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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血 ...
入冬时节,翱国中部因民政暴动,西边又起饥荒,一时间旧事未了新祸不断。国师纵观四野,称翱宫天星移出本轨,乃是大凶之兆。为此原本初春的祭天被移动至当下。纵然鬼话连篇,也再没人出来多说一句。
这日宫中全裹朱衣,纷纷赶去东边祭坛。图叶正为帝君系带,忽而当面咳出血来,喘气间直不起腰背。
帝君关切道:“叶儿为何又有此状?”
她边咳边笑:“一入冬就如此,不过是气火堵塞了几日,还未调理。”
祭祀自有不变的规矩,有三种人不得入祭坛,一为年未十五者,二为年过八旬者,三为病者,无论大疾小疾,不得踏入祭坛。
“这么说叶儿又不能陪寡人去祭坛,你入宫以来可是从未去过?”
图叶从后拥他,“话错了,宫中自有万人陪伴帝君,何况叶儿对神魔祭天没兴趣。”
帝君笑道:“你若前往一次,定会年年向往。”
图叶垂下头,再未言语。那活人血肉的祭祀,她曾看过一次,只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是夜月高风黑,四处响彻铁镣声,地牢犯人被迁去祭坛,这些祭品沉重了清宫。冷园中一时竟是人生苍茫,万般感触都在萦绕。
图叶迟迟不得入眠,焦躁中反复辗转,终于东边一角响起嘶嚎声,片刻便鬼嚎大作,直上云天。她猛然想起晋妙也在景云斋,不知是否有人在戾气冷夜中陪着,这便合衣出门。
夜风作冷欺人,月上高枝苍凉。路有些长,走的越发劳累。想去年祭祀时,她依旧是装病,只是点了半片迷魂香,就那样睡过去了。匆匆一梦总好过倾听鬼嚎,有些折磨不必细探,过眼一次便会终身难忘。
她走到空院中望着青光月华,侧听风啸,不知是风还是手轻盖在她额头,无须睁眼便能看清月下幻化的妇人,那面盘如玉,即使苦涩也是温润的。
‘明日你走之前,娘一定带你去采花。’
‘我不信。’
‘不骗你。’妇人抚过少女的发鬓,‘花有重开时,总是可以采的。’
‘花有重开时,人无再少年,我的日子还会长吗?’
‘会,会的。’
‘娘,等我出了黑塔你会等我回家吗?’
‘会,娘就是死了也会等你回家。’
窗外是漫山春花,璀璨春/色却不属于谁,少女握住妇人的手。
‘别担心,叶儿若死了会随晚春回来看娘。’
曾经门中人有承诺,可春/色却不肯等,纵然万般无奈,绚烂已在万重山后,再回首却是孤冷长空。
“叶尚宫!”身后一声唤,乱了光景,一个小宫女哭喘着奔来,衣襟上沾着血渍。
“叶尚宫快去看看吧,公主出事了!”
图叶错愕下匆忙与她奔去,“到底什么事?”
“公主她从今晨就说身上痒,夜里发作的越发厉害,奴婢们给她挠痒,谁知只轻碰了两下皮肤……就……就破了,奴婢们不敢在碰她,可公主她不肯停下,乱挠之间变得惨不忍睹,奴婢们按不住她……”
焦虑中两人已到门前,事实比想象严重,宫女们年幼制止不了晋妙,屋中大乱,追逐间晋妙生生用金梳从腿上刮下肉丝,竟对疼痛毫无察觉。她分明看得清自己的模样,却依旧耐不住去做。
图叶上前抓她,指尖只是无意一碰,居然滑下一片皮肉。
晋妙大哭道:“姐姐,姐姐怎么办,我浑身都痒,痒的难受!”她抓的浑身掉皮,“怎么办,我忍不住……”
图叶一脚踢掉她手中利梳,将她按在地上“痒也忍着,你们等什么!还不拿绳索来!”片刻后三四人合力将晋妙五花大绑在床上,她依旧大哭大闹,不肯消停,咒骂中厢床一阵乱颤,似乎要塌了。
几人塞住她口舌,用绷带缠她伤口。掀长衣一看均怔怔,她浑身血肉模糊,肌肤似枯死树皮粘在长衣上。众人不语,不敢出声。
图叶上前观其色,发觉她印堂发黑,眼皮中有一点难察觉的青,她愣愣,这似乎是被下咒。辗转一想,她便拉过一旁宫女,“公主这几日做了什么?是不是惹了谁?”
年长宫女青青夺话道:“有的有的,前几天我陪公主去侧殿为老祖宗上香,正巧碰到十三公主,因为不肯让红蒲团,十三公主便骂了公主几句。”
“就这些?”
青青不安道:“是十三公主先拽了小公主的头发,所以公主才用红香烫伤了她的颈脖。啊!难道是十三公主下了药!?”
图叶摇头,“不要乱想,若事后有人问便说什么也不知道,连上香的事也不要说,懂了?”
青青才应声,从御药房回来的宫便急道:“御药房无人,都去了祭坛啊!”宫中已无几人,空空荡荡,一时竟找不到帮忙的人。
“罢了,你们看住她,我去去就来。”图叶焦虑看晋妙一眼,匆忙朝东去。
她一路奔去祭坛,此时青光已过三重天,冷风从高墙后带出血腥,隔墙依有惨叫,简直人间炼狱。
守兵上前拦下她,“祭天未完,门不能开。”祭祀有此规矩,言道若是开了大门,人魂便会乘虚人皇城作乱,无法上天奉神。
遥望祭坛之墙十丈高,纵然她飞檐走壁也进不去,图叶冷漠道:“今日你们开了门,帝君若追究可由我来担,今日若不开门,日后有何事便由你们自己承担。”
有人认出图叶,耳语下才知面前是传言中的宫中毒人,即刻脸色大变,规规矩矩放了路,“小的们劳烦叶尚宫,来去在半时辰以内,南门不能常开。”图叶应了,对方这便开了门。
南门一开,腥风血雨扑面来,天地一色,苍茫血色,半空盘踞遮天神鸦,叫声苍凉,时不时也成群俯冲,叼食祭坛上的人肚肠。那些活人被穿肠由下而上悬在木柱上,一时死不得的,只能拼命惨叫。
这样的祭天,神又怎敢抛头一看?
图叶垂下头,不将画面看的真切。从狭道绕去,那高高石阶上正是密密麻麻的众人,帝君,晋翱,玉真,甚至看见了面色欣欣然的晋音。图叶从旁侧拽住几个面色惶恐的太医,噤声中将几人带出南门,嘱咐后再从高处绕到人群中,她静静立在晋音身后,忽而一把掐住她后颈,将她拽出人中,这半拖半拉就将她拉到祭坛下。
“疯女人!!你做什么!”晋音挣扎中摔倒在地,长发却被图叶用力一扯,脸也顺应的抬了起来。图叶抬手就挥去,几个耳光清脆响起。
即使往日如何勾心斗角,两个刚烈之人也从未真动起手,晋音气急大嚷:“你这个贱人!疯子!婊/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打我!你怎敢打我!”挣扎间她抓破图叶的脸。
图叶卡她颈脖,越发用力,“我告诉你,晋妙若毁了,你别想有好日子。”
“咳咳……咳咳,疯女人,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晋音吐她一口唾沫,怒道:“你今日莫名惹我,我会报仇的!”
“装疯卖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若半时辰后晋妙还是原样,你吐的下一口绝不再是唾沫这样简单!”图叶还要再打,却被来人勒住手。
晋翱与玉真不知何时已在身后,均是朱衣款款。玉真开口得意一笑,“恩?叶尚宫不是未能参天祭祀吗?如何进来的?”
图叶避开晋翱,傲然道:“滚开,关你何事?”
她如此轻藐,晋翱已蹙眉尖,怒火上头,他将她拽身按在墙边,而晋音已在惊慌中借机跑远了。
“图叶,你以为是个什么东西?皇血还轮不到你来谴责,你若要发病就滚回尚宫局!”
他出手大力,图叶脑后撞的一阵昏沉,她顶住他双肩,制止道:“太子爷最大的本事就是不问缘由后果来谴责旁人,你若时间有闲何不去景云斋看看小公主的模样。”
“你说什么?”
“我说小公主出事,我说惨不忍睹,太子爷会信?”
语焉不详,晋翱不信她鬼话连篇,讥诮道:“你又要耍什么把戏?骗我离开祭坛?”
“南门已被我开,就算有责任也是我担。”她指了指左肩,“倘若这是把戏我便让太子爷再放一箭。”
那些尴尬不齿的故事似乎又折回了,晋翱不愿想起,松了手。“好,我信你这一次。”明眸中似乎有话,却始终没能脱口。他褪下朱色深衣,摆衣冲南门离去,那之后南门一缝应时合上。
此刻天明已泛青,祭祀终要结束。图叶晕眩,裹衣合眼就靠在墙边昏睡起来。不知多久过去,面前忽而一声惨叫,她猛然惊醒,却见远处地上有一滩血肉朝她爬来,那是个年纪二八的少女,她从祭坛上挣脱下来的,那已不成人样,面目扭曲四肢残缺。
那张无法合上的嘴像要求救,又像要激愤嘶吼。祭坛紧随一位持神者,锋利铁杵划开少女的背,将脊骨生生抽了出来,五脏六腑一涌而出,腥红热血飙了图叶满目。
这些血染红了她的视线,染红了眼中高山,染红了山花。脑中影画翻滚,波澜撞击。像是利剑在颅内一通乱搅,她扶墙才逃离第三步,终是支撑不住倒下身去。
她似乎在无限度的下落亦或是落在谁的怀中,耳后有叹息:“小叶子……”这声似远似近,飘飘渺渺。
***
图叶醒时费了力气才得以睁眼,周遭依旧暗夜,不知是否睡了一天,四面轻纱摆动,暗夜魍魉。
纱帐外的人放下手中书简,似乎故意要她心惊肉跳才缓缓道:“叶儿醒了?”
她爬起身跪了过去,“帝君。”
“晋妙的事寡人已在处理,不必担忧。”
“是。”
“但好歹分开论,无论何由,擅开南门便是大错,守兵我已斩尽,念在你与寡人情份上可以饶你一次,你明白?”帝君横眉一颤。
图叶明白何意,取来了皮鞭,跪在帝王腿边道:“是叶儿鲁莽,有错当罚。”
帝君反手抽鞭便滑的她手心血肉模糊。长鞭破空飞扬,不留情面的纵横在腰背上,疼痛入骨。
疯狂几鞭之后,帝君气喘道:“寡人说过,不许与太子有来往,你竟私下让太子离开。”话出手施力。腥血四溅也未能平复帝王的怒气,大殿内空余鞭声与浅浅痛吟,图叶撑不住身爬在地上,像无数次那般等待时间过去。
不知何时红毯上多出一条月影,长影拉长至她手足边,那人啧了一声,帝君抬头一望,像是失了正人君子的面子,对这人的突兀来访很不满意。
“郁大人何事?”
郁儒丘颔首,“打扰帝君了?”
“并未。”
郁儒丘迈进殿门,长长衣尾挂在门槛上。“小公主已无事。”他说着看了一眼图叶,“缘由尚且不知,大概与邪巫无关,还得太医去查看。”
“如此便是劳烦郁大人了。”
郁儒丘微笑,“我今次来是为叶尚宫。”玉扇指着她眉心,“小女子在祭坛昏倒时已眉心黛色,眼睑青红,分明是心术不紧,被邪阴所侵。”他张开掌心,五指间一道红光罩在图叶身后,在对面长帘上投影,除了人影外,另有二三十个飘影绕在她四周,颇有些瘆人。
帝君大惊退了两步,“这是何物?”
郁儒丘垂手,长袖盖上,“阴邪之物与鬼怪无异,专找软骨头下手,看来叶尚宫闯祭坛被乘了虚,不妙。”
“我从未见过,这要如何是好?”
郁儒丘安慰道:“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就让叶尚宫暂居我蓬华斋,免得将邪物带去后宫八方。”
这人前来竟是要将她比作煞星,还要剥夺她自由,简直可怒。图叶正要争辩却听帝君道:“好,叶儿日后就麻烦给国师料理。”郁儒丘在对面冲她暗暗一笑。
一番深谈后帝君才让两人谢恩离开。图叶狼狈起身,扶墙刻意迟一步出门,不想那人却靠在金柱边等着,高山流水的姿态,悠哉悠哉。她这次撒丫子跑,谁知一个转弯后被人抓住了肩头。
“嗯?要去哪?”
“小人在此谢过大人多管闲事,邪物这种东西还是让小人一力承担吧。”
他扶着墙头笑,“呆瓜,邪物在哪?”邪物是幻影,都是他造的。
图叶再次大怔,扯下背后破衣摔在他脸上。郁儒丘一避,拦腰把她扛起,玉扇敲她脑袋,“还要回去挨鞭子?大人若不来你岂不要被打死?不识好歹的家伙。”
“我不管你什么心思,总之帝君绝不放心我与男子同居一室,别妄想我能好生呆着。”
他哈哈大笑,“这几日你四处传播大人癖好断袖,你以为帝君没有耳闻?”图叶哑然,果真是报应来了。
郁儒丘满意的拍了拍她脑袋,不由分说的将她扛到蓬华斋。蓬华斋内,柏南井然已小露香肩的入睡,屋里酒香浓厚,桌边倒着几罐酒坛子。
“既然来了便收拾净了再睡。”
图叶闻言抓起桌上的酒壶摔在他脚边,扭头坐在窗边。柏南猛然惊醒,却因郁儒丘一个响指再次迷糊睡去。那头她恼的厉害,那头他却抿嘴忍笑,抬手拍灭桌上红烛,“肝火真大。”
郁儒丘走进厢床,见没了动静半会儿又伸手勾指:“快过来。”
图叶继续愤愤,“休想我陪你睡。”
那头终于笑出声,“时间上是你我同眠,位置上是各睡各的。”原来木盒似的厢床里还有一人宽的小木板床,那从前是给贴身侍婢睡的。小床已被扣在大床边,紧紧贴着。
见图叶还是不动,他便走下来抓她,图叶挣扎的厉害,他却没耐性,拦腰把她抱上木板床。
“手拿开!不准碰我。”
郁儒丘训道:“小声些,你倒是不怕隔墙有耳被人误会?”他将图叶翻个身,撕开烂布一瞧,背上盖着井字的伤口,伤口下还有旧伤,皮肉迸裂,血迹长流。
“啧啧,真是受罪,为何不哭?”
图叶冷笑道:“笑话,难道哭给你看,你算什么东西?”
这一次他没说话,大概觉得她无趣了,凤眼悠悠闭上。那蜿蜒乌丝拥着绝艳的脸,往日若能与此刻一样静如白雪,她大概会愿多看两眼。安静中图叶试着拱下床,却被他握住手腕,之后便再不肯松开。她累了,不再闹了,不满中昏沉睡去。
夜中背上疼痛欲裂,图叶发了噩梦,盗汗中猛然睁眼,耳畔嘶吼还在,眼前漫山血花,什么都记得清楚,惊恐,慌张,她粗喘着不能入眠。
身侧落账蠕动,垂下的指尖撞落她眼角一颗泪,图叶即刻闭上眼呼呼装睡。
那人轻哼一声,梦喃催眠,“……小叶子……呆瓜……”
背后骤然凉风轻漾,徒减了伤口的疼痛,她静静回头,正见那温润玉扇在背后轻摆,在此夜里寂静无声。
我想真的要隔两日更了,生活中的事总是始料未及,恩,真的太忙了,没时间一直抱着电脑,见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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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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