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菲特兰之歌—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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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地方属于国王，而菲特兰森林是属于神的领地
神——忒尔米斯——同时拥有生命和死亡，
她乃菲特兰之母。
她可以同时是女性、男性或一头蓝色的鹿，又或者，任何她想成为的东西。
如同博大的云彩一般，忒尔米斯飘降菲特兰，所有的生命都归她所有。
优雅的女公爵伊莎·列葛宁，与费年铎公爵最美丽的女儿珂瑞斯，一同来到神秘迷人的菲特兰森林。
‘与我交易吧，美丽的女孩们。’忒尔米斯如是说。
黑衣的女公爵献出了活力的同时也献出了死亡，从此踏入沉睡的永生。
浓妍的嘴唇褪尽鲜活，只剩雪一般的苍白。
……”
念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抬眼看看她的表情。端坐在椅子上的少女那已然被吸引的表情让她很受用。
“师傅就只制作到这里，因为当时有别的大订单的缘故，又也许因为他并不看好这个过于简短的传说，就放弃了这本书的制作。可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接了下来，用业余的时间。”
“过于简短？”她远远的估算着那本羊皮书的厚度，差不多有上百页，怎么也算不上简短。
“嗯。”她草率的应了一声，把书本竖起，翻转过来，把整页的华丽插图展示给她看，“我被这第一张插图深深吸引。”
书的右半页是一张繁复细致的插图。仔细观赏，画面里并排着两名美丽的少女，她们的脸微微侧向中间，穿着同样款式古老的裙子，两人左右对称，裙身的繁琐细致花纹以金箔贴就！左边的那位身着雪白衣裙，眼睛闭着，面带微笑；右边的那位一身铁黑的衣裙，双眼半张，似在看着左边那位，似笑非笑。
两人身后的森林以鲜艳独特的青蓝色颜料绘制，周围的装饰图案亦是无比精致！果真是让人赞叹的艺术品！
“黑色衣服这位，是女公爵伊莎。”她的指尖又沿着纸面移向画中穿着白色衣服的少女，“而这位，是公爵之女珂瑞斯。”
距离有点远，她不禁站起身来，踏前一步观看，脚步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极其微弱的声响。
她仿佛故意吊她胃口似的，又把书翻了回去，平放在桌面上，翻过一页，继续朗读：
“……
美丽的珂瑞斯以高贵的鲜血为其描绘唇彩。
柔软的唇瓣重新染上鲜红，活力由此注入、衍生。
黑色的玫瑰再次绽放，
美丽的人儿喜极而泣。
……”
……
……
那天下午，芭可娜早了一点下班，她并不想马上回去。她回到立伯罗冉已经三个多月了，都还没有机会到处走走，看看这十年间的变化。
天气还是不错的，她信步走着，四处张望。下午正是热闹的时候，画廊和工艺品店门前展示着他们的商品招揽顾客，家庭主妇们正忙着晾衣服晒被子，办事的送货的人们在街上快步行走，而闲人们则坐在路边咖啡馆的露天位置上闲聊。
艺术之都立伯罗冉的下午，一派悠然，也许寻遍整个兹勒姆公国，甚至整个亚德大陆，恐怕也找不出比她更悠然的城市了吧。
一片鹅黄色的丁香花映入眼底，多熟悉的景象啊！芭可娜抬头，便看到了深褐色的店门，门上写着：神木。下面还挂了一个表示营业的牌子。
与记忆相符的，恐怕就是这店门和门前的丁香花了。小时候，她来过这里很多次，那时，神木的外墙还是墙，而现在已经换成了大片的玻璃窗，窗台上放了几瓶水生的绿萝。
芭可娜透过玻璃窗往里张望，户外的阳光太强，她不得不凑近一些，才依稀看到里面的情况。窗后是一溜长长的工作台，设计成微微倾斜的角度。四名年轻的工匠正坐在工作台前，手执鹅毛笔，聚精会神的伏案写写画画。
芭可娜想起咖啡馆里的客人说，神木现在专门制作羊皮手抄本。她记得以前这店里也是有很多书，那时她还以为是书店。“还是卖书的，店名也没有变，估计还是原来的老板吧。”她这样想着，迟疑着要不要推门进去看一看。
可是，她既不是行内人，也不是艺术爱好者，这些艺术气息浓厚的地方似乎不太适合她。再说，那装饰精美的店门也显示着内里的商品价格不菲，她可不是那些富裕的买得起高级艺术品的有钱人。
就在她犹豫再三的时候，深褐色的店门被人从里面哐当的拉开了，门楣上的铃铛叮咚作响。出来的是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年轻女人，身上穿着沾满油彩的围裙，腋下夹着一块大大的木牌。
年轻女人的脸清秀干净，眼睛不大却很漂亮，可惜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浅褐色的头发扎在脑后，几缕细发从光洁的额角跳下垂在腮旁。没想到门外有人站着，她略为惊讶的挑了挑眉，随即微笑着说：“抱歉，吓到你了？欢迎光临。”
说着她就想侧身让芭可娜先进店里，可她夹着的那块大木牌实在太大，一不小心就卡在了门框和门之间。
芭可娜上前一步，帮她推着门：“没关系，我只是路过而已，没有吓到。”说着她腾出一只手，帮那年轻女人把大木牌搬了出来。
那是一块告示牌，上面写着本店周末沙龙的宣传。年轻女人手脚麻利的撑开画架，把宣传牌竖起来，摆正。她做这些的时候，芭可娜就站在旁边看着。
年轻女人开画架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弄好之后发现她还在，就又看一眼，摆正牌子，又看一眼，再看一眼。弄好宣传牌后，她干脆把手收到围裙的衣兜里，侧头直截了当的打量那个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干活的人。
渐渐，她眼里透出些欣喜来，试探着说：“芭可娜？”
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芭可娜便可以肯定她的猜测了：“梅琳茜！”她欢快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真的是芭可娜？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呢！”梅琳茜高兴的过来牵她的手。
芭可娜同样非常高兴：“能再碰到你实在太好了！菲力科表哥说跟你失去联络了呢。”
“我可是一直在这里，哪都没去。”
“我还想着这么多年了，你肯定去了别的地方。真应该更早些来这里找你。”
原本她们还想多叙旧两句，但店里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打断了她们：“梅琳茜，还没弄好吗？”
梅琳茜扭头向店里应道：“马上就好啦。”
然后又回头对芭可娜说：“师傅叫我呢，现在有点忙。先进店里再说。”
说完，她就牵着重逢的儿时玩伴，进了店。
店里的客人不少，衣着光鲜体面，手上戴着白手套，或翻看展示的精装手抄本，或观还在制作中的书页，或偶尔低声交谈。芭可娜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简朴的衣着，不禁有点自卑。
梅琳茜勾着她的手指，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还记得吗？这里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多东西都改了地方。”
虽然记不很清楚，但店里的摆设改变如此巨大，是无论如何都看得出的。店里的东西高档了许多不说，原本放书架的地方变成了工作台，原本的木椅也换成了沙发。放植物的地方改成了厚重的阅览台，几本精美的样书放置其上，拴着细细的铁链，旁边还放着供人翻阅时使用的白手套。
唯一不变的，恐怕就是店主——梅琳茜的师傅——裴度先生所坐镇的位置了。裴度先生应该有六十多岁了吧，头发都开始发白了，但精神很好，脸色很是红润，蓄起的大胡子修得很整齐，身型亦是发福了不少。
裴度先生正在和一位穿着深褐色短上衣的中年贵妇交谈，见到梅琳茜进来了，招手让她过去。
芭可娜只好自行参观，那放在阅览台上的名贵手抄本她不敢乱碰，走到工作台那边看其中一名工匠抄书。工匠手里握着鹅毛笔，正在书写新一页的第一个大写字母。开头的第一个总是经过特别设计的大写字母，被削得尖细的鹅毛笔一点一点的触到羊皮纸上，描绘出华丽的花纹。
芭可娜不懂画画，所以这些技艺在她看来，都是叹为观止的。
她小时候就知道梅琳茜在神木当学徒，可那时候还小，还未能觉察出，那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正在学习的技艺，竟是如此叫人赞叹。
她回过头去，看到她的儿时玩伴正给那位贵妇解说着些什么。那个瘦小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纵然衣着简单，还围着沾满油彩的工作围裙，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的艺术气息。
她不禁眯着眼想象，梅琳茜手握鹅毛笔伏案工作的样子。
——不知她那双手，是否还是那样好看呢？
作者有话说第62章 菲特兰之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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