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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章之七 赛前的指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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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学长教人的方法和凛完全不同,属于比较正统的方式,从基础动作开始,即使完全没有基础也能很快上手,只是实战性相对的就要差一些,我虽然着急,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练习的地方在学校剑术馆,在冯学长带我来这边之前我完全不知道学校还有这样的地方,显然我属于学生们中的大多数,练了几天根本没见再有第三个人来这边。
没人打扰确实更有利于练习,但是我自己却根本静不下心来,特别那些基础动作连在一起简直就跟高中广播操没什么区别,练着练着注意力就不知道跑到哪边去了。
而且想得最多的就是凛的事情。
从那天之后凛一直都没有回到宿舍来,只有在冯学长指导我的第一天打电话回来,说最近不会回来住,叫我自己照之前指定的计划加油。
我只来得及告诉他冯学长答应教我剑术的事情,甚至连惊讶都没有,凛的反应相当平淡,好像原本就是应该这样的,我准备的一堆解释都没了用处。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相当的不对劲,也许从来到这里就开始了,只是最近特别严重才注意到而已。
凛做了什么,和我说了什么,他怎么看待我,他怎么样……
好像整个生活轨道都围绕着他一样,即使在做其他事情,也会不自觉的想到和他相关,生活到处都是他稀释的影像。
然而更糟糕的是即使现在意识到了也无法通过主观意识去改变,这简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手腕放松,用前臂带动腕部挥剑。”
我将自己的一部分和另外一个人绑在一起,我甚至不知道他怎么想。
“动作太僵硬,再来一次!”
这不是冒险,而是慢性自杀。
“不要在多余动作上耗费体力,放松,集中注意在目标上!”
当自身不再是生命中绝对的第一位时,我的生活就失去控制了。
“放松是为了增加灵活性,不是让你的动作变软,挥剑要时刻有力,肌肉绷紧!”
这样下去,即使我不被分别撕裂,也要整日担惊受怕。
“停。”冯学长停下动作。
“怎么了?”我问。
“你的注意力不集中。”
并没有责怪的语气,只是在陈述事实的态度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这样的状态不对,且不说排名赛的时间紧迫,更重要的是对不起冯学长在这种时候抽出宝贵的时间指导我的一片心意。
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停下来。
“对不起……”
但冯学长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
“休息一下吧。”
我们两个在场边坐下来,冯把自己的护具解开透气,我没有动自己的,剑术防具不算繁琐,但几天前才接触的我还不太能顺利穿脱。
“在想凛的事情?”
冯用的甚至不是疑问句,我吓了一跳,刚想开口否认,但又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点头承认了,末了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不是,你们不是在交往吗,猜一下就知道了。”
我再次被惊到了,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我和凛的事情了,难道说杰西提到的标记那么显眼吗……
“他自己跟我说的。”
不是吧……虽说现在好像确实在一起,但实际上凛并没有明确的给我答案,我还以为是自己在一头热。
“他拜托我指导你的时候告诉我的,虽然以前就有这样的感觉,没想到你们真的……”
“等一下,他拜托你来教我的?”
怪不得之前我跟凛说这件事的时候他都没什么反应,原来是因为本就是他安排的吗,那我之前到底是在纠结个啥啊……
“嗯,不止这样,在他之前苏文也跟我说了这件事,忽然间两个人一前一后跑过来,我也有点惊讶,他们都没跟你说吗?”
这回我是彻底被搞糊涂了,且不说教我枪术教到一半忽然变卦的凛,怎么连老哥也有份,那天听说这件事之后老哥的态度确实不太对劲,该不会之后发生了啥吧……
“他们俩不是商量好了吧……”
“应该不是,如果商量好就不会分别来跟我说了。”
“说的也是。”
“而且之前在工会的时候我无意中看他们两个在走廊里好像有争执。”
“啊?”
“虽然有听说他们在会议上意见不同,但没想到关系会差到这个地步,那个时候如果我没叫住他们可能会发展到动手的程度也说不定,明明之前关系还不错的……”
我忽然觉得跟冯学长比起来,号称情报爱好者的扬简直就弱爆了,这一会的信息量就已经大到我脑子处理不过来的地步。
“那个会议是关于什么的?”
“应该是关于解决封印问题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比较年轻的戒之名里洛先生只叫了他们两个。”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件事之后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凛最近一直回不来可能就是在忙这件事。
如果是跟封印有关,作为始神转世会被叫去也很正常,但我就是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单纯。
“怎么了?”可能是看我呆太久,冯有点担心的问道。
“没,只是有点在意。”
“如果在意的话你可以直接去问他们两个,他们应该会告诉你。”
“不会的。”
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这么否定了。
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大的分歧,但是至少在“不让我知道”这一点上肯定是意见统一的。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但却只有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好像已经习惯了,我能做的也只有保持沉默。
“为什么?”
“他们好像都觉得让我知道反而不好。”
“为什么不好?”冯又追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为了保护我还怎么,反正都是为我好,所以就这样吧。”我想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以后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既然问了也没用,所以我也就不问了,只要等结果就好了……”
“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冯忽然打断我,让他们替你做决定就可以了,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被他看着,我有种被戳破狼狈。
我当然知道这样不对,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如果我拒绝他们的保护而追逐真相,最终却是以他们受到伤害为代价,还不如维持现状……
“你在害怕什么?”
“我……”
我在害怕什么……我害怕失去,害怕受到伤害,害怕困难……我害怕很多事……
我原本就是个懦弱的人。
“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我就不该来这里……”
如果我重复着已经预定好的道路:读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找一个两点一线的工作,谈一场平凡的恋爱,和一个不那么漂亮却善良可爱的女孩结婚,生个孩子,然后慢慢的衰老、死去……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会知道逢年过节就能见面的堂哥在做着什么工作,不会认识奇怪的同学,不会学习莫名其妙的课程,不会受伤、流血、生死一线……也不会遇见凛。
世界的毁灭与拯救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黑王重生的问题再与我无关。
“过去的事情毫无意义。”
冯的声音依旧平静而坚定,我却有种被逼迫到绝境的感觉,我们本就不是一样的人。
“你看我,”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穿着不合身的护具,连扣子都扣不好,拿着剑像在做广播体操,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属于这里。”
“那你为什么留下来?”
“那时候我确实是以为自己是属于这里的,因为我不属于之前那个世界,但是我错了,我是个笨蛋,在原本的世界跟别人不一样,到了这边也什么都做不好,所以我现在明白了,我就是个多余的,在哪都一样。”
我越说越激动,等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
虽然有些后悔,但是心里确是痛快的,也许我真的是压抑太久了,这些话都是无法和太亲密的人说,虽然有些对不起冯学长,但正是这种既不太近也不太远的关系让我不知不觉就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对不起……请忘了吧。”
对于把冯当做垃圾桶的事情我感到了一阵羞愧。
但是冯却好像并不打算就此结束,而是慢慢站起来低头看着我问道:
“那些话是谁说的,你是笨蛋的话?”
“不用人说吧,我自己就有自知之明……”好像被逼迫着述说自己有多差劲一样,我有点不堪。
“我并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那只是客气不是吗,因为是认识的人所以没办法直说,我就是再笨也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因为一直被逼迫着,我也有些恼羞成怒了。
因为身高上的原因我只能抬着头,我明白冯是出自好意,自己这样很难看,但却根本停不下来。
“拿起你的剑。”冯忽然说,我几乎是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别开玩笑了,我根本打不过你!”我几乎是狼狈的叫起来。
“我说,拿起你的剑。”
冯眼中的意志不可动摇,我拎着剑连连后退,他却忽然抬手一剑劈来,我只能抬起手里的木剑去挡。
这是相当简单的招式,这几天中冯曾无数次和我隔空练习过,下劈对应的是横格挡,我对模式相当的熟练,但却从来没有真的实际操作过,那一瞬间的力量几乎让我手中木剑飞出去。
一剑之后又是一剑,我意识到他恐怕是认真的,如果不打起十二分小心,这场比试根本就不可能结束。
我跟冯学长的力量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几剑过后手都麻了,而且一开始虽然是相当基本的动作,但是越到后来越是复杂,速度也越来越快,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肯定要被砍中了,但奇怪的是我居然全都避过了。
好像是身体的本能一样,硬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骑自行车,即使不用特意去想该如何保持平衡,身体也会先于大脑作出判断。
冯学长的动作越快,这种感觉就越强烈,脑子里好像什么都没想,完全是凭着本能去躲闪、进攻。
耳边全是木剑互相撞击的声音,我一点神都不敢分,精神高度集中的同时,剑也越来越快。
终于,随着“啪!”的一整脆响,我手里的剑飞了出去,冯学长的剑紧随而至,我为了躲避整个人趴在了地上,然后就势一翻,冯学长的木剑“铛”的一声击在了我头部的旁边。
如果我刚才没有凭着直觉滚这半圈,现在那把剑应该就插在我的脖子上了。
生命受到真实威胁的感觉,濒死一线的体验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心脏因为运动和肾上腺素的分泌而剧烈鼓动,急促的呼吸和汗水包围着我,护具里的衬衫完全被打湿了,布料贴在身上,肌肉因为紧张而微微痉挛着。
比起我的狼狈,冯学长则要好得多,但也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有些喘息。
“你有天赋。”碧色的眼中依旧是坚定而温和的神色,“这是我说的话,别人怎么说不用管,我是你的剑术老师,你只要记住我说的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