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踢草》炼意

22、想扒皮

　　“怎么着也该是你把他给咔嚓了吧？”沐雨促狭的戳戳文萱的额头，这姑娘的彪悍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还有，不是说这位王爷有未婚妻什么的吗？怎么他那位未婚妻出事儿了？”
　　文萱眼神奇怪的瞥了她一眼，挥手让旁边伺候的丫头退下，这才揪了沐雨的衣襟把嘴凑她耳朵边嘀咕：“那位倒霉催的小姐听说被闽南王给灭了，外间传言是那小姐喜欢上了闽南王的某个手下，结果就那啥了。”
　　“不可能吧？闽南王怎么还争不过他一个手下啊？”沐雨小小声的惊呼，眼睛瞪得溜圆。
　　“切，他地位高权势擎天又怎么了？女人嘛，哪个不是喜欢男人心疼自己宠着自己，那个闽南王一天到晚就知道杀杀杀，身上的血腥味洗都洗不掉，你说哪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愿意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啊？”文萱恨恨的啃完果子，将果核扔桌上弹着玩。
　　看她气嘟嘟的样子，沐雨也不好再说这个话题，干脆扯了文萱喜欢的骑术来聊。可怜沐雨这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的厅堂下得厨房，可就是跟体育运动有些反冲，真不知她和文萱这南辕北撤的性子是怎么凑一块儿还不腻味的。
　　两人聊得火热，旁边丫头来报，说少爷又跟箭术师父闹起来了，让文萱赶紧过去瞧瞧。
　　一听自家弟弟又在闹事，文萱小脸涨得红艳艳的，柳眉一竖，扯了沐雨就往后院练武场走。
　　到后院一瞧，文棠跟箭术师父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衣袖一撩，看上去像两只斗鸡。
　　一路过来的路上，伺候文棠的丫头已经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粗略说了一遍。文萱急着去安抚那位专程从宫中请来的师父，而沐雨则跑到箭靶边上去观赏了一番。
　　围着靶子转了两圈，沐雨凑近还在争吵的两人。听他们俩争吵的内容，应该是文棠觉得那位箭术师父搭箭发力的姿势不对，而那位师父则说文棠根本不听他指点。
　　“你自己去练吧，在下教不了您大少爷。”箭术师父愤恨的丢下这句话，拿起弓箭走人了。
　　他是皇宫里的教头师父，碍于文大人的面子，趁着休息时过来指点文棠箭术，结果人家不但瞧不起，还说他方法错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伺候了还不成？
　　文萱拦了一下，没拦住，只得让管家送了那师父出去，顺便派人去跟她爹报告一声这事儿，看她爹怎么想法子去安抚一下人家师父。
　　转过身，文萱连声冷笑，文棠则抿了嘴拿着弓箭倔强的不肯认错。
　　沐雨眼中有些好奇，这个样子的文棠她还没见过，之前所见的，不是色色的小色狼表情，就是可怜兮兮的卖萌相。
　　“你胆儿肥了啊？还敢跟师父顶嘴，你当你箭术超绝是不是？姐姐我今儿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文萱气急，伸手就要去拧文棠的耳朵。那少年涨红了脸，眼眶也开始泛红，却仍旧倔强的不肯出声求饶。
　　“文萱！”沐雨上前拦下文萱，朝她温柔的摇头，“我觉得这件事文棠少爷恐怕并没有做错什么，最多也是语气不当惹的祸。”
　　“啊？”文萱诧异的看着沐雨，皱眉表示不解。
　　沐雨拉了文萱和文棠来到箭靶前，指着两只落点不同的箭开口：“我是不太懂得箭术，不过这明显的毛病还能勉强看得出来。你们看，中间正中靶心的是那位师傅的箭，而旁边这只应该是文棠少爷的箭。你们发现有何不同了吗？”
　　文萱凑近看了半天，摇头，她懂骑术，却因为是女儿身，箭术从没有修习过。
　　“师傅的箭苍劲有力，看这三只箭矢的落点和角度，就知道他是有真功夫的人。再来看文棠少爷的箭，角度够了，然而力度差了很多，而且准星也不够，当然，这肯定跟他平时练习不够努力有关，但是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小小的打击了下文棠，沐雨莞尔的见他眼里一黯，有些伤心的低头，“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下，那位师父双臂肌肉十分紧扎，一看就是在手劲上下过狠功夫的，但是，文棠少爷毕竟是书生，人又年少，双臂的力气不可能有那师傅那么厉害，这样一来，同样的姿势发力，造成的结果却是截然不同的。”
　　文萱手一挥，“这个我知道，怪文棠自个儿不努力，要是他多用点功……”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沐雨嘴边噙着笑，白了她一眼，顿时一噎，不知自己说错什么了。
　　“文萱，文棠少爷努力一辈子都不可能跟那位师父一样的。”这话出来，文萱文棠都变了脸色，文萱眼一眯，虽然自个儿弟弟是有些纨绔，但沐雨这话，她真不爱听。
　　“文棠少爷不可能像他师父那样将所有的心里全浸在臂间力道的锻炼上。”沐雨像是没有察觉姐弟俩脸色的变化一边，依旧侃侃而谈，“文棠少爷学习箭术，一是强身健体，二是为了他有份自保和保护人的能力，但是，他的未来，却绝对不会是要成为一代箭术大师。所以，文棠少爷需要的箭术老师，是要能根据他的身体条件，为他量身打造一套适合他的训练方法的老师，而不是那样一位只知道将自己的经验完全照搬的高手。”
　　听完沐雨的话，文萱和文棠都沉默了，文棠低下眼帘，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文萱，则是上前抱住沐雨，“对不起，我……”
　　“傻丫头，你干啥了，为啥要跟我说对不起？”含笑拍拍文萱的背，沐雨装傻略过她刚才的气恼表情。
　　“沐雨说得对，娘会去跟你们爹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的。不过文棠，就算你和高师傅意见不同，也不该去跟师父顶嘴。晚点你自己上门去跟高师傅赔礼道歉。”
　　文夫人在丫头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看着沐雨的眼神有种明显的温柔慈爱。
　　“沐雨，这姐弟两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性子，多谢你平日帮着劝导他们。”
　　沐雨赶紧行礼，连声称没有的事儿，文家姐弟已经很好云云。文夫人知道自己在场，几个孩子不敢太放松，温和的一笑便离开了。
　　“沐雨，谢谢。”等文夫人一离开，文棠捏着弓箭，扭捏的朝沐雨开口，眼神东飘西飘的，就是不敢落到沐雨身上，说完还红了耳尖借口要沐浴快步离开了。
　　“文萱，你家弟弟真是越来越可爱了。”莞尔一笑，沐雨掩唇轻咳一声，下了结论。
　　文萱打量了弟弟的背影一会儿，再看看神色坦然的沐雨，心中一声叹息。若是沐雨没嫁过人，她肯定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将其拐来做自己弟媳，可是现在，就算她觉得没什么，估计爹爹那里是决计通不过的。
　　下午，文萱派马车将沐雨和芽儿送了回去，她则要开始苦逼的学习女红。临走时，沐雨“沉痛”的拍了拍文萱的肩，让她安心的等着嫁人。
　　回到村里，刚进村口就发觉不对劲，大队兵士将村口围了起来，不许进出。
　　“这位军爷，难道我们连回自个儿家都不成？”沐雨跳下马车，好言好语的跟带队的兵士讲道理，可人家就是不准他们进去。
　　无奈，沐雨只得抱了芽儿下车，将从文府带回来的东西提在手里，打发马车先行回去。
　　她背后不知何时来了个瘦削的中年人，半眯着眼看了两人一会儿，走了过来。
　　“这位可是沐小姐？”
　　沐雨转身，不解的皱眉，“我是，请问阁下？”
　　“在下是闽南王府的三管家。老王妃早已等候多时，还请沐姑娘随我去见老王妃。”
　　沐雨一愣，有些回不过神来。
　　那位管家虽然面部表情没变，不过沐雨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一丝不悦，虽然不知他不悦所为何来，却也未曾放在心头。
　　跟着那人进了村，目的地却是自己的家，于是沐雨的表情便开始莫测高深起来。那个什么三管家的，侧身在前领路，眼角余光一直在默默的打探沐雨。眼瞧着这个村姑从最初的惊愕变成疑惑再到后来的深沉似水，这其间却从未出现过恐惧和惊慌，于是三管家大人不忿了。
　　“沐小姐，老王妃是最讲规矩的，等会儿见了王妃，记得别失了礼。”说是提醒，可内中意思有些意味深长，沐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神情未变，可那位管事却突然无端从心中冒起一股寒意来。
　　进了家门，果见正屋堂上坐着一位衣饰简单却精致的中年美妇，村长和诸位族老怯生生颤巍巍的坐在下方，而她家那个长工此刻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另一边。
　　沐雨牵着芽儿进了门，拉着她朝王妃行礼。芽儿年纪小，没见过世面，此番一瞧周围军士森严，气氛肃穆，顿时开始瑟瑟发抖，小手指冰凉的拽着沐雨手掌不肯放。
　　沐雨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手，温柔的跟她说：“芽儿，快给王妃行礼。”
　　芽儿之前便跟着沐雨学习过不少礼节，虽然行礼的姿势不怎么标准，却也没有做错的地方。
　　“芽儿，尧大哥带你去后院玩。”朱敬尧突然出声，一把抱起芽儿扭头就走，眼睛从头到尾没跟沐雨对上过。
　　堂上的老王妃，堂下跪着的沐雨，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好似朱敬尧这种称得上无礼的行为很正常一般。
　　过了片刻，老王妃淡淡挥手，“村长和诸位族老，老身要和沐小姐聊聊，你们先回去吧。”
　　此言一出，村长和诸位族老赶紧唯唯诺诺的退下。村长临出门前还不忘给沐雨递个眼神，让她小心些说话，别得罪了贵人。沐雨淡笑颔首，表示知道了。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了，屋里就剩了堂上坐着的老王妃和地上跪着的沐雨。两人你不说话我也不开口，沐雨盯着自己眼前的地面开始走神。上次这样跪着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才穿过来那天吧，跪在周家大堂上，得了一纸休书。就是不知道今天跪这么久，能得到什么好东西。
　　才在想着呢，眼皮下面出现一双精美绣鞋，跟着，有人弯腰抬起她下巴，对上她的眼。
　　“果然是个剔透的人，真是不知周家怎么会将你放了出来。”老王妃的声音淡淡的，有些略带磁性的低沉，“你应该早就知道尧儿的身份了吧？”
　　“不，今天才知道的。”沐雨很干脆，“之前虽然怀疑过，但没敢往这上面想，只是以为他是闽南王手下的人，倒没想到是真身来着。”
　　“哦？”老王妃唇角一勾，“现在知道了，有什么想法吗？”
　　“有。”沐雨眼皮子半阖，“想扒了他的皮。”

作者有话说

　　昨天姐难得的娇弱了，嗷嗷嗷，该死的大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