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星临凤舞·陆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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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叫邯轩，位于中国的西南角。
我习惯把每个地方的名字调转头尾，再用谐音说出，就像想要掩盖一些东西。
其实，无论怎么掩盖，这个城市还是真实的存在于我的记忆中。
我觉得这个名字意思很好。
邯轩，寒喧。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对话。
无论说得多么甜蜜多么幸福，到最后也还是两个路人，把各自三言两语甜言蜜语花言巧语的故事讲完，沉默收场。
就像《红楼梦》里面的那一句：“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只剩当时遗落在街角路边的话语，以一种仰卧着姿势等待雪落过后，这一天一地寂寂的白……
故事里的邯轩城，有一个姓厉的医生，医术是这一市七县中顶尖儿的好。
听说市医院院长江海天都曾动过求贤挖角的心思，不过厉医生却婉言谢绝了。
医院的人私下都说：“早就知道厉医生不会接受高薪聘请，因为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个从画中走出的人，哪儿会为铜臭动心。”
众人知他为人，平日里工作中也就对他愈发敬重。同事之间有个什么纠纷杂务，也爱找他做个仲裁从中调和。
那厉医生看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却做事持重稳练、不偏不倚，也就更得大家拥护。
有小道消息甚至传言，下一任的院长非他莫属。
“南星，下班啦，还弄这些病历啊。”
来人走到厉医生桌前，一伸手将他正在查阅的病历“啪”的一声合上了。
厉南星抬头一笑，整个医院里能和他这么说话的，也就只有一块儿长到大、院长谢天南的公子谢狐箫了：“怎么，看你这么急，今晚你有节目？”
谢狐箫右手一晃，摸出两张票：“名震全球的施□□茨皇家魔术班的演出票，最前排，别跟我说你不感兴趣。”
厉南星指节习惯性的敲击着白色的桌面，似笑非笑的看着谢狐箫手里的两张票，慢条斯理地说道：“可是我上个月已经在昼苍看了。”
谢狐箫仿佛早就料到厉南星会这么说，将手中印着暗色星月的演出票放在桌面上，续道：“可是这次不同，据说会有人来砸场子。”
厉南星一挑眉尖，两根莹白修长的手指将票拈起，嘴角笑意若有似无：“施□□茨可是欧洲数一数二的魔术大家族，居然有人想要挑战他们？”
谢狐箫笑道：“可不说呢，听说是丹穴的一个草台班子。”
丹穴是邯轩旁边的小城，那样的地方的草台班子，居然叫板施□□茨？不过，或许真有能人也说不定。厉南星心里想着，将票放进兜里，起身脱掉白大褂，挂在门后，和谢狐箫一起往门外走去，忽而随口问道：“那班子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凤凰魔术社。”谢狐箫想了想，自己都笑了，“听着特像那部系列电影里组织。”
“有鸟居丹穴，其名曰凤凰。”厉南星也笑了，“这个名字倒是很实在。”
这时一阵哇哇哭声传了过来，一个母亲焦急的带着哭个不停的孩子快步走进医院，见他们正从门里出来，忙拦在二人面前，急道：“医生，我孩子这样哭了好几天了，怎么回事你给看看吧。”
谢狐箫见她病急乱投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部门，颇有些哭笑不得，偏着头正经八百地说道：“你孩子被东西吓着了，找个大仙儿算算吧。”
那母亲愣住了，旁边有经过的护士早就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厉南星横了他一眼，忍着笑给两人指了方向，引往儿科去了，转头对谢狐箫道：“还大仙儿呢，你真想得出来。”
“不是吹，我可真认识一大仙，要不我介绍给你认识？”
“好啊，到时候我得看看是哪路大仙。”厉南星索性顺着他话头接了下去。
“那大仙可神了，到时候你别爱上他才好呢。”谢狐箫故作正经。
“是啊是啊，我好爱大仙恩。”
两人大笑着出了门，往东去了。
邯轩大观园。夜。云遮了月。
当初不知道是哪任管理者，建造这个场子的时候竟然取了这么个名字，许是想沾沾千古名著《红楼梦》的光吧。
园门两侧贴着两张宣传海报，与演出票一般无二的暗色星月底子，衬着金钩银划的大字。
左边的写着：
古彩戏法变来新鲜花样，中外魔界斗出文武全才！
吞刀吐火映亮千年时光，心灵感应引爆新秋狂潮，本土燎原火凤对抗皇家施□□茨魔术表演，大战一触即发……
是人是神是仙？看欧美大家如何用闪电手法超越人类极限……
亦真亦假亦幻？看神州子弟怎样用神鬼幻术震撼你的眼球……
他们带领想象，即使没有翅膀，也能看到你我在虚空中飞翔；
他们吸引目光，高举神的魔杖，把世界变成梦中的星月天堂。
声、光、电，被他们玩转在指间，玩出炫目魔法，转出妙手生花；
天、地、物，被他们变幻在手中，变来天外之音，幻来月异日新。
扑克、钱币、丝巾，在他们掌心里竟随心所动，让你目不暇接；
舞台、街头、近景，在他们表演中被轻松掌控，让你沉迷其中……
中外魔界精英倾力相抗，以魔逗趣，以技会友，看魔术大家各仗魔力、登场斗法，打造一场千变万化的视听盛宴，一场出神入化的感官刺激……
近在身边的魔幻世界，可以触摸的惊奇魔法……
就在今天，邯轩大观园！
右边的写着：
自古神州灵秀地，天地人才齐汇聚！
中外魔术火热对抗，演绎魔界版的双城记！
无论你是沉稳的汉子，用双手开启了魔法的大门；
还是奔放的小伙，让世界倾倒在了你的幻术之中；
或是热情的姑娘，瞬间幻化出了万紫千红的天地；
甚至是天纵英才的魔力小孩，握住了魔幻世界的钥匙……
请，来到这里——
这里有着最开放的舞台，最宏大的背景；
这里有着最完美的平台，最忠实的观众……
这里为你拉开了天的大幕，这里为你点亮了星的灯光；
这里为你摆好了山的座位，这里为你拍响了风的掌声……
请，尽情挥舞——
挥舞起你万能的魔杖，挥舞起你神秘的披风；
挥舞起你缤纷的幻影，挥舞起你天才的魔法……
挥舞起你凭空开出的花朵，挥舞起你养在风中的鸟群；
挥舞起你随手浮起的音阶，挥舞起你自信耀出的光华……
拿着你的魔杖，穿着你的披风，戴着你的礼帽，擎着你的白鸽……
放出你的魔力，玩出你的手法，说出你的咒语，变出你的世界……
把魔法变成每个人眼中的惊奇，把魔法变成每个人口中的尖叫；
把魔法变成每个人掌声中的赞叹，把魔法变成每个人心目中的神奇……
用魔法，把这个世界变成最耀眼的天堂！
今天，邯轩大观园！
让我们，翘首期待，由你们手中变出的奇迹之光！
看罢两张撩人心弦的海报，厉南星心道，主办方倒真会找噱头，不过也难怪，施□□茨自进中国巡演以来，到处放话叫嚣。而中华魔术大家或是自重身份，或是力有未逮，竟没有一个人出面，神州万里，好不萧条。此时好不容易有人挺身而出，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草台班子，这场好戏，还未开演便势必会吸引众人眼球。主办方宣传做得夸张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不过这两张海报文案，倒写得真像那么回事。左边的先写了今晚的中外斗法，右边的又在呼吁大家参与其中，这样就算凤凰社输了，那么也会有人接连而上，财源也就滚滚而来了。想到这儿，厉南星摇摇头，微微一叹，和谢狐箫迈步进了园。
一进园，厉南星和谢狐箫的眼睛便被满场的灯光闪个不停。
同样的万家灯火，千里霓虹，映在谢狐箫的眼里满是跳脱的浮华，似一轮轮的犬马声色在眼前变换。而在厉南星眼里，却是一潭沉静的湖水，只倒映着那一载载的浮生众相，在眼前变幻。一座大平台座在园中心。
看了看露天的台子，厉南星想到，看来这次施□□茨也是知道有人应战了，不像上次昼苍一样在室内，不过施□□茨这么做也有些托大，露天的魔术是最难的，它并不像在剧场一样能借助场景布控调和，而且和观众距离更近，也更需要魔术师自己的临场发挥和应急处理能力。
谢狐箫走在当先寻座，两人入座坐定。
到点，一男子身穿欧洲宫廷礼服，立于台前行了礼。
厉南星认出他是布洛克•怀特•施□□茨•冯•斯特林侯爵•里德，魔术班的管理者之一，也是其中一等一的好手，一手“梵天花影”玩儿得出神入化、来去无踪，更兼采“辨认术”、“读心术”、“第六感术”，融会其中，令人拍案。第一个就安排他出场，看来施□□茨对于这次的对战也是严阵以待。
由于已在昼苍看过一次，故而厉南星并未过多将注意力放在表演上面，而是观察着四周，在心里推测着凤凰社的人以怎样的方式出场，不过并无所获。
渐渐地，里德的表演进入了高潮，谢狐箫一肘捅了捅心不在焉的厉南星，冲台上一努嘴，颇有些兴奋道：“南星快看，要表演大变活人了。”
大变活人？厉南星一愣，里德不是一向以手彩著称么？顺着谢狐箫的目光往台上一望，只见里德微笑着冲观众点了个头，流利的说着英语，大意是想请一位观众帮忙。而这种方法虽然加大了观众的参与度，但是很容易被指为用托，故而里德一扬手指间多出一张特制的扑克牌，慢慢的转向，背对台下，将手伸得笔直，一翻手腕，双指一弹，纸牌旋转着向着观众席飞去。
厉南星突然觉得里德刚刚的笑容有些熟悉，似是带着一些些玩世不恭的味道，可是出身高贵素来举止合礼的里德侯爵怎么会有这样的笑容？他正思量间，只见纸牌打着旋儿朝自己飞来，一个急停，坠进自己手里。
一抬头，那个带着熟悉感觉的笑容再次撞进了厉南星眉间。
就这样将自己的手交给了对方伸出的宽大手掌，感知着掌心的温暖，厉南星随着他的脚步走上台。里德手一抬，一面青色的布幕升起，挡在了他的面前，厉南星忽然有些紧张。感受到自己手中的微微颤抖，里德侧了头，朝他一笑，嘴巴咧成一枚好看的月牙儿，露出洁白的牙齿。厉南星心忽然就静了下去。
少顷，布幕随着里德忽然下滑的十指撤去，观众席先是一静，继而一片潮水般的掌声。
厉南星起初并未感觉异样，里德示意他低头观看，只见自己的一身休闲的衣服不知何时变作了一套古装，内衬白底墨边素衣，外套灰白色方格袍，正惊讶间，里德已转头朝向观众，朗声道，却是用的一口流利的汉语：“丹穴有凤，神州有龙，俯仰天下，四海千峰。”
说话间左右台各走上一人，左侧那人一身白衣胜雪，眉宇间全是冷冷的冰，右侧那人一身嘻哈装扮，咧嘴笑着。台中的里德一扬手，一套衣服从身上除去，半空中炸成一朵礼花，而里德已现出本来装束，一张英俊的脸上留着两撇胡子，不仅丝毫没有破坏美感，反而有点睛之妙。“里德”一抱拳，与后来二人同道：“丹穴凤凰社拙技献丑。”
原来那人早在演出开始前便换了模样，代替里德上台演出，直到此刻方回归本来身份。里德侯爵身为管理者之一，负责外交方面，平日里与大家最为熟络，可以说是魔术班内最常见到的面孔，而施□□茨中竟无一人瞧出演出之人是假扮。更妙的是，里德的“梵天花影”在他手中更无破绽，甚至更上一层楼，若有人看出异样，也只会以为是里德的手法更加精进而已。
己方代表被对手假扮，自己却无人看破；而自己引以为豪的魔术手法也被对手超越，施□□茨这次可以说是败了个彻底。观众轰天般的喝彩使得园内炸了锅，连月头也拨开了云，往下饶有兴致的看着。
几人下得台来，假扮之人朝厉南星笑着，眉眼飞扬：“刚才多谢你的配合，请问，你的名字？”
厉南星被他笑容感染，也是一笑：“我叫厉南星，南方的南，天上星星的星。”
“好名字。”那人一赞，道，“我叫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厉南星看了看他那修剪得整齐的胡子，笑道：“也是好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七、星临凤舞·陆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