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枫火Ⅱ风无痕》月下岚

9、外夜

　　她还是走了。
　　五年前的那一夜依旧宛如昨天般映在了白哉的脑海深处。
　　迎娶绯真，是白哉一生中做得第一件任性之事。而第二件事，大概就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身影消失。
　　他至今还记得那一夜，迎娶绯真的那一夜。
　　因为没有得到长老们的支持，所以那一夜的婚礼远远比不上在那之前的订婚宴上的隆重正式。不过对于当时急迫想要结婚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只要一个仪式，只要一个女子，只要一个未来可以成为朽木家当家主母的绯真，一切就足够了。
　　没有隆重繁复的场面，没有热闹喧哗的宾客，只有几个交好的朋友到场的祝福，以及他们的欲言又止，这个婚礼略显得有些冷清。

　　走进卧室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已经换下白污垢，穿着十二单的绯真，此刻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面对她，他总是怀着一丝亏欠和内疚。他明白，从踏入朽木家的那一刻起，这个女子就要待在这座大宅内。
　　她是一个没有灵力的整，在灵力充沛的瀞灵庭中生活，迟早有一天会承受不住的。朽木家的长老们以这个条件作为她嫁入朽木家的代价，明明是在威胁他，可是他却答应了。
　　虽然在这之前，绯真已经同意了，但是他知道这是因为他。
　　那一夜，绯真穿着十二单，坐在屋内，以温婉的笑容向他行礼，眼底透露着几许不安。
　　站在门边的他迈不出步子，只能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婚房和新娘已经在场，而他竟是恍惚了。
　　转身，他离开了房间。
　　他心里明白，娶绯真是必须的，但是接下来的却让他陷入了迷茫。

　　直到那一夜，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走出了分家的大宅，走在了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渐渐远去。
　　风夕的离开是他早有预感的，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对于风夕，他一直把她当做身边重要的人，作为妹妹，作为未婚妻，作为……
　　他的婚姻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够把握的，只是当起初得知是风夕时，心里有了几分窃喜和矛盾。
　　风夕当他是哥哥，是朋友，纯粹的感情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直以来，他把风夕与海燕的感情看在眼底，看着海燕为了风夕努力着，看着风夕一心一意向着海燕，羡慕之余却也不由自主地将视线锁定在那个少女身上，无法抽离。
　　心情为因为她而变动，生活与工作会为因为她走出计划。

　　朽木风夕，宛如樱花精灵般的少女，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他的太多思绪，却也是赶不走，也是不愿赶。
　　看着她苦苦挣扎于婚约与恋人之中，看着她带着无邪的笑容许下对未来的期盼，他再次陷入了梦寐之中。
　　他的心底一直在泛着疑问，究竟要不要将她留在身边。
　　留下，他或许能够得到一个温婉的主母，却失去了一个真心待他的妹妹，失去了应该属于他的妻子。若是不留，却又好像亲手放弃了最重要的情感，令人不甘不愿。
　　每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总想要伸出手，却也是被硬生生地压抑住了心底的冲动。
　　终究，他还是不忍心让她伤心。
　　她需要一个人代替她的身份，朽木家需要一个女子作为主母，于是他向绯真求婚了。
　　意料之外，那个女人猜出了他的心思，而意料之中，那个善良的女人答应了他的求婚，唯一的条件就是找到她的妹妹。

　　一场交易的婚姻完成了，剩下的就是风夕的幸福了。只是在这之后，他才发现似乎做错了什么。
　　原来，这个计划中，他完全落下了一个重要因素——海燕。
　　从认识海燕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这个爽朗的少年心底一直只有一个人，牢牢地占据着他的心，满满的。
　　海燕进入真央，进入瀞灵庭，进入十三番，试图恢复志波家以往的荣耀，最初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海燕对风夕的爱恋，却是忽略了外界的干扰。
　　当海燕脸上一片苍白，浑身湿漉，狼狈地来到他面前时，他感受到平生第一次的恐慌。风夕该怎么办，该怎么接受这一切。在风夕满心欢喜，憧憬着未来，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水到渠成之时，竟是出现了这么一场风波。
　　第一次，他朝海燕挥出了手。只是当看着一声不吭，不还手的他时，手不由得停下了。
　　都美亚子，第一次，他想向一个平常女子挥下利刃，只因为她的存在破坏了一切，破坏了计划。
　　最终，海燕还是接受了自己的责任。

　　在接到风夕送上的贺礼之时，他曾经犹豫过把一切都推翻，重新开局，却是无法再将朽木家的荣誉推向风头浪尖之上。
　　风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她一直没有再来找他。
　　一直都知道风夕很坚强，却没想到她的坚强竟是那么的令人心疼，硬生生地接受了所有伤痛。仿佛一夜之间，她成了瀞灵庭的焦点，被人同情，被人议论，被人……
　　她的离开，是应该的，是他所能预见的。
　　那一夜，他默默地追在她的身后，直到她走出了瀞灵庭，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那一刻，他恍然大悟——朽木白哉又如何，不过仍旧是一个怯懦之人。
　　之后的日子一如往昔，朽木家分家的小姐离家出走着实掀起了一场风波，但很快就被海燕的结婚的消息所覆盖了。
　　在结婚前夕，他看到海燕埋头痛哭的样子，心里一直存在着怨恨终究还是化为了虚无。
　　这个局终于落下了帷幕。
　　但隐隐约约，他期待着再次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