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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星坠珠玉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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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登时哗然。人人都呆住了,只听砰砰砰几声响,厅上的灯火同时熄灭。
外面早已黑的锅底一样,大厅中一下子暗了下来,立刻里里外外一团漆黑,气氛异常恐怖。好在还有墙壁上的夜明珠,在角落里形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光晕环。在黑洞洞的大厅里分外显眼。
黑暗之中,人人听得风声大作,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都觉得光亮之处才有安全感,不由自主的向光亮处凑过去,别管什么王公贵族,也不能自持,沿着墙壁靠成一溜,然后一面缩着身子希望别波及自己,一面又伸着脖子,想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唯一焦急的就是汤棠,他站的比较近,能看见黑暗中人影交汇,两个人斗在一起,自己的父亲倒在王座上,似乎没有动弹,虽然也不敢向前,但也没有后腿,也拔剑出鞘,护在身前,口中喝道:“瑞文,给我把那狂徒拿下,不,就地格杀!”
他虽然口中喊着的是瑞文,但心中真正笃定的,却不是他,而是父亲东黔侯身边的暗卫,那才是保卫父亲最可靠的力量。
果然,只见黑暗中人影一闪,一道黑光从角落里冒出来,紧接着,噗的一声,鲜血飞溅,即使是一片黑暗,还是能隐隐看见红色的血花。
汤棠冷笑,叫道:“尽量抓活的。”
但是,交手的风声并没有停止,似乎那少女刺客还很顽强,在黑暗中,能看见细细的银丝和宝剑两种银色光芒,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影子,闪烁不定,而影卫,据说都是用漆黑的匕首,是看不见任何光亮的。
黑暗中的人影越转越快,汤棠在一旁看着,尽管只是淡淡的影子,但也觉得头晕目眩,一阵阵的想吐,连忙转过头去,暗道:好顽强的刺客,瑞文的身手已然不俗,影卫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他竟然还能支持到现在。
正想着,只听砰地一声,似乎是什么重物倒地,接着哗啦啦的一连串响声,好像是许多瓷器玉器琉璃盏之类的纷纷粉碎,砸在地上,兀自闪闪反光。
正在这时,窗外闪过一道闪电,一瞬间屋内亮如白昼,汤棠眼睛被刺的一眯,只听得一声闷哼,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倒地,汤棠正松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突然见到剩下两个人影中的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向王座,还未来得及眨眼,闪电已经过去,四周又黑暗下来。
“不好,瑞文被杀了!”刚转过这个念头,只听得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
鲜血狂喷而出,一个人头冲天而起,骨碌碌的滚了下来,从黑暗中一直滚到了汤棠身边。
汤棠的血都冷了,刚才那声惨叫,他已经听出来了,那是东黔侯的声音,再看那人头,虽然光线昏暗,但是父子连心,他一眼看出来,不是父亲,还能是谁?
发出一声惨厉的哭号,汤棠抢前几步,大吼道:“来人,来人,抓刺客,侯爷——”还没说完,只听得有人接口叫道:“侯爷被杀啦,侯爷死啦。”
“轰”的一声,大厅如同开锅一样,全乱了,无数的人到处乱跑,有人尖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汤棠到底是候府长子,有几分见识,慌乱之中,命令道:“不许乱,不许乱,都站在原地,谁再乱跑,就地格杀!”然而他一个人的声音抵不过众人的嘈杂,只听各种脚步声,叫嚷声交错之中,早有人顾不得外面电闪雷鸣,冒着雨跑了出去。
闹了片刻,候府的侍卫总算赶到,数十名甲士进了大厅,秩序稍稍恢复,汤棠忍着慌乱叫道:“包围候府,一个人不许放炮,掌灯,掌灯!”
灯光再次亮起,只见大厅之中,鲜血淋漓,地下几乎淌成了血河。在中央的主位上,有两具尸体横躺着。
其中一具尸体身穿黑衣,面带面具,正是影卫。另一具却是无头尸体,但从身上衣服来看,显然是老侯爷无疑。
除此之外,无论是刺客,还是侍卫瑞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不见踪影。
汤棠来不及惊讶死掉的竟然不是新晋的毛头小子瑞文,而是他侯府倚为臂膀的影卫,只看见父亲的尸首在地,不由得扑过去抱住,痛哭失声。
哭了一会儿,汤棠抬起头,喝道:“都……都给我去追刺客,所有人,都去追,哪怕是把东黔府,十万大山翻过来,也给我把她抓住,千刀万剐!”
停了一停,汤棠转过头,泪眼模糊的巡视了一圈,发现一人不在,吼叫道:“还有滇王,他找的刺客谋害父亲,一起给我抓回来,快去!”
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如同下刀子一样,雷声在耳边轰鸣着,天边的雷电发出蓝印印的光芒,地下的山石不住的被冲刷着,碎石向山下一滚,已经落入了万丈深渊,连声音都听不见。天地之威不可测度。
但是对于瑞文来说,追击前面的少女最麻烦的,就是黑暗和大雨,阻碍了他的视线,不然的话,凭他高出一筹的轻功,不至于到如今仍然追不上,只是不被丢下而已。
不过好在,那少女对地形并不熟悉,再加上慌不择路,竟一路上山,越走越险,显然是往死路上走了。
终于,一块巨大的山石塞住了去路,两旁一边是山石峭壁,一边是陡崖深谷,唯一下山的路被瑞文占据。
少女陷入了走投无路的情形,不得已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瑞文。
少女直到现在,依然披着面纱,隐藏在青纱后面朦朦胧胧的容貌,看不出有多惊慌,站在那里,提着裙角,在雨中绰然而立,反而有一种独立幽谷,翩然出尘的感觉。
但是瑞文不会因此怜香惜玉,反而走进一步,横着宝剑道:“如今,你逃不了了吧?”
少女的声音,透着从空中传下的轻灵:“我又何必逃?你我单独面对,我未必就输给你。”
瑞文一笑:“你既能输给我一次,自然再也赢不了我。”
少女诧异:“我何时输给你?适才难道杀了东黔侯的,是你不成?”
瑞文笑道:“适才混战不论,你一进来我便看出你的破绽,若非我不提,你焉能靠近侯爷一步?你难道还不认么?”
沉默片刻,少女道:“不错,我想知道,你怎么看穿的?”
瑞文好笑,道:“还用细问么?论伪装,你不合格,别的破绽不提,你一走动,我就看出来了,其实——你是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