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金陵十二簪》昨夜晴风

43、举手之义青岩揽事

　　第二十七回
　　举手之义青岩揽事
　　有能者劳芰秋帮忙

　　青岩自来后，宝玉便将一干姐妹丫鬟抛到脑后了。青岩松了口气，无论怎的，“含烈死金钏”是解决了。
　　总算表明心迹，青岩忽觉轻松了。以往压在心口那般不明不白的烦躁焦灼，如今一丝儿也没有了。理清了思绪，明白了宝玉在他心里的位置，青岩便开始一心一意待他。
　　青岩是那样一类人：打定主意对别人好了，便一星半点委屈也不让他受，宁可什么都自己一个扛着。
　　这会子，青岩正为蒋玉菡之事烦心呢。倒不是嫉妒吃醋——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犯不着胡乱吃飞醋——蒋玉菡此人，身份忒是尴尬。既是忠顺王心爱的戏子（说白了不过是个男^宠），又颇受北静王赏识喜爱，又跟宝玉交好，薛蟠又眼馋着……蓝颜亦能祸水，此言颇有道理。
　　青岩正绞尽脑汁，想把蒋玉菡的烂摊子解决了，毕竟是忠顺王府的人，是那个好^色王爷心尖子上的，忠顺王跟贾家又有政治分歧（说白了便是支持哪一个当皇帝），尴尬微妙的当口，宝玉就不管不顾在紫檀堡给人家寻了房子，让蒋玉菡搬进去住，忒没算计了！记吃不记打，被政老爹死笞了一顿也不长记性！
　　转念一想，这倒是宝玉真性情一面，一个十三四岁、对政治不闻不问的公子，哪能想通这些关节？人人都为私利谋划，谁关心一个无足轻重的戏子？谁能从他们强颜欢笑下看出不为人知的悲苦心酸？况且蒋玉菡虽“身为下贱”，心里却“冰清玉洁”，温柔袅娜，眉宇间却氤氲着胆识跟侠义。加之众多红学家索引探佚，这蒋玉菡日后还救了宝玉一命，虽不知详细。既如此，这举手之劳，自然是要帮的。
　　举手之劳？哼，忠顺王府可不是举个手便能扳倒。
　　青岩长叹一声，心知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不过老天总算开眼，在青岩想破脑袋、抓耳挠腮之际，送了个救星上门。
　　一日青岩在家，伴着黛玉解九连环，黛玉解了半天，那九连环反倒更结实了。青岩正笑她，黛玉嗔道：“笑我？你也解不开。”青岩点头道：“解不开还不许人笑？我自知解不开九连环，我也不去解他，自会有能人解开了。”
　　正说笑间，鸣鸿匆匆奔进来，丫鬟都来不及报。他跑得发髻散乱，在青岩耳边低语数句，青岩脸色大变，先是一惊，后又转为喜色，忙忙跟黛玉告了罪，换了衣服，备了快马，匆匆而去。

　　老地方，青岩一个店铺的后园里。远远瞥见一个高瘦挺拔的人端端正正地坐着。青岩一颗心突突的跳，不知是快马加鞭得太累，还是紧张不安。
　　韩箓坐在他上次坐的那个位置上，一身深绿鹦鹉羽色排穗褂子，拇指上一枚浅绿鹅黄如新柳的猫眼石扳指。他端着一个白瓷的茶杯喝茶，一手轻拿着茶杯盖将茶水上的浮沫撇去，青岩一愣神，恍惚觉得那只端着茶杯的手也是白瓷的。青岩走上前，扯出一个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笑，恭恭敬敬请了个安道：“此处并非皇宫，臣就不给皇上行三跪九叩之礼了。”
　　韩箓猛地抬头，茶杯里的茶沫飞溅出一点，溅在他手上，像白石上开了一朵白浪花。那一刻，错不了的，他眼睛全叫欢喜给填满了，却又在须臾之后彻底暗下去。韩箓站起来道：“既然都不行礼了，那‘皇上’、‘臣’之类的称呼也免了罢。”青岩低头道：“微臣不敢。”
　　韩箓将茶杯放下，想上前扯着他，又丧气地垂下了手，轻声道：“你若还当朕是朋友，便……”
　　青岩低头，掩饰住嘴角的冷笑，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却是异常恭敬道：“臣不敢跟当今圣上自称朋友，跟皇帝称兄道弟的，结局莫不是卸磨杀驴。”
　　韩箓微微一笑：“卸磨杀驴？说的好。真奇了，你跟你白大哥那么好，为什么不能跟朕好呢？还记得那年你我在此处饮桂花酒乎？”青岩猛然抬头，朗声道：“臣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语调一转道：“可是，在臣心里，白兄早已先去了，就在临敬殿，臣抬头的那一刻，白兄便不在了。留下的便只有皇帝了。”说罢，青岩彻底放开胆子，慷慨陈词道：“古往今来，皇帝有很多个，可白兄只有一个。”
　　韩箓看了他半晌，不语。他磨弄着拇指上那枚猫儿眼石，清浅道：“朕也是无可奈何。为了江山社稷，朕亲手将你白大哥杀了。”
　　青岩摇头道：“人死不能复生，那么臣只好节哀顺变了。”
　　韩箓不语，半晌方道：“你当真是个小滑头，看准了朕舍不得，不然，你方才一番话，大逆不道的，朕足以要你的脑袋了。”
　　青岩油滑道：“如果皇上是纣王，臣自然把舌头管的牢牢的，一句话都七拐八弯的掂量掂量，日日歌功颂德、溜须拍马，夜夜……”青岩差点把舌头给咬下来，怎么连“夜夜笙歌”都险些说出来了？又续道：“但皇帝若是唐太宗，臣便跟魏征一样直言进谏也无妨。”
　　韩箓侧身，抱着胸的手臂也垂下来，笑道：“我怎么老觉得你这小鬼头有求于我，既然这么着，有何要求，你尽管说罢。”
　　青岩没觉得自己有求于人来着。等等……慢着，求人？虽说求人不如求己，可既然眼前有现成的人可求，为什么不物尽其用人尽其力？青岩抖擞精神，有保留地将蒋玉菡之事说了。
　　韩箓此时年刚弱冠，尚未留须，思考时不能捻须做深沉状，未免显得诚意不足。幸亏腰间还有一把扇子，他便手持扇柄，将扇骨在桌子上敲打几下，抬眼笑道：“好小子，不想你还是个风流多情的，为了一个戏子，弄出这般风波。”
　　青岩皱眉道：“皇上觉得臣是个多情之人么？”韩箓笑道：“朕知你是个最无情的，可谁知道，无情者未必真无情。”又做豪侠道状：“此事包在朕身上，就算忠顺王再宝贝那个戏子，他也未必敢跟朕对着干。朕只需说一句看好这个戏子，看他不老老实实、满心欢喜用一顶小轿将那人送进宫来？”
　　青岩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各色情绪走马灯地轮番而来，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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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日更的说……但是HP入V了……
读者们鞭策我吧，为了更新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