人们》袖球

13、第 13 章

　　国王焦急的在船舱中等待着，卫兵大声通报，他也停下了转来转去的急促脚步，当那个人完好的，健康的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国王的心倏地落地，几乎因为那落地的惯性而有些疼痛了。他展开双臂：“我的火枪手，你安全回来了！感谢光父！”
　　拉尔夫这一路上都在警告自己千万别一时冲动扑上去抱住国王，看到他的国王对他伸出手臂，他甚至愣怔了一下，而后单膝跪下，行了一个现在已经不流行，而国王身边的近人都爱用的古典屈膝礼。
　　国王镇静下来，他说：“起来吧，拉尔夫，你受伤了吗？”
　　“一些皮肉伤，不碍事。”火枪手笑了笑站起来，国王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条命，我的火枪手。”
　　拉尔夫掩盖着心里充盈的喜悦和脸上的得色，努力的装愁眉苦脸：“陛下，我给您丢脸了，居然被那个疯子抓住，幸好您的睿智和仁慈让我回到了您的身边。我的性命本就是您的！”
　　国王咳嗽一声：“这次的事，请三缄其口吧，拉尔夫，千万要保密。不然我就要被全国上下嘲笑了……我们的仗还没打完。”
　　火枪手立刻赌咒发誓，然后问：“呃，那拉斐尔怎办？”
　　“骑士有发过誓言，他也会保密的，接下去他会……”国王看了看火枪手，“会跟随我身旁，直到战役结束。”
　　火枪手皱眉：“教廷真是烦人的苍蝇。他的主子未免手伸得太长了。“
　　”主教大人只是关心战局，拉斐尔骑士长能干精明，会是好助力，而且他懂得变通……“国王微笑着。对于某个道德底限不甚高的圣骑士，这一次，国王了解的更加深刻了，并且成为了共犯。
　　拉尔夫暗自郁闷这个超级电灯泡破坏了自己美好的与国王并肩而战的机会。
　　”陛下……其实……“他很想牢骚一番，但国王神色似乎对骑士十分欣赏，他更加郁闷。
　　”拉尔夫？“
　　火枪手被国王的蓝眼睛一盯住，就突然心跳加快，他深吸一口气，立刻装出兴高采烈的兴奋样：”哦，是的，撇去他主子不谈，那小子倒是好手！咱们联手对付白海妖，一定能摆平。“
　　国王于是意兴阑珊起来，顺口问：”哦，是吗……你的伤怎么样？”
　　火枪手急忙道：“哦恩，还好，就是被揍了，给军医瞧过，不碍事。”
　　国王说：“听说你差点儿就被卖掉。”
　　“哦，是啊，那真可怕，我可不想当阉人。”
　　国王坐下来，表情严肃：“说说你的经历吧，火枪手。你进过瓦尔哈拉的据点。“

　　红衣主教费斯特，世俗名佛兰的那位贵人，现在百无聊赖的捧着日课经。一手支肘，望着面前的红茶发呆，直到门口有人叩门通报。
　　他有些瞌睡，心想拉斐尔会替他去解决，因此懒得起身，却在接下来的几秒里想起自己已经将骑士长派遣出去了。
　　他的内侍及秘书奥拓开门走进来：“大人，派去堪里尔的特使回来了……”
　　红衣主教从躺椅上偏过头，他脸上有些将要瞌睡的人所特有的潮红，配上端正的五官及教廷所偏好的惨白皮肤，让秘书有点尴尬，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他走近一步，鞠躬：“大人，现在见使者吗？”
　　红衣主教皱眉：“回来得有点太快。”他站起来，走到厚重的黑漆漆办公桌旁。
　　”是的，很快，因为对方更心急。“内侍如是说。
　　使者被让了进来。这是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男人，亦是红衣主教臭名昭著的”举烛台者“的成员。
　　他向主教回报了收获，内容让费斯特有些惊讶：“不只是特鲁德王子，还有索隆家？”
　　“不仅是这些，我想我们的陛下也私下派遣使者找了夏特伯夫人，瓦尔哈拉简直就是众矢之的，主人。”
　　红衣主教若有所思：“不如说我们都上了堪里尔老家伙的当。”
　　秘书奥拓面无表情地插口：“主人，既然如此，是不是该把这首功交给拉斐尔大人？”
　　红衣主教淡淡地道：“是的，这是我派遣他的目的。”
　　他想，是不是应该这样呢？
　　被更多注意到的骑士长拉斐尔，很快会被枢密主教看重，提拔为圣堂近卫骑士。这样他最得力的亲信就要失去了。
　　他转了转自己的双百合戒指，稍微有些烦躁。
　　这明明是已经决定的事情。
　　拉斐尔并不是不好，不能干，不忠诚，或者相反，这无私的奉献了所有忠诚的骑士，让红衣主教倍感棘手，如果不能察觉骑士炽热的目光中所蕴涵的东西，他也就太迟钝了。
　　但是……不可能回应，甚至不允许存在，生硬拒绝和隐晦的训斥，似乎只让骑士越挫越勇。自己在弄权时候的作为皆逃不过亲信的双眼，也很难让红衣主教装出一本正经纯洁无垢的圣徒模样，来断了骑士的念头。费斯特逐渐觉得这种周旋着实累人。
　　尤其，每日上演的和国王火枪队的斗殴，那些似是而非的香艳传闻，国王的调侃讽刺，让红衣主教颇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觉得自己撑到了极限。
　　他很想结束现状。

　　国王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划，重新整备军队，等待下一个机会。虽然出师不利，但不知道什么缘故而补给不够的瓦尔哈拉并没有巩固战果，巴勒坦依然有一半在梅里特的控制之下，国王是个性格沉稳的人，他开始对着海图仔细研究部署，并跟熟悉海事的圣骑士讨论了一下对手的战略意图。
　　骑士从小博闻强记，有个热衷当船主的哥哥（可敬的德莫特侯爵），好友的父亲塔拉斯公爵亦是海军出身，所以这是他熟悉的领域。
　　相反的，火枪手从来没想过当海军，由于是国王近人，才被带上，他尽管作战英勇，却对航海不太在行……
　　于是火枪手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擦他的枪，顺便竖起耳朵如饥似渴的接受信息。内心翻腾着嫉火和自哀自怨。
　　“哦，我想这是对的！骑士，你比我更擅长！”国王哈哈大笑，使劲儿拍了一下骑士的肩头。海军军装笔挺的骑士恭谨地道：“不不，我想陛下的高瞻远瞩已经让我们胜券在握了！”
　　火枪手鸡皮疙瘩掉一地，鼻孔喷气，终于忍不住插嘴：“……特鲁德的亲卫舰队肯定会救援的，我们来不及合围！风向再好也没用！”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火枪手。
　　拉尔夫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跟谁说话，急忙站起来，嗫嚅道：”呃……我是觉得，陛下……我们的兵力可能无法牵制两个舰队……“
　　拉斐尔努力忍住笑，说：“是的，刚才陛下未曾提到的，而我也不敢明讲的这个关键细节……拉尔夫，你知道的，并不是说天气……”
　　”你说会有暴风的，但我觉得……“
　　”是啊，会有，但那只是个……借口。“骑士摆弄着海图上的移动标，”陛下的想法，您还没有看出来吗？那么特鲁德的想法，我们总是能揣测一下。他始终占住了灰石岛和三角屿，大张旗鼓的部署重型舰，却根本不管机动性，那绝不是为了配合瓦尔哈拉，恰恰相反……”
　　国王向火枪手走去，接过他擦得锃亮的燧发枪，摩挲那刚刚被仔细上过油的枪筒，微笑着望了望火枪手：加推敲就能明白了，拉尔夫，其实比起配合，这更像是预谋的陷阱，遇到暴风而无法支援友军的情可能会发生，而且可能性极大。“
　　”夏季风暴开始了，所以剧本一定能顺利开演，只要我军和王子殿下彼此心意相通……好好的配合。“骑士带着堪称圣洁正直的微笑，”……瓦尔哈拉会在这一次的会战中彻底完蛋。“
　　火枪手想了想，向国王看去：”陛下，您说的我们得开始耍阴险手段了，是指这个么？“他很想集中思想，不过还是有几秒时间，视线被国王摩挲火枪的修长手指吸引住。何况由于位置的缘故，手指离他的鼻尖和嘴唇都挺近的。
　　骑士走过来捅了闪神的火枪手一下：”咳~，陛下，您下决定吧……“
　　国王优雅地端起枪，比了比：”谨慎而勇往直前，勇士们，我们去捉白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