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泪》施晓悠

14、第十三滴泪 沐风遇刺

　　“公主！公主！”绿儿小跑着跟在后面，谁知郑清悠突然一个急刹车，让她撞了个满怀，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头，“嗷呜……”

　　郑清悠倒是没在意，而是转身认真道：“你小声点啦，我们现在可是属于潜伏进来的！别又被那神经病发现了！”

　　绿儿委屈得四周看看，现在的确夜色暗了下来，也算半个月黑风高，在这块沐风楼后院的确也是啥人都没有，可是以她俩这打扮，怎么也不像是什么正规的潜伏啊，之前公主被晋三公子气得不行，刚准备回宫时，却又临行改变了主意，说被一个神经病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太得不偿失了。

　　于是乎，为了避免再次被晋三公子发现，公主这次听了她的建议，从后面偷偷进来了，公主此行是不打探到一点二公子的消息肯定是不安心不肯回去的了。

　　“是前面那个屋子对吗？”郑清悠问。

　　绿儿无奈点点头。公主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她还是记得，之前楚国有好几个官大夫来沐风楼最爱的便是前面那个厢房了。

　　“走！”说着郑清悠便拉着绿儿蹑手蹑脚得趴在了屋外的门上。

　　两人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半蹲的姿势，半脸紧贴的屋门，着实有些滑稽，不过，自然还是听到了里面有人走动与说话的声音。

　　“王还在睡？”是公子燮的声音。

　　郑清悠用口水沾开了镂空的薄纸，眼睛偷偷望进了屋子里面，绿儿好奇的也跟着学着，没想到还真有用。

　　里面说话的两个中年男子，且才的人说完，另一个便回应：“恩，依之前晚膳的量，今晚怕是醒不来的。”

　　郑清悠皱眉，有清清的夜风从窗棂溜进，她看到，在两个说话的中年楚国男子身后，一层透明的轻纱遮掩着，尚静静躺着一人，可是，却是谁？

　　“现在郑楚两国边境摩擦不断，我总觉得我们呆在此处还是不妥，今晚我就已经有些不安了。”公子燮摇摇头。

　　斗克安抚：“稍安勿躁，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们会在郑楚两国交战的边界处，反而这里却是最安全的，若是被郑国之人发现，见一个杀一个便是。”

　　郑清悠和绿儿自觉得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默默得越蹲越下，觉得，还是溜走为好。

　　在沐风楼“瑶月阁”，靖陵悠然得在长塌上品着茶，修长的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唇旁的瓷杯，溢出一声：“一。”

　　正准备溜走的郑清悠忽而却不知被哪儿而来的石子，猛地击中了手臂，整个人往后倒下，一巴掌拍上身后屋子的门，引得屋内的两人大叫：“谁——!”

　　“瑶月阁”修长的食指再次轻点了唇旁的瓷杯，“二。”

　　郑清悠身后的屋门被呼啦得打开，同时，数支根本不知从何处黑暗而来的利箭，直直向她的方向射来，也许，在这个时代，真的不该出门的，千钧一发时刻，绿儿急忙把她压下躲过，“小姐小心！”

　　“瑶月阁”内，修长的指尖再次点过瓷杯：“三。”

　　然而，这边却仍旧没有结束，屋内的人也躲过箭雨，大喊：“他奶奶杀千刀的！果然被郑宫之人发现了！”

　　屋门瞬间被拉起，郑清悠大脑混乱成一片，听到屋内嘈杂的声音，看到黑暗中四面八方直直向她射来的数支箭雨，她惊怕得蜷缩成一团，环抱着自己，大喊：“不要——！”

　　她是个无用的人，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她原来最终只能发出这样的呐喊，然而，她似乎并没有像许多故事里说得那样被一个持剑的男子冲出来抱走，躲喊中，箭雨划过了她的臂膀，流下了血滴，再一根箭雨划过她的耳廓，擦过了她的面颊，刺痛得让她的眼泪黄豆般落下。

　　四下无人，绿儿晕倒在地上，周围是溢出的血泊，无数的绝望涌出，她撕声发出绝望的呼喊：“救救我——！！！”

　　她记得，那是与她梦中有着相同气息的蓝白色光芒，团团将她温暖得围住，凌厉的箭雨在蓝白色的光晕外，速度变缓，最后轻轻坠落在地上，幻做点点星点，最后，全数飞往那高不可测般墨黑色的天际中。

　　她发抖得蜷缩着双膝，满脸泪痕得戚戚得抬头，看着天际，蓝白色的柔光慢慢消失，最后，被一阵阵夜风卷回了那深沉遥远的天幕。四下，忽而全部安静了下来，她眼泪依然在掉，依然望着暗黑得不知尽头的天空。

　　你……是谁……

　　九重天长白山

　　一蓝衣男子静静得站立在那万年银心树旁，那枫叶状银心叶在风中轻轻飘落，落在他的肩上，由淡黄色慢慢得变成淡银色，绝美而惊心。

　　如洗尽一地繁华与纤尘，他的美，风华绝代。

　　他站在那里，银色的发掠过他的面庞，而他的眼睛却是紧紧得闭着，眉间那颗细长的淡蓝色宝石如同一绝美的泪滴，跨越了千年。

　　“不行。”突然，一个沉厚的声音传来。

　　他听到那个声音后骤然睁眼，然后转身看向那个满头白发拄着拐徐徐走近自己的老者，“师傅……”

　　“你不用再想了，不行。”

　　“可是雪儿……”

　　“她不是雪儿。”

　　他听到后，眼神微微黯淡，然后缓缓得侧过头……

　　那长白山上一望无际的积雪白茫茫的一片，烟雾缭绕着，如梦如幻，可收尽他眼底的，却是三世的苍凉与寂寥。

　　“为师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你已经救了了她一次，但是珈蓝，你应该知道，仙界之人如果插手人界之事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良久的沉默，他淡淡应到：“我知道。只是……”他顿了一下再度开口，“是我把她带回来的，我不可以让她有事。”

　　“你带她回来是被天帝允许的，可是你若插手她的事情，且不说雪儿能不能轮回，若被天帝知道，连为师都保不了你！”

　　他的拳紧握着，那带着琉璃般光彩的眼眸似在隐忍着，却痛苦着。

　　老者的手轻轻得抚上他的肩，缓缓得开口：“所有一切，冥冥中自有天命，到此为止吧，人世无常，一切自随缘。”

　　沐风楼的“瑶月阁”。

　　男子将净白色的瓷杯放下，瓷杯与木面碰撞发出了这个夜里深邃之音，男子目光十分平静，只道出一个字：“收。”

　　似乎一切都安静了，只有燕卫颔首在他一旁，开了口：“公子，人，还活着。”

　　“恩。”一声清淡简单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