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E中谜案（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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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曾经有句非常出名的电影台词：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 ,you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nna get.
按王小石的说法，人生就像是杨无邪的样子，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眼他又会是什么样子。
杨无邪是个极静的人，像春山绿林中的一汪湖水，抬头看着湖畔柳树年年花开花谢雨飞雨落，世界喧嚣，我自静安。这样的性格让他成为七星中办事最沉稳的一员。
但是极静亦是极动，杨无邪的行动力并不在顾惜朝之下。作为唯一一个被诸葛点名从龙组要来的探员，杨无邪的能力不容小觑。曾被人称为龙组资料第一人的他，在狄飞惊道出自己名号之后迅速的做出了反应，左手食中二指一并，点向自己右肩。狄飞惊始终低着头，只将右手食指压在嘴唇上，以作回应。
龙组成员平日里分散全国各处，而这个动作便是龙组特有的暗号，唤作：指点神州、不说英雄。因为龙组事关机密，任一事件若泄露出去都会引起民众的恐慌，导致国家的不安定，所以虽然龙组成员虽称得上英雄的名号，但却无人知晓。这个还是诸葛正我时期传承下来的。
在狄飞惊抬手点唇之时，杨无邪脑中已理出了一份关于他的完整资料。
“狄飞惊，出身密党领袖梵卓族，欧洲战争中发生基因突变，成为了素食者，从而被视作叛徒驱逐，辗转各国。出于对血族驱逐自己的报复成为‘血猎’，于一年前进入中国，被哥舒看重，加入龙组外事部。”杨无邪看着眼前这个保持着一贯谦逊的人。
“你说漏了一件事。”狄飞惊优雅地微笑，“并不是所有的血族都嗜血如命。”
杨无邪略略一愣，反应到他指的是自己指证余大目之时对于血族所下的四字评语，不由回道：“那场战争之前，你并不是素食者。”顾惜朝听得杨无邪此言，讶然转头看着这个一向冷静的伙伴，又转头看了看狄飞惊，嘴角一挑，这两人，有趣。
狄飞惊依然秉承着梵卓族优雅的贵族风范，慢条斯理道：“素食者古来有之，与飞惊无碍。”
杨无邪待要再言，只听得一阵电话声响。
电话在温亮郁桌上，兀自响个不停。顾惜朝抬手止住了二人，走到桌旁，并不马上接听，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金属盒，揿下按钮启动，方才按下了免提键。这是他的习惯了。
“校…长…！救…命…！西，西……”
一个求救声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同时吸气不止，求救者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声音回荡在房间中，显得更加凄惨。
“这是，E中的学生！”杨无邪反应过来，叫道。
顾惜朝急忙问道：“你们在哪儿！”回答他的只有一阵挂机的嘟嘟声。
“听声音确实是学生没错。”狄飞惊缓缓道，“E中学生各有异能，想是他逃出来了然后用最后的时间打出了这个电话，听声音他身上带伤，还不轻，应该跑不出多远，还在囚禁地附近。西，关键就是这个西，难道是那个地方的名字？”
杨无邪道：“中国带西的地名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可怎么找？”
“西…名西的地方…”顾惜朝神色凝重，眉头紧锁，喃喃自语，忽而一抄手，将小录音器揣回怀中，冲二人一摆手，“走，去最近的警局。”大步流星往门外去了。
杨无邪、狄飞惊相视一眼，跟了上去。
走到楼下，狄飞惊去停车处开了一辆纯黑色轿车，银色的天使站立在车头，顾惜朝一笑：“龙组的待遇越来越好了啊。”
狄飞惊微一点头，算是致谢。三人坐定，杨无邪小声哼了一句：“血族居然不惧天使。”狄飞惊仿若未闻，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噌地一声窜了出去，杨无邪惯性往前一扑，一头撞在了车身上。没过多久，司机狄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车稳稳地停进了警局门口的车位。
顾惜朝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大踏步走向警局，门口的执勤抬臂正要拦阻，正逢从里出来一人，看见顾惜朝，忙喝止了执勤警卫，将三人接了进去。
“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地方来了？”来人将三人让进办公室，仔细关好门窗，转头对顾惜朝笑道。
“薛西神，这里有一节电话录音，帮我查一查对方的通话环境。”大事当头，顾惜朝也顾不上与他寒暄，将录音器递了过去。
薛西神接到手中，忽然低声问道：“和E中那事有关？”
顾惜朝看了看四周，对他郑重点了点头。
当下薛西神不敢怠慢，把三人领到一个标明“取证室”的小房间，自己将门反锁，坐到了房间内的一台电脑前，将录音器插进电脑USB接口，戴上耳机，点开一个软件，把录音音频导入进去，然后开始着手处理。
过了一会儿，薛西神脸色大变，摘掉耳机，转头对顾惜朝道：“这是…”忽然一拍电脑桌，一边点开音频打开音箱，一边不可置信地说道：“我对音频进行了声相分离和声谱比对，结果得出来这个东西，这个，你们还是自己听吧。”
接下来，顾惜朝三人仿佛进入了动物世界，虎啸猿啼鸟鸣虫嘶竞相响起，却有各不相同。
“这是我将背景音放大数倍后的情况，”薛西神看着三人的表情，道，“感觉很不错吧，有没有回到大自然的感觉？其实，要是你们知道这些声音的本尊，就会明白，这不止是大自然，还是仙界。”
“仙界？”杨无邪一愣，“还真有这地方？”
“这些声音，我早些年当徒步者的时候曾经听过一遍。”薛西神一脸的向往，鼠标拖动，“那都是昆仑山的神兽啊。这个声，是一种像羊而四角的生物，叫做土缕。这个鸟声，是钦原发出的。而这虎啸，是陆吾的声音啊。”
“昆仑山？！”顾惜朝疑道，“那声‘西’是什么回事？”
“那你就要听听这个了。”薛西神点开另一个处理好的音频，三人只听得挂电话前那学生喉咙里发出的一个模糊音节从音箱里传出，听声音大概是一个“乌”字。
“西，乌，昆仑山……”顾惜朝念了两三遍，心头一惊，道：“昆仑山西王母！”
当晚，三人便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异能者不是超人，一路上的奔波使得顾惜朝与杨无邪都有了些困意。好在狄飞惊本是血族，典型的昼伏夜出，留他守着，两人倒也可以放心。
坐在车厢里，顾惜朝每次一闭眼，眼前都出现了那个身影。起先还强自想把它赶出脑外，后来也就放弃了，沉沉睡去。
睡梦里有着一天一地的荒山寥原，向着天际蔓延而去。
梦中，有人于荒城之上斜斜挑出一杆酒旗，旗帜翻飞，看不清楚名字，只看见一线细细的残月垂在城头，清泠泠的独照。一行脚步声迷迷蒙蒙的响起，渐渐地，渐渐地，近了……
突然一个“咔嗒”声突兀的插进了梦中，顾惜朝一震，脚步声退去了残月退去了酒旗退去了荒城退去了…越退越远，越退，越远……
顾惜朝本能的一挺身，原本斜倚车窗的身子变得笔直，一阵凉风从脖子后滑过，激出了一片疙瘩。顾惜朝一按桌，身子弹起，双手斜插入怀，握紧了小斧，猛地睁开了眼！四周一片漆黑，空无一人，顾惜朝略略垂眸，感应着杨无邪与狄飞惊的气息，却一无所获。他立时便知道自己被困在了结界里面。
杨无邪生性谨慎，狄飞惊是血族暗裔，如果自己现在的情况并没有惊动二人，那么对手的能力应该远在自己三人之上。正戒备间，鼻尖忽然闻到一种熟悉的气味，这种气味在余大目也就是柳生斋十郎的身上也曾闻到过。
阴阳师！居然跟了上来！顾惜朝咬牙怒骂：“阴魂不散！”一点足，向着气味生处电射而去！黑暗中不知道行进了多久，心里暗自计算着路程，应该过了几个车厢，那股子气味一直不紧不慢的穿梭在车厢中，倒像是引着顾惜朝前行。
调虎离山？顾惜朝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忽然一停，转头欲回。
正转头间，眼角只见那气味忽然化作实体，幻成一柄利刃朝着自己右肩劈下！情急之下，顾惜朝坠肘垂肩，卸去了大半力道，但肩头仍给劈出一道伤口，血渗了出来。那利刃一击得手立即远遁，顾惜朝心下大怒，追着它来到一处，忽然失去了它的踪迹。
四周的黑暗一下子消失殆尽，一扇贵宾软卧室的小门出现在了他身前，顾惜朝将小斧交予左手，右手握住把手，猛地向外一拉！
一个身影撞进了顾惜朝眼眸。
利落的短发，英气勃发的面孔，脸颊若隐若现的酒窝，眼神中带着七分惊喜两分惊讶一分惊疑。
“是你？”顾惜朝脱口而出。
“是我。”那人答道。
那人的眼神好似一捧温泉，让顾惜朝不由自主的沉溺进去；又似一蓬烈火，让他无从躲避。顾惜朝竟然感到了一丝慌乱，忙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这时方才发觉屋内还有另外一和服男子，唇红齿白，眉眼如妖，冲他一笑。
阴阳师！顾惜朝一愣，眼角余光瞥见床上放着的一柄银色小刀，忽然冲先前那人一怒：“是你！”果然是敌非友！不由分说，一斧向着他头顶落下！那人仿佛被顾惜朝的动作惊住了，只定定的看着，并未躲避。
铛的一声，却是旁边的和服男子伸手递过一支短笛，挡下了这一击。看着和服男子似笑非笑的表情，顾惜朝心头无名火又起，手臂猛地暴长，从床上夺过小刀，一反手，刺进了那人腰间！
那人受此一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脸色瞬间变得灰颓，咳道：“又是，又是这么一刀…”
和服男子也想不到顾惜朝竟然会下死手，抱住同伴腰，一挥袖，消失在了空气中。
一下子失去了目标，顾惜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听得那人的声音从虚无中传进耳朵：“顾惜朝，数百年前是这一刀，数百年后你还是这一刀。当年你不信我，如今，你还是不信我……”空洞的回声一下一下砸在顾惜朝胸口，砸出闷闷的回响。
车身轻轻一震，到站了。
顾惜朝却仿佛受不起这样的震动，一屈膝，坐在了床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E中谜案（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