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陪与不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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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引靠在椅背上，思绪回到十年前，那一日的天气也恰好是暖风吹散了乌云……想着想着眼前浮现出一个紫色的身影，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面容，轻轻的叩门声就将他拉了回来。
“谷主。”
意外的看见来人居然是半夏，说起来半夏倒是很少主动来寻他，朝夕阁的事务如今一向都是半夏做主，九引也十分放心的让半夏去处理，他只是望着半夏等着她开口。
“那晚我好像忘了说，王员外的密室里的金银珠宝挺不错的。”
半夏说得十分平淡，不过却引起了九引难得的侧目，他已然猜到半夏下面的准备说什么。那个密室应该只有王员外一个人知晓，如今他死了，这笔财宝除了半夏就再无人知晓，既然如此，何不收为己用？不过半夏却又有些犹豫，所以才来征求九引意见，她担心九引不想要这笔财宝，毕竟不是见得光的手段。
“一切你做主便好。”既然已经是无人知晓的财富，而朝夕阁为了那个计划所需的资金又众多，九引当然也不会拒绝。不过如何收入囊中倒是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可不能让幕后之人发现王员外真正死因。
“既如此，属下就去安排人买下那座府邸。”
九引还未开口，就听半夏如是说，他也正有此意，也就点点头示意半夏放心去办，不过半夏却还站在那里没有打算走的意思。隔了有那么一会儿，才听半夏道：“谷主，属下要离开一段时间。”
“哦？”
“谷主让属下配的药还差几味，此处恰好距霁影山不远，听闻那里奇花奇草数不胜数，属下想前去看看。”半夏难得解释得这么清楚，好像想故意掩盖什么似的。
霁影山，尤以雪霁初晴的景致著名，如今虽已入夏，然而霁影山高耸入云，山顶上长年积雪。上下倒是郁郁葱葱，而那雪霁初晴的景致，则要爬到半山腰与冰雪交界之处才能欣赏得到。
霁影山脚下的森林里繁密，倒是的确有许多珍贵的药材，然而它最为珍惜的，却是开在山顶上的“饮雪”。不过，想要摘得此花，首先就得穿过荆棘丛生的丛林，越过狂风肆虐的雨雪圈方可抵达山顶。霁影山地势险要，上下葱郁幽深的森林里更是毒蛇猛兽的聚集地。
九引看着半夏，她所说的药该不会就是指“饮雪”吧？
“既如此，不如一道前往吧。”九引也从未去过霁影山，半夏尚未入谷之前，药园一直都是九引亲自掌管，是以九引对药草也有研究。
“嗯？”半夏略带诧异的望着九引，从未想过九引居然会欲一道前往，她打量着九引，想知道他在思量些什么。本来前去霁影山采药本没什么，九引若是一道前往路上也能有些照应，不过她一直以来都习惯独来独往，何况半夏此行前去霁影山还有另外的目的，那些事与九引无关，九引同行总归有些不妥。
见半夏未语，九引就猜到她的心思，然而他又道：“你且将王员外的事情在这几日办妥，届时我与你同行。”
他的语气虽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半夏只得另做打算。
“是。”
九引目视着半夏离去的身影，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绕过霁影山，有一个门派叫做东游帮，帮主岳天磊。岳天磊武功并不高强，在江湖上的排名也挤不上前十，不过凭借着自己见风使陀趋炎附势的伎俩倒是得到不少门派的支持，是以东游帮在江湖上一直安稳存活至今，更有越来越壮大的趋势。
两人启程的那日天空有些阴霾，风坛主估计过不久就要下一场大雨，想劝说两人还是等大雨过后再出发，然而半夏已经决定的事情又怎会改变？
她清冷的对九引说：“若是谷主改变主意，属下便自行前往。”
言毕，半夏扬鞭而去，九引微微一笑，怕是半夏故意挑在这种日子出发，遂匆匆吩咐风几句追上半夏。
两人一路前行一直到晌午过后才抵达一个小镇，出乎意料的，小镇竟然十分热闹，正好遇上小镇一月一次的赶集日。
无心理会外头的喧闹，九引和半夏踏进酒肆，掌柜的见他们二人打扮说话器宇不凡立刻恭恭敬敬的道：“实在对不起，今日店里客人较多，不知二位是否介意楼上请坐。”
半夏从来没有这些讲究，看向九引。
“无碍。”
其实楼上也没什么不好，大概是店里客人太多，生意好，空间却不大，为了能多留客才将本来单层的房子隔了一个阁楼出来。是以阁楼略矮，个子稍微高一些的便只得稍微躬身前行，所以许多客人不大喜欢楼上。
幸而，店主为了采光让阁楼看起来不会太压抑，建了一个楼台，楼台不大只够摆放下一张桌子，与内室又有窗子隔断，半夏自然的选择了楼台上的那张桌子。
“两位要吃的什么？”
“随便上几道此处的特色菜，一壶般若。”
九引与掌柜说话间，半夏一直看着楼下街道车来人往，摊贩的叫卖声，女子打扮的娇红艳丽的流连于各种小摊。
“两位应不是本地人吧，今日可是赶集日，二位用过膳可以下去逛逛，很多玩意儿，物美价廉。”
“多谢。”
“二位请稍待片刻。”掌柜的转身下楼。
九引循着半夏看去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卖竹编的摊子，不过是用薄薄的竹片编织成各种各样的形象，有蝴蝶，蜻蜓……模样栩栩如生。
摊子前簇拥着的也多半都是稚龄的孩童，孩子们目不转睛的等着小贩手中的竹条是如何在转眼间就变成了可爱的形象，年纪幼小的几个还啷啷着让父亲母亲给他们买。
“娘亲，娘亲，我可以要那只蝴蝶么？”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入半夏的耳里，说话的正是一名穿着有些破旧的紫色罗裙的女孩，瘦弱的身材，面色发青，应该是长年吃不饱反而显得比同龄人还要矮许多，方才她挤在人群里，根本就没法发现她。
再看向她的娘亲，虽身着着粗布麻衣然而却掩盖不住她的美貌，从她略带苍白的颜色就知她日子过得并不好，然而她迤逦的走到摊子前，举手投足间的优雅让摊主不禁一愣，她柔声询问摊主：“这只蝴蝶怎么卖？”
“两文钱。”
少妇犹豫了一下，看向自己年幼的女儿希冀的望着她，摊主也是明白人，鲜少大方的说：“这女孩儿这么想要，那我编一只小一点的，就算您一文钱。”
“啊，真的？”少妇难得见到好人，笑着连连道谢。紫裙女孩也因为能买下蝴蝶而感到兴奋不已，乐呵呵的看着那一条条竹片是如何变成美丽的蝴蝶。
很快，那一只青色的蝴蝶就展现在女孩眼前，摊主递到那女孩手中，女孩立刻笑靥如花。然而，就在少妇准备掏钱付账的时候，不知从哪个方向冲出来一名宿醉的男子，跌跌撞撞的将少妇拉了出来：“原来你们……娘俩在这里！”
他一身酒气，仗着醉酒说话也极大声，很快的就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他的话几乎是用喊着的，少妇只是垂着首不作答，紫衣女孩怯怯的躲在少女身后，拉住少妇的衣裙，并仓忙的将那竹蝴蝶藏到身后。
可是，男子还是看见了，一把抓起女孩的手，将蝴蝶狠狠的摔在地上又用力踩上几脚，然后对着少妇就是狠狠的一个巴掌：“有这个闲钱还不给老子买酒去！”
少妇捂着脸颊，美丽的眼里噙着泪水，然而却咬着牙不让眼泪滑落，女孩看见心爱的东西被男子如此践踏，心疼得直掉眼泪，然而再见男子出手打她娘亲，却又喊着泪立刻从身后跑出来挡在少妇前面：“爹，你不要打我娘。”
那醉酒男子更是嚣张：“哼，打你娘又怎么了？老子还打你这个兔崽子。”
言毕，就朝着女孩挥掌而去，幸好少妇护住小女孩，自己却又生生挨了一次打。
“不要打了，我还没有付钱给坛主。”少妇为了保护女儿，只能这么说，“我这就去给你买酒。”
听见少妇如是说，那男子才作罢，醉醺醺的离开人群，不顾人群的指指点点。那男子回头的一瞬间，半夏看清了他的面容，细看之下，他也算得上一名美男子，然而……
不过转眼的功夫，街市又恢复了热闹，好似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半夏。”九引轻声唤她，然而半夏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一只被踩烂的青蝴蝶上，广袖下双拳紧握，强烈的克制着冲动。九引一时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良久，半夏觉得鼻尖发酸，双眸蒙上一层水雾，想用手去拭眼，乍然看到九引一直在看着她，有些尴尬。
九引别过头不再看她，只是微微勾勾嘴角，他知道要如何给半夏空间。
两人皆是不语，阁楼里顿时沉寂，好似外头一切的喧闹与这里无关，判若两个世界。
“两位久等。”小二的声音打破沉寂，他放下酒菜，“二位请慢用。”
小二下楼时，多瞥了几眼他们二人，小镇上难得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与隽永的男子。
两人默默的吃着菜，蓦然的，九引问道：“想不想下去走走？”
“嗯？”九引冷不丁的问话让半夏有些许不适应，很快半夏就恢复往常的语气调侃：“若是谷主喜欢，属下乐意奉陪。”
明明就是自己被热闹吸引了去，还这番借口，九引在心底暗暗一笑，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既如此，九引也便不再多说，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下一刻，就听见“咚咚”的上楼声，两名男子提剑走上阁楼，随之而来的当然还有掌柜。
“哎，你说方才那个男的果真是不知什么叫怜香惜玉。”
“谁说不是呢，那么绝色的妻子也不知好好珍惜，倒不如让与我算了。”
另一名男子一阵贼笑：“兄弟，你啊！”
“我怎么了？小爷我可是最疼人的。掌柜的，你可知适才争吵的可是哪一户人家？”
适时，掌柜的开口道：“说实话，我们也是看不过去，听闻那张家媳妇原本也算是大家闺秀，爱上了满腹才华的书生，不顾家里反对跑了出来，而那张氏当年在我们镇上可是鼎鼎有名的秀才，可惜啊，考了几次都没能考上，听说最后一次，他明明考上了。结果被暗箱操作，名额就给弄没了，刺激之下就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可惜可惜。街坊劝说的人也不少，只是终究没有效果。”
“哦？竟是这样的事？”
“……”
后面的话，半夏无欲多听，却出乎九引意料的对他说：“谷主，若是不急，今夜就在此处歇下可好？”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陪与不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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