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你只是一个过客》安然若睡

29、028

　　车上的气氛很沉静，谁也没有开口。

　　晨澈没有询问，但是也将绛雪尘浑身上下浏览了一遍，确定不是她受伤之后才轻输出一口气。而另外两个女生简直是不敢开口出声，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绛雪尘将头撇向车窗这边，轻灵的眼眸此时却是黯淡了整个星辰，紧抿着的嘴唇有些泛白。看着车窗外凌乱闪烁，她的脑海却始终摇晃着刚才她所遭遇的种种画面。

　　那时，在马场上，她在聊电话。

　　而籁霜却趁着她没有留意便偷偷骑上凌凯烨的那匹马。不知是否真的是那匹马太过于阳刚，还是籁霜真的毫无骑马的技术基础，最后导致的结果却是籁霜堕马了。

　　当时，绛雪尘清楚地听到了那马的一声长啸，接着便是籁霜的一声惊呼和身体落地的砰然声响。她顾不上还没有挂上的手机，连忙奔过去。

　　而刚买完饮料回来的凌凯烨也看到了，慌忙得连饮料都扔了，朝着籁霜便飞奔过去，以至于他比绛雪尘更快一步。

　　草地上的籁霜那时候已经呈现半昏厥的状态了，面容苍白失血，浑身的疼痛让她牙关紧咬，呼吸也急速起来，冷汗直冒。

　　顺着她的身体看下来，他们也看到了她那光滑凝嫩的小腿明显地被划伤了一道伤痕，伤口周围还浮肿了一大片，微红的血迹正在慢慢地渗透出来。

　　看来就是这里就是籁霜一直痛苦呻吟的根源所在了。

　　一时间，绛雪尘心里也很难受，自责自己如此粗心。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就爱护有加的人儿如今遭受这这种伤痛，她感觉好像是自己造成的。

　　也的确是因为她的疏忽与大意，没有好生看好一直好动的籁霜吧。

　　绛雪尘在凌凯烨抱起籁霜的时候，刚想说要小心点，让医护人员来比较保险。却被凌凯烨扫来的一道凌厉的目光所定格住。

　　绛雪尘还没出口的话语就此哽咽下来，她从来就没有见过他这种眼神，责备、埋怨，像是还有失望。

　　“你怎能让她去骑那匹马！”这已经是他压抑着的低吼了，但她还是被他的话震慑住了。

　　“我……刚才小纯打电话来说……说晨澈……说……我也一时没留意……”流利的话语也变得结巴起来，仿佛一切的解释在籁霜受伤面前都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她直感觉到自己的心不住地往下沉，往下坠。

　　“对不起，我……”除了道歉，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语，心里只想着，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她很难受。

　　“你什么？晨澈？今天是小霜的生日，你就这么丁点的时间也不愿跟我们一起？你就这么的迫不及待地跑去你那个晨澈那里？”原本低沉的音嗓不知为什么突然就上扬起来，还参杂着些怒意。

　　此时的凌凯烨两手抱着籁霜，眼睛已经是冷酷地看着绛雪尘，“因为信任你，才将她交给你，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信任的？就是这样照看？”

　　冷然的话语不经意地吐出，他根本就没理会这其中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有多残忍。临走前，他还抛下了这么一句，“你不会知道小霜于我而言有重要。”

　　就在那一刻，在她的眼中，他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他与她的距离只有一步，却仿佛隔了天涯。

　　一直紧屏着的呼吸就在这时候真的嘎然而止，就连心跳也似乎停住了跳动，绛雪尘愣然地看着他抱起籁霜在她的面前走过，脑海里就只有他说的最后那句话。

　　凌凯烨越走越远，只留下绛雪尘站在原地，一直强忍着的泪水还是滴落了。

　　风过晃动，衣角翻飞，缕缕的发丝缠绕着她苍白的脸庞，也被上面的泪意沾湿而黏在其上，梨花带雨般的凋零残碎。

　　地上的小草却贪婪地吸吮着这由上至下滴落的滋润，天真得根本不知道那是人心被撕裂的碎片。

　　“我知道，不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么？我一直都知道。”绛雪尘在低沉的呢喃，没有人会听到，除了那不住消散的风痕。

　　……

　　就在绛雪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时候，车子已经停至她说的医院门口了。

　　已经是傍晚了，淡黄色的余辉像是一层薄纱，轻轻地披在了医院的周围，让医院看起来格外的宁静各安谧。

　　“到了，雪尘。”晨澈熄了火，轻声唤醒她。

　　绛雪尘恍然地将视线拉远扯近，将身之所处看清楚了，也缓慢在晨澈与身后的灵思和李纯看了一眼，最后回旋过来停在了晨澈的面前。

　　像是现在才知道开车送她过来的人是他，也好像现在才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是他们这个组合过来。不过，她很快便将这些问题抛之脑后，因为她有点着急想知道籁霜现在的情况。

　　“晨澈，有麻烦你了。”

　　“需要我送你进去？”晨澈直盯着她，是不放心她吧，她这个样子也的确令人担心。

　　“不用了，何况我有她们陪着我。”绛雪尘虚指了一下身后的两个人，微扯了一下嘴角，“似乎你总是出现在我危难之时，说来真的巧。”

　　“那你自己注意点，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视线在绛雪尘的脸庞流转了一番，确定她真的不需要他之后，他点点头。

　　“嗯，那我们进去了。”她也感激他什么也不问，虽说他这句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总会有丝暖意注入心头的。

　　她也向他点点头之后便打开车门下了车，后座的两人也道了声谢便也跟着下车。

　　绛雪尘回过头，看见他并没有立即开车离开，知道他的用意，她也不勉强，带着灵思和李纯便走进了医院。

　　李纯不时回头瞅着那银白色小车，“他还没走耶，是在目送我们么？”

　　“多事。”灵思没时间理会这个头脑简单的人，反而有点担心地看着绛雪尘，“雪尘，为什么来医院？你受伤了？”

　　“不是我，是小霜，”声音有点低沉，哀伤，“是我的疏忽，造成小霜摔下马。”

　　“什么？小霜？怎么回事啊？那我为什么还听到凌凯烨……唔……”李纯的话还没说完，便夭折在灵思的一个手掌之下。

　　绛雪尘回头，浅淡的目光看着灵思不好意思地放下捂在李纯嘴唇边上的手，“是的，他责备得没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小霜也不会受伤。”

　　说完，转过头便径自地走着，留下原地的两个面面相觑的女生。

　　此时的走廊比较安静，不时会有那么一两个医护人员或病人家属穿梭其中。然而绛雪尘内心却是忐忑不安。

　　刚才问过护士了，籁霜的病房就在前面转角的第一间。

　　她该去吗？

　　绛雪尘的脚步忽然变得很轻，很慢，一步不步的。

　　去了以后，她面对的是否还是凌凯烨的再次责备？而她，还可以承受吗？

　　绛雪尘眉头紧皱，步伐迟疑缓慢，内心在极力挣扎着。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还是去吧！自己刚才不是也很担心小霜的吗？至少看一眼，确定小霜没事后再离开。

　　嗯，就这样。

　　拿定主意的绛雪尘才微微加快的脚步，朝着走廊转角处走去。而正当她走近转角的位置时，她听到了凌凯烨的声音，她忙停住了脚步。

　　身后的两人看见绛雪尘的举动，也停在了她的身后。

　　“你是说她的脚要休养两个月才可以下地行走？”凌凯烨的声音似乎有些焦虑。

　　“是的，只要好好休养，簌小姐很快会康复的。如果没事，我们先走了。”

　　“好的，谢谢你，医生。”

　　随着医生的离开，绛雪尘听到了开门再关门的声音，凌凯烨应该是进入了病房吧。

　　绛雪尘轻轻地走过转角，走近病房旁边的那扇窗子外面。

　　透过透明的窗时，绛雪尘可以看到簌霜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平时最红润的脸孔失去了光泽，像一张白纸一样，了无生气。而她的脚，被包裹着厚厚的石膏。

　　一阵强烈的愧意涌上绛雪尘心头。

　　绛雪尘再将视线移向了凌凯烨，此时的他背对着绛雪尘，坐在簌霜的床边。双手紧紧握住簌霜的一只手，放在他的唇边，像是对簌霜低呐着什么。

　　但绛雪尘看不到凌凯烨的神色，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只是觉得凌凯烨应该很担心簌霜，而她却伤了他所喜欢的人。他会凶她也是正常的。

　　微红的双眼又开始泛起阵阵的湿意，绛雪尘不由轻捂着脸庞。灵思在一旁，低声叹了口气，用手轻拍着绛雪尘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就在这时，绛雪尘手机响了。

　　绛雪尘没有立即接电话，而是望向了凌凯烨，以为他会转身。但是凌凯烨只是脊梁一僵，放下了簌霜的手，却始终没有回头。

　　绛雪尘有点悲怆地闭上双眼，她想她明白了，即使认出了手机铃声是她的，凌凯烨也没有回头，只说明一件事，他不想见她。

　　手机依然在响着。

　　缓缓地，绛雪尘拿起手机伸至耳旁，静静地，绛雪尘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听着。

　　走廊异常地安静，静得连病房内那时钟的秒针在嘀嗒地走的一丝声响都可以清晰地流淌出来。

　　只是绛雪尘的脸庞在听到电话那头的内容时，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尽，像是在强忍着巨大的悲伤。她还无意识地逐步退后，一步一步，最后转过身，疯狂地朝医院门口跑去。

　　“雪尘！”李纯和灵思奇怪她的举动，但也拦不住她。

　　“小纯，你在这里看着小霜，我去看看。”灵思说完，忙跟住跑出去。

　　“嗯。”李纯忙应声，但视线还是担心地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怎么感觉今天大家都怪怪的。

　　而里面的凌凯烨不知为什么，在听到绛雪尘那离去的声响，心里一紧，忙走出房门，但已经看不见绛雪尘的身影，只看到李纯的背影。

　　“她，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不是很清楚，她只是接到了一个电话就跑出去了。不过应该不用担心，小思已经出去追了，说不定那个咖啡王子也在外面还没走。”李纯转过身，一一向他交代。

　　“咖啡王子？”

　　“哦，就是那个在市区开咖啡店的那个Boss……我也忘了问名字了。呃，对了，小霜现在怎样了？”

　　凌凯烨顿时冷下脸，皱着眉，没有应声便走回了病房，坐在沙发上。

　　李纯似乎今天也习惯了众人的怪异，撇撇最也跟着进去了。

　　凌凯烨没有听到李纯进房后的一些问题抑或是她对籁霜的一些低声呼唤，只见他俯下身，双手轻搁在双腿上，头颅微微地向前倾，呆呆地看着地面。

　　其实，他刚才听到铃声就知到是雪尘了，但他没有回头，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回头后会做出什么，责备她吗？

　　凌凯烨发现近段时间以来，他总会在不经意时，说出一些伤害她的话。尤其是在他听到了某个人的名字之后，心情会变得尤其的恶劣。

　　心中像是堵住了一块大石一般，凌凯烨懊恼地双手抱着头。

　　这时，房门又再一次开了。

　　凌凯烨抬起头，看到了簌霜的爸爸簌健啸和妈妈李晓研。“伯父，伯母，你们来啦！”

　　“小霜。”籁妈妈忙走到簌霜的床前，“好端端的，怎么会堕马呢？”轻轻地，李晓研用手抚摸簌霜的头发。

　　簌健啸询问的眼神飘至了凌凯烨。

　　“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好好照顾小霜。“凌凯烨一个低头给簌健啸道了个歉。

　　簌健啸随手扬了扬，“小霜没什么事吧，没事你就别内疚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小霜的脚由于伤到了筋骨，要休养两个月。”凌凯烨将刚才医生的话复述给簌健啸和籁妈妈听。

　　“两个月这么久？”

　　“两个月啊？”

　　籁妈妈第一个反应便是惊讶，心疼自己女儿受的苦。而簌健啸只是低喃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望向了凌凯烨。

　　“你这段时间接手的凌氏集团工作不是很多吧？你的资质一向不错，学校的功课也应该难不倒你了，不如带小霜到郊外那度假村住一阵子？”簌健啸那低沉的的嗓音像是在询问，实质上却是给人一种已经决定好的感觉，“就明天吧！”

　　凌凯烨思索了一阵子，耸了耸肩，表示没有异议。

　　而站在一旁的李纯却是被惊吓到了一样只瞪着凌凯烨，他什么时候接手凌氏集团了？这么大的八卦她竟然没有挂到？失策失策。

　　就在李纯傻傻地摇头晃脑的时候，被籁妈妈的一声呼唤给拉了回神。

　　“小霜醒了，你们快来！”

　　凌凯烨听了，忙走至簌霜床边，以至于没有发现簌健啸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