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对与不对 ...
-
九引走进黄衣生前所住的屋子，案前摆放着一幅年久的丹青，画上一名黄衣女子在树下翩翩起舞，女子的身后，是一名父亲的男子，男子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与九引倒是有几分相似。那是一个久远的故事，一场风花雪月，然而，终究不过一场烟雨，随风消散。
九引看着画，不知想起了什么，好半会才回过神将画卷好，总算又完成了一个老谷主的一个心愿。九引心头舒方了一口气，咽喉处竟泛起了点点血腥味。他扶着凳子坐下，稍微调理内息。
不一会，门外传来敲门声：“谷主，都已安排好了。”
传话人正是花，安排的正是黄衣教主的下葬一事。九引淡淡应了一声，起身带着那幅画走了出去。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如果他是他爹，一样会做出当年的决定，黄衣的恨，是因她太过执念。
九引猜想，黄衣当时冲出五连珠阵本就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估计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玄阵内已经中了蛊毒，那蛊是九引出发之时，半夏交给她的。他知道母虫进入人体之后会吸食宿主体内的血液迅速繁殖，当子虫数量达到极限之时，便会相互厮杀，产生宿主自爆的现象。
坟前，九引屈膝拜了一拜，拿出那副画卷以及带来的一包用丝帕包好的发丝，在烛火上点燃，瞬间化为灰烬，而后，他说：“花，你去准备一下，各大门派过几日便会有人陆续前来。”
“谷主，那属下呢？”从雪来黄衣教之后，九引就再未同她说过话，根本就不当她存在似的。
九引看了眼雪，刚欲开口，那股腥咸味又泛了上来，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将不适感压下去。
雪等的太久，以为九引都不愿再理会她，心中失落之极，又听九引道：“雪从旁协助花。”
“是。”雪兀然抬眸，激动于九引没有让她立刻回西坛，还想说些什么，就见九引提步而去，“谷主——”
这一回，九引没有停顿，而是十分随意的说：“有何事，等半夏来了再说。”
“……”雪无言以对，仅剩下对半夏的埋怨，如此关键的时刻，半夏居然还能在清幽谷悠然自得的种花栽草，这样的人，哪里能担任阁主的重任！
本以为半夏会很快赶来，谁知道一直等到两日后的傍晚，半夏才姗姗来迟。半夏见出门相迎的除了花坛主之外雪也在，也丝毫都不觉得奇怪。
“阁主终于来了。”雪对半夏的迟来十分不满，语气也带着几分挑衅。这几日他和花除了安排宴会之外，还忙于黄衣教弟子的去留问题。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的，雪去询问九引，九引给他的回答依旧是等半夏来了再说。这么关键的人物此刻才出现，她不知道宾客们马上就要来访了么？
半夏对雪不满的语气视若罔闻，只是清冷的问：“谷主呢？”
“阁主这边请。”花笑了笑，引着半夏往里走，刚进内院，就看见九引从屏风后走出来。九引看到半夏，脸上挂起淡淡的笑意：“半夏来了。”
“属下参见阁主。”半夏漫不经心的作了一揖。
“你们先去忙，我与半夏有事先商量。”
在雪看来，九引更像是特地出来等半夏的，难道，一向清心寡欲的谷主如今果真是对半夏动了情？半夏这样的女子何德何能配得上九引？想至此，雪心中更是不快，想要阻止九引，情急之下唤住九引：“阁主。”
“有甚事宜待明日再说罢。”九引毫不在意丢下这句话，走了出去。
“属下……”雪仍不甘心，无奈，九引与半夏已经走远。两人绕过层叠的回廊，喧闹声渐渐远去，血红的夕阳打在庭院里那一丛虞美人上，映出金色的边缘。花瓣并不见动，但细看影子，却是隐约随着细风绰绰摇摆，让那不浓不烈的香味缓缓散开，盘旋在院子上方。如同毒一般，悄无声息的渗入心底。
光晕下的，院子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蓦然的，九引开口打破这午后的安静：“半夏，你可真是一点也不担心我？”
半夏巧笑嫣然：“若是九谷主不幸遇难，对我来说不是更有利么？”
“呵，”九引似笑非笑，“让你来朝夕阁，是对还是错呢？”
“呵呵。”半夏笑出声，是对是错？她也不知道。她的笑声未停，就忽然有人掠过花丛，扬剑指着半夏而来。一切快得迅雷不及掩耳，眨眼间，剑已被九引用一支手指抵在面前，九引厉声：“雪！”
“阁主！”雪从来都知晓九引武艺超群，但没有料到，她使出全力的一击，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止住，更震惊的是，雪未曾想过九引竟然会为谁挡住一剑，而这个人，竟然便是她如今最为讨厌的半夏。
“雪，以下犯上，该当何罪？”九引冷冷的问。
适才半夏的回答，雪都听见了，这样的女子，为何九引要留她？留不得！雪正犹豫着如何解释，抬眸看见半夏淡漠的神情，直面道：“属下……谷主，半夏她来历不明，更何况，她于朝夕阁，到底安着什么居心？谷主，不能留她！”
“雪。”九引依旧冷声，他说，“不要忘了你如今是何身份。”
“雪不敢，但她凭什么？”雪理直气壮，她是什么身份，当她立誓进朝夕阁的时候就已然在清楚不过。然，她气不过，半夏凭什么能跃居于四坛坛主之上？
“你明日就回西坛，若是还这样想着就别再回来见我！”九引似乎隐忍到了极点，末了，他还加了一句，“西坛坛主之位，阁里想做的人并不少。”
雪闻言一怔，五年来，九引从未这般同她说话，但……自从半夏来了，一切都变了？朝夕阁里，她最能说话的月，如今向着半夏，她的心腹洛，亦是听从半夏，此刻，就连一向公正严谨淡漠的九引，都……
“九哥哥……”雪轻声唤了一声，五年来，她第一次这般开口唤九引。
“不必多说。”九引的神情冷漠，他不想多加理会，和半夏进了厢房。
雪尚愣在原地，九引的话已说的太清楚，她的目光落在那一丛虞美人上，有些朦胧。她好像将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月说的对，她还是太冲动，然她无法克制住自己。
“啪啪。”掌声从回廊的尽头传来，循声而往，走出的红衣男子微勾薄唇，那上挑的眼角露出几分魅惑，眼神却带着一丝冷意，自从他进阁起，雪对他就一直没有好感。
“花坛主——”她下意识的警觉起来，方才的事情，他也都看见听见了？
花一直保持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轻摇着手中的纸扇慢慢走进雪，似是怜惜的捧起她的脸：“雪坛主又何必为了他而伤心呢？”
雪厌恶的撇开花的手，狠狠说：“花坛主请自重！”
她说的语气很重，目光紧紧的盯着花，然花坛主却一直笑着，雪气急：“这很好笑么？”
“啧啧——”花这才止住了笑意，“既然雪坛主也不喜欢那个人，不如你我合作？”
雪明白，花所指的是半夏，然，缘为何？雪不解的望着花，他只是阴晴不定的笑着，想起上一任的花坛主，雪问：“上一任的花坛主也是你所害？”
花假作伤心状：“雪坛主这么说，可真是让人伤心，他可是自己背叛了朝夕阁，在下不过是做了甚为忠心的弟子做了该做的事罢了。”
此话不假，就算没有花，背叛朝夕阁的人一样没有好下场。雪没有再说，但听花又道：“雪坛主，在下的建议你可好好考虑考虑，别辜负了我一番心意啊。”
雪直视花，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他一步步处心积虑的爬上来，那最后一步不会是……雪有些迟疑，虽然她不喜欢半夏，想让半夏离开朝夕阁，然而，与花合作会不会冒太大的险？她亦从未想过要和谁一起将半夏赶出朝夕阁，她从来都自信的觉得她有办法让九引看清半夏的真面目，让九引卸掉半夏的阁主之位。她一直这么相信，半夏进朝夕阁的目的一定不单纯。
见雪未回答，花又忙说：“雪坛主不必着急着回答，在下随时等候雪坛主的答案。”
他依旧妖娆的笑着，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红色的衣襟上，更显得诡异。雪转念而问：“花坛主就不怕我将此事透露出去？”
花一下一下的摇着纸扇，他用唇语说：“你不会说出去的。”
雪看着花的双唇，眼前不断的重复着他的唇形，不会说出去不会说出去……
暖风拂过花丛，那一丛虞美人轻轻摇曳，花香弥漫整个庭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对与不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