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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愚人节塞翁失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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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多灾多难的生日过后,一切又步上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正常轨道。没有大起大落的喜怒哀乐,没有心碎神伤的悲欢离合,平平淡淡的小事伴随我们走向了五年级下学期,又迎来一个“多事之春”。
度过无关紧要的“情人节”,为妈妈干一天家务的“三八妇女节”,种点小花小草的“植树节”,根本不知道的“复活节”,终于掰着手指数到头,迎来了人气旺旺的“愚人节”。
“愚人节”来临的头一个晚上,我趴在写字台前,绞尽脑汁痛苦地想恶作剧,一会觉得这个太落俗,一会觉得那个太恐怖,最后还是唐晓凡的电话救了我。
她好奇的问我明天准备用什么招术整谁,我含糊地应付她,心里却诞生了一个和她有关的伟大恶作剧。
搁下电话,我拿出笔在美丽的信笺上抄抄写写,写着写着一个人就傻嘻嘻地对着信笺狂笑(害我被妈妈警告两次),完全不见了刚才想不出恶作剧想咬舌自尽的念头。
我现在终于知道,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是怎么一腾云驾雾的大好事,我估计我爸那伟大建筑设计师还没我体验得深刻,瞧我乐得直流口水,你就完全同意了。
第二天,因为想着头天晚上的大好计划,我乐滋滋地起了个大早。
走进校园,一切寂静得可怕,我这个迟到大王破天荒头一遭起这么早,不会有什么东西来“欢迎”我吧。
当我颤幽幽地推开虚掩的教室门时,事实验证了我的第六感完全正确。一个装满抹布、黑板擦、粉笔、杂草的簸箕就在我推开门的一瞬间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此后的情景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的脸气得比红苹果还红。
所幸恶作剧的同学在大笑之后,很有礼貌地为我拾开了头上的抹布和杂草,并真诚地向我道歉。我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气,愚人节嘛,再说他们也没料到班长大人会起个大早啊,我就宽容地放过了他们。可恶的是,在我再三警告之下,我的糗事还是不知道被哪个不怕死的给传开了。
唐晓凡当笑话侃了我一天,哎,泪如雨下啊!$_$(气得我是,“喀嚓”,手中的笔断了。)
中午的时候,我把写好的那封信递给唐晓凡,怂恿她帮我转交给吴默翰。在我浪费一大包零食后,她终于低下了她那颗“昂贵”的头颅。
唐晓凡是在第二节自习课的时候给吴默翰的。
自习课上,我看到吴默翰红润的脸色随着信笺的移动而渐渐转变成白绿色,看得出来,他很生气。看完以后,他把信笺揉成一团,明亮的双眼挺忧伤地看着我,白绿色的脸弥漫出一些雾样的忧郁。
我边写着作业,边不解地想,吴默翰的反应怎么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呢。我想了一节课也没搞出个所以然来,还弄得头疼。
一下课,吴默翰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紧张地心怦怦直跳,幸好脑子还能反应,怎么一切都不对呢,吴默翰应该找唐晓凡才对啊,我可是以唐晓凡的名义写了封深情款款的情书诶,再说不就一封情书嘛,至于搞得跟上刑场一样严肃吗。难道我模仿的字迹不像,我的“好事”败露?
我啥都没来得及准备,吴默翰就立在了我面前。
他有些郁闷地问我,我很生气,是吧?我乖乖地回答,是啊。他又说,今天是愚人节吧?我还是乖乖地说,是啊。(我心里其实早已想好了哄吴默翰的对策,所以一点也不害怕。吴默翰嘛,乖乖一孙猴子,我就是那如来佛。嘿嘿!)
他挺木然地抓着我的胳膊问,你纸条上的话,是真的吗?我机械的答,是啊。他白绿色的脸腾一下子转为了愤怒的红色,他拽着我的胳膊,大声地吼,你怎么能这样要求我呢,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我的胳膊像要被扯断了一般疼。
我也有些生气,心想自己也没做错啊,只有你个白痴才不知道唐晓凡喜欢你呢。
我使劲地揍着吴默翰的手和胳膊,希望他能放开我。结果他越拽越狠,还往我背上捶了一拳。
我忍着眼泪骂他你吃错药啦!
他平静的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杨译喜欢卢霜,不喜欢你了。
我听见了滴血的声音,我知道我受伤了,像被突然扎了一刀,而且还是自己最在乎的好朋友扎的,我任由眼泪哗哗地流,“哐”一个耳光扇过去,清脆的要命,引得班里剩下的七八个同学全围了过来。
吴默翰愣着看了我两秒,把手里本来要砸我的书给“哗”一下子扔进了门外十几米远的花坛,他说,李婺,我认识你了。
我跳脚地一把推开他,冲着我的书跑了过去。我平日里是不爱读书,却把书当个命根子一样保护的那种人,书要挝了个角,我都觉得跟剜了块肉一样心疼。
我一边跑一边想,今天是完了。也不知道是书完了,还是人完了。
跑到花坛跟前,看见了从办公室回来的杨译,他困惑地问我怎么回事。我边哭边吼,你去关心你的卢霜吧。看他莫名其妙地走开,我哭得更厉害了。
那本书的封皮散了,书的大半部分裹上了稀泥,我心痛的把书往垃圾筒里一丢,朝吴默翰吼——吴默翰,我也认识你了。
当时的我心碎得一地支离破碎!
从我和吴默翰闹矛盾以后,唐晓凡就一直没和我说过话,放学回家,我也只是孤单形影一个。
到现在和吴默翰冷战了一个星期,我也没闹明白,吴默翰当时说的“你怎么能这样要求我”是什么意思,想到脑浆全过了一遍,我也没想起自己到底有过什么过分的要求。
过完冷冷清清(没有吴默翰那臭小子的聒噪)的一周,我心里微微泛起些后悔,后悔那天搞的恶作剧(虽然我并没有做错Q_Q),后悔当时太冲动。我一直在期待着吴默翰跟我道歉,我想我会马上对他说那一切都是我的错,后来一丝希望也没有,我又期待吴默翰能主动和我说话,那么我也会主动地说忘了以前不愉快的事吧,健忘嘛,你教我的啊。
结果期待了十来天,我失望地彻底。
狠狠心忘了吧,健忘嘛,我要忘了有吴默翰这个臭小子的存在!看着教室门外的倾盆大雨,我暗暗下决心。
天已经黑透,同学们陆续地被家长接走,偌大的教室只剩下我一人。我并没有妄想我那工作繁忙的老爸老妈会来接我(他们要求我独立,从三岁上幼儿园起,他们就没有接过我,包括下雨天。呜呜呜!我好可怜。),我只是在等雨停或者小些。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倾盆大雨变成了中雨。我想这鬼天气应该不会再变好,收拾一下书包就冲进了雨里。
刚出校门不远,我倒霉地碰上一特大号人物——初中部(我们学校分小学部、初中部和高中部)的舵爷(类似帮派的老大)。他撑着把黑色的伞,身后跟着三四个痞子,活像见鬼的□□老大。
他隔着我两米冲我吼,你给我站住。
我吓得跑地更快了,可还是被他给抓了过去。
他用伞给我挡住雨,嬉皮笑脸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心情地看看四周(希望能看到熟人),不怕死地说,我可不可以不告诉你。
他好脾气地笑笑,你说呢?
我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
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头,说,你想挨揍啊。
我想想这样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就胡诌了个名字,我叫兰子。
他啊了一下,接着哈哈哈地大笑,他说,你真是个特别的篮子。他又问我,你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我好脾气地瞎掰,六年级七班的。
他朝不远处的兄弟喊了一嗓子,有认识六年级七班的么。幸亏他们集体摇了摇头。
我看看他,说,我可以走了吧。
他摆出一副猫哭耗子的慈悲脸孔对我说,我送你回家吧。
我立刻把头摇得飞快,我说,我妈不让我和男生交往。
他甩也不甩我,直接拉起我的手就走。我仔细看看他,发觉他也像吴默翰一样帅得一塌糊涂(其实只要是舵爷,就一定是个帅哥。因为舵爷也是像学生会主席一样两年一选,男生投票冲实力,女生看长相。区别只是学生会主席由校领导说了算,而舵爷由外面的□□说了算。)。
我心想长得这么帅干嘛非得强迫别人啊,等我想发脾气时,他说了句更让我冒火的话——你做我女朋友吧!霸道的命令语气和臭小子吴默翰一模一样。
我恶狠狠地推开他,我说,你见鬼去吧。
他冷不防被我推在了地上,四周的弟兄立刻围了上来。我知道如果我跑不掉,下场会很惨,死就死吧,我才不惧呢。我跑了一些路,还是被他们堵得死死的。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吴默翰那小子一手撑着把伞,一手拿着把伞,挺悠哉地走了过来。
吴默翰把我揽到一边,对那几个痞子嚣张地说,你们一块儿上吧。
舵爷叫开了他们,他看了看吴默翰,不要脸地说,我和你单挑。
说什么单挑呢!吴默翰和那舵爷打架的时候,周围的那几个痞子也时不时地凑上去揍几拳。
我看见吴默翰脸上红一块的青一块,手上冒出了一些血。我冲那舵爷大吼,你妒忌他长的比你帅还怎么着,老往人家脸上搓。
吴默翰火大地冲我喊,李婺你个白痴,你怎么还没走啊。喊完,吴默翰又被揍了一拳。
我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往前跑了一些路,想想吴默翰,又哭着跑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他俩抱成了一团。我昏头昏脑地捡起一个石块就朝那舵爷砸了过去,“咚”的一声响,吴默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等我发觉我砸错人,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匆匆忙忙地跑到吴默翰的身边,大喊他的名字,摸摸他的身体,冰冷僵硬的像个死人。
舵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领着他的弟兄走了。
雨夜下,我抱着吴默翰大哭,分不清脸上流下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哭够了没啊!吴默翰没好气地朝我吼。
我抹抹脸上的水,不相信的问,你怎么……没事吗?
他笑嘻嘻地摸摸额头,说,你怎么砸得这么准啊,正中心哦,疼死我了。
我哭着捶了他两拳,那你干嘛装着昏过去啊,害得人家以为……。
他疼得哇哇叫,不这样他们怎么会吓跑啊。
我扶着他,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问吴默翰怎么会来。他支吾了半天,说,我本来想偷偷把伞给你放教室里的。他的脸竟然有一些泛红。
我没说话,眼眶有些湿润。
他看看我说,你刚才干嘛不去叫人啊,你想我被揍死你才开心是不是。
我刚刚还感动个不行,一听这个又火冒三丈了,我说,对,我就是想你被揍死,而且我还跑了大半路,又不放心地跑回来看你死了没有。一看没死,我还拿了块石头砸过去。喂,你怎么就没死呢!
我推了他一把。他晃了一下身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不死我怎么会死呢。吴默翰装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是他红红的眼眶泄露了他的秘密。
我把他领到了我家。
妈妈看我一身湿淋淋的,让我先洗个热水澡。
我从浴室出来,吴默翰正在饭厅吃饭,他满身是泥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我较中性的毛衫,脸上的伤处也被妈妈细心地上了药。
我看得出来,妈妈很喜欢吴默翰,呵呵,聪明的帅小子嘛,谁不喜欢呢!吴默翰回家的时候,妈妈还热情十足地让我送他,走出十米远,还能听见妈妈叫唤“下次再来玩啊”。
路上,只有很少的几个行人,整条街静得只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们慢慢地走着,彼此揣着各自的心事。
我在考虑我到底要不要问他关于“过分要求”的事。我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回忆刚才他救我的情景。
走了大半路,吴默翰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说李婺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我说哦,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喊,我有话……,吴默翰接下去,想说。
我说你先说吧。
停了一会儿,他说明天记得把我的衣服捎过来。
我问他,就这个,没别的吗?
他点了点头。
我不死心地问,真的没别的吗?
然后吴默翰又脸红脖子粗地吼开了,你怎么回事啊,真想我那么做吗?我办不到啊。
我平静地说,你说的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你说说我到底让你办什么了。
他不信任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是让我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去要挟杨译喜欢你吗?你怎么整天装得跟个没事的人一样。我本来想答应你算了,后来想做却又发觉很可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急急地问他,那张信笺是浅蓝色的图案吗?
他摇了摇头。
我说,你看的根本就不是我写的。
他说落款是你的名字。
我心想我写的那封落款还是唐晓凡呢。一想到唐晓凡,我就有些明白了,我说是唐晓凡搞的鬼。然后我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下,吴默翰想了一会不太明白,他说,我相信你,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别再找唐晓凡的事儿了。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骂他,你到现在还帮着她,你是个糊涂虫。他嬉皮笑脸的回击,也不知道谁是糊涂虫!
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香,因为我和吴默翰的误会已经game over啦!至于唐晓凡,就暂时原谅她吧。(是暂时哦。我可是个爱憎分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