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先生，你看。西港就在那边，再过两个小时左右我们就能到了。”
一身男装的帕夏从桅栏处转过头，“船长，您的水手们表现得非常好，这趟旅途虽然有惊险，但总体上来说顺利极了。如果不是遇见您，我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才能从兰德尔港启程。”现在的她把头发全部盘起压在棕色的毡帽下，大大的帽檐压低，只露出她轮廓分明的下半张脸部线条，只有当她抬头的时候才能看见她那双丝绒般墨绿色的眸子。帕夏本来就比同龄的女子高出很多，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更像处在变声期中的少年，加上同伴的刻意掩护，一路下来没人怀疑船上这位酒量惊人的秀气少年是个女子。
“哈哈——”一脸络腮胡的船长爽快的笑着：“我在这狭海跑了40年，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条航路。”
“真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我的感激。”
辛巴船长用力地拍了拍帕夏的肩膀，“你这小子。你救了我的命，还说什么感激。”
辛巴船长的通用语讲得非常地流利，只带着极轻微的北方口音。闲聊的时候曾听他说起他是如何从一个水手用了十三年的时间一步步拥有了自己的商队。他们现在乘坐的极光女神号是他的第七艘船，共有八十根浆，三根桅杆，也是他最快的一艘。
七天前，帕夏从塞莱利斯关隘秘密前往西港。敌军临前，主帅缺阵是兵之大忌，所以帕夏的离开极为保密，她只带了一位随从，乘着夜色悄然离开了关隘一路朝着西北的方向到达兰德尔港，在那里罗德利克提议租一艘单桅快船，而帕夏一眼就看中了停靠在港口的极光女神号，港口中最大的船。相比租船，她更愿意混入商队的大船随行，虽然会耽误一些时间，但是更隐秘安全。事实最后证明帕夏的判断是正确的：若没有辛巴船长多年航海的经验和直觉，若没有船上这群优秀老道的水手，只怕现在他们还被困在间风屿上与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为伴，遑论到达她的目的地——西港。
就要到了呀，帕夏望着前方隐隐现出的城市在心底想着。西港就在面前，惊险的旅途就要结束了，但帕夏心中却有种不明的情绪在暗暗滋生，随着陆地的靠近，这种情绪越涨越大几乎将她的心吞没。帕夏从来没有质疑过这趟旅程的必要性，即便是现在她依然确信自己必须这么做。希尔伯特家的人总是那么谨慎克制，正是这样的性格所以一旦作出了决定就不会再去回头想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排除万难让这个决定成为正确的那个。
那现在心中这种不安究竟是什么呢？帕夏细细地整理着自己的心情，发现那是一种对未知前途的不安，这种对不确定因素的的排斥与厌恶已经深入希尔伯特的骨髓，成了血统。「我会遇见什么吗？」
就在帕夏努力压制心中涌动的不安时，罗德利克走上了甲板。这个眼圈发青的少年正是帕夏此行唯一的随从，帕夏也曾考虑是否应该带上更成熟更有经验的伯努利爵士，但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了这位不足双十的少年。兄弟关系远比主仆关系更容易隐藏身份。
“少年！！”辛巴船长看到罗德利克走上来，立刻大声的招呼：“你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真替你高兴。”
“谢谢。”罗德利克一边走向帕夏一边对船长回道，“这两天我好多了，已经不会再有跳海的冲动了。”他在帕夏身边停下来，小声说：“大人，早安。”
看着罗德还有些苍白的脸，帕夏笑了笑，他的气色确实好了很多，虽然人瘦了一大圈，但是已经恢复了七成当初的神采。“早餐吃了么？即使会吐出来，但是还是得吃点东西胃才不会难受。不要想着为我省钱。”
“大人——”罗德利克听出了帕夏关心下一丝狭促地口气，“我好多了，不会像之前那样吐的要命。”
帕夏是希尔伯特家最后的孩子，没人质疑这一点。无论是那双丝绒绿的眸子，还是不苟言笑的面部表情，无一不贴合希尔伯特的族训——“谦逊、谨慎、克制”。这一印象过于深刻，使得让大家忽视了一点：帕夏的身体里流着一半和名舞相同的血脉。这种血统隐藏的如此之深，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认为除了肤色和黑发，帕夏同她那位开朗活泼明眸善睐的母亲一点也不像，即便是现在很多人仍然这么认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帕夏实际上是个冷笑话高手。
“海航就是这样，习惯了就好。我想回去的时候，你应该就能和帕克他们一样即使风浪颠簸也能一边喝麦酒一边大口吃肉。”帕克是船上的大副，一个脸上有着十字刀疤的彪形大汉。看上去粗枝大叶，但是一路上帕夏发现最心细的就是他，他总是能早别人一步发现潜在的危险。幸好他的心细只停留在对航程安全的关心和职责之上。一开始，帕克特别看不惯身形有些瘦弱的帕夏，但几天下来帕夏的表现让这位行动利落的大副刮目相看。这些天他对罗德利克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少年，你看看你哥哥。”
帕夏指着远处海平线那一点陆地告诉罗德他们马上要到了，当然这个"马上"的定义是两个小时，于是罗德建议她去休息一下，顺便整理一下自己。“港口来往的人很多，大人应该回舱整理一下。”免得被人识穿了女扮男装的身份。
帕夏想了想，很快同意了这个提议，连日的奔波毕竟还是耗去了她大量的精力，上岸之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在这之前能有一个短暂的安眠也是好的。帕夏是个很矛盾的人：骨子里有着和母族极为相似的天马行空，不过这种“不着调”被希尔伯特的理智牢牢的压抑着。这种矛盾说得好听叫克制，实际上就是，“就是闷骚”，吉尔曾如是评价。没人能知道她那张初雪般莹白清冷的脸庞下掩着怎样的心思，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性格很有问题。但现在并不是反省自己的时刻，「先睡一觉，陆地上的问题就留到上岸之后再说吧。」
（本章未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