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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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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分,我接到母亲的电话,她话里很不开心,“月出,你这回做得太过份了!我一直相信你,你能把握好自己的生活,你却在外面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乱扯上关系,你让景年作何感想?”
周南的存在,母亲一直不知情,我也没有让她知道的必要。这阵子大家对周南那神秘女友猜测纷纷,母亲定是从哪些渠道知道了一些零散的消息。于是把周南归于那些不三不四类型的男人。但这也不能怪她这样想,周南的前科确实太过于严重。
我知我总要面对这一天,周南与赵景年,我必须得有一个选择。但讽刺的是,这两个人都不是我想要的。
“抱歉,妈妈。”
“我跟不二和景年说好了,你们今天不用回来,在外面把事情解释清楚。我已招呼不二,让她帮你说话。”母亲已经下了决断,我第一次见她这么强硬。
我能理解,她对赵景年的珍视,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我应该选择什么人更加合适。
“是。我这就与他联系。”
与赵景年约好时间与地点,我根本没有办法用心工作,于是拨了内线给周南,很有些愤然,“周大总裁,你这回给我惹的麻烦很大。我拜托你,开玩笑也要有限度。”
“哈哈哈。谁说我在开玩笑。”他得逞的笑意传到我耳朵,我心中的怒火一点一点冒了上来。
“我以为我们对这件事是心照不宣的!”
他稍一沉默,便道,“哪个女人不想要光明正大的身份?你想这样藏在我的羽翼下到几时?”
他这话一说,我便有些退缩和心虚。说到底,我是没有资格要求他如何做的。
“左月出同志,咱们的开始是由你主导,进程我也一向配合你。但我是个男人。”
我一下子虚脱下来,声音便软了,有些嚅嚅,“那我还要向你表示感谢了。”
他又哈哈笑起来,“月出,这样不是很好吗。人生也是需要点意外的。那声明我原本只是气愤之下说的,不过现在看来,还不错。”
我咬牙切齿,却仍笑着,“多谢周总厚爱。我左月出感激涕零。”
他见我这样说,便安抚道,“好了好了,这是意外嘛。你想要什么补偿?”
对这得了便宜又卖乖的男人,我暂时没辙。跟他认真,那是最下乘的招数。转念一想,危机何尝又不是转机。
我到达会和地点时,不二与赵景年已经在研究菜单,赵景年显得有恍惚,不在状态。不二在一旁拼命说着什么,他不时点头,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我深吸了口气,踏上台阶,听到声音,他马上转过脸来,眼神有丝惊喜,但很快又黯淡了下来。
我到了位子,他却很绅士地起身,替我拉开了椅子,问我,“这么热,喝杯酸梅汁吧。”
“酸梅?”我重复了一声,身子打了个冷颤,然后点头,“那好吧。就酸梅。”
不二正要启口说话,赵景年先出声打断,沉声道,“不二,你先回去吧。伯母一个人在家呢。”
“没关系,没关系,她说一个人吃没问题的。”不二连忙说。
“让你回去,你没有听到吗?”他的声音轻,却崩然爆破,不容人反驳。不二从未见过他这样,于是便起了身,但眼睛却看着我。
“景年,我……”我转过头,声音似从万斤大石下勉强才传了出来,这时我真不希望不二走。没有那颗心,我真的很害怕与人谈认真且严肃的问题。
“我们的问题,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好吗?”他握紧了我的手,一脸的脆弱与受伤。我理解,我知道他不想让自己的这一面,在我之外显现。
“不二,你回去吧。”我说,无语凝咽的感觉。
不二轻叹了声,提包便走了。
“你说过,与我在一起,是正确的选择。”他幽幽地说,双眼却不敢看我,“其实我知道,我们的距离还有很远,路还要走很长。”
我有想流泪的感觉,我知道,我的心一向很软。面对挫折与磨难,我可以毫无畏惧,但对赵景年,我做不到用铁石心肠对待。我阻止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轻握住他的手,缓缓摩娑,心中非常感伤,“景年,别用这样的开场白,我知道你的委屈,你的忍让,你的大度。我并非不知道你的好。”
他看了我一会,突然慢慢笑,“月出,你总是这样,一开口,便挡了我的千军万马,对你我一直小心翼翼。”
我摇头,“不,景年,是你一直对我太过于宽容。我很感激。”
“我没有资格向你要一句解释吗?”
我心中一震,看着他伤痛的脸,似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几百个日日夜夜来,我反复在问另一个人,问自己,我不能要一个解释吗?我要不起这个解释吗?那种痛,不经历的人,是无法完全体会的。
“景年……”我启口异常艰难,这解释要如何说。说出来,他可否承受得了。不说,他又受着这样的煎熬。我该怎么做。我还能像上次一样,继续请求他给我时间吗?这样对他公平吗?我能保证地对自己说,左月出,给了你时间,你就可以给一个圆满的答复给赵景年吗。这些在我的心中都是未知的。
“景年,让我替她说吧。你要的这个解释,已经很明显不是吗?周南哪点不比你强?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一向择优,不惜一切要往高处爬,不甘心被坠回原形拼命挣扎的左月出,她的选择!”
左如玉的突然到场,又突然打破我们的僵持,这让本就不明朗的气氛更加扭曲起来。我站起身,叫来了服务员,“请你带这位客人离开,她打扰到我们的用餐了!”
赵景年是震惊又尴尬,在这样的奚落下,脸上红白交错。在昔日他抛弃过的旧情人面前,自己沦落到这种局面,任是谁都不好受的。他自然没有请左如玉落座,只是偏头看向窗外。
左如玉哼了一声,扫扫我们与服务员,“你们打开门坐生意,那好,我出钱,你就在这旁边,就近给我摆一桌!”
服务员为难地站在那里,只好说,“我去叫经理过来。”
“左如玉,你太过份了!好,你有钱,那你买下这个餐厅吧。我和景年走。”我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怎么,你们都这么胆小懦弱,连听真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吗。尤其是你,景年。”左如玉不以为意,声音娇媚做作,用的是激将这一招。
经理这时也跑过来了,赵景年却站了起来,对他道,“不用了。我们三个人一桌。”
左如玉便得逞一笑,坐到了我们对面。
“景年,直到现在,你还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一次一次被她的虚伪捉弄。我实在是看不过眼了。”
“左如玉,你不要把我们的恩怨牵涉到旁人。”
她哈哈一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的样子,还作势用纸巾拭了拭眼角,许久才停住笑意,“天哪,看看说这话的是谁。左月出,你有资格说这个话吗?当年就是你看不惯我,想要赢我一招,这才将景年给扯了进来。现在得了便宜却卖乖,想要教训我。”
“你们到底将我置于何处?”赵景年瞪向我们,桌面拳头紧紧攥着,忍受着心底巨大努力的样子。
我便知道,有左如玉在场,势必会这样。
“景年,那些事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本来也不愿意再提起来。但是看到你现在还被她玩弄,我实在看不过去。你难道还想不通吗,她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打击报复我。现在你回来,以为能重叙前缘,但我已嫁人,你对她来说,早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何况他还攀上了比你更有能力,更有钱的周南!”左如玉见她这样,竟是苦口婆心地劝。话语里的怜惜之情,倒是不介意让人听出来。
“左如玉,你够了吗?这一场戏你唱了这么多年,不嫌烦吗?旧事用来回忆比拿来推敲更好。”我腾地站起身来。
她便马上也站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往我脸上扇了一巴掌,气急败坏道,“好你个左月出!这事在你记忆里,那是美好的回忆,但对我而言呢!那是血淋淋和残酷的!我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你!你妈抢了我妈的男人,你又抢了我的男人,你们母女就是一对贱货,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还好意思说回忆?!你连你自己是打哪来的野种都不知道,也有脸说这样的话吗?我被你这样的女人抢了男人,那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我捂着刺痛的脸,仍站得笔直,仍她的话,一字一句,像狂风暴雨一样,将我打得浑身都痛,痛到骨髓。
“还好我哥结婚了,不然我们一家的男人都被你们抢完了!”
我只觉得一口气没上来,血气直往四肢里缩,整个人摇摇欲坠,就这么不着力地跌坐了下去,半途,赵景年将接住了我,他将我抱得那样紧,那样用力,我听到他吼道,“如玉!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到底是你妹妹,你必须要用这样恶毒的话骂她吗?就算我们是对不起你,但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我们都应该忘了!”
“那么小就知道偷人,还不可怕吗。你竟然还维护她?好,小时候你说算了就算了,现在呢,她还不是一样背着你在外面乱来,你又如何解释?她就那么可怜,值得你这样宽容吗?你们都被她骗了!根本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如玉,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疯一样的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任赵景年在身后怎么喊,我都不顾。我只知道我想逃离这个地方。再不离开,我会让怨恨,不甘,无奈,将我全然击倒。
多少年来,我可以忽略那个莫须有的父亲。可是,却还是不能不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若非他,我与母亲怎会被命运玩弄得这么凄惨。如今一切都是错。样样都可以变成利剑,将我刺成窟窿。
我再如何挣扎,不甘,这么轻易便可让人一捧打回原形。
我跑到了街上,这时大雨磅礴,周边的车辆,人流都在奋力赶路,我身上不时便溅了满身的雨水。我突然想笑,想放声叫出来,于是扶着人行道的铁栏,大声朝天嚷道,“左如玉,你说错了,你把我左月出看得太轻了,你不知道吧,我们早就把你们家的男人全抢了。全抢了!”
我重复叫,“全抢了!”
路人把我当疯子一样看,我哭着笑着跌坐在雨水中,像傻瓜一样笑,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时之间觉得一片静籁,清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