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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3)枪打出头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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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生活与巨大的落差感经常出现在浪漫与激情之后。回到C城的伍琪芳总会不自主地傻笑,短时间内的满足感暂时让她忘记了之前的痛苦。女人是世界上最简单的动物,对她好一些,她便会选择性地把不快删除,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心情好,自然会快乐起来。即使面对着强大的工作压力,伍琪芳都会坦然面对。在别人抱怨什么都涨唯有工资不长,规定越来越多的时候,她仍然可以做到心无旁骛地埋首苦干。
“伍琪芳,长没长心啊。‘周扒皮’新拟的工作岗位规定你有没有仔细研读过?”午休时丁薇在食堂里挑着绿油油地菜叶子问。
“看了几眼,对我来说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伍琪芳搅拌着碗中的面条。
“逆来顺受是不是?”丁薇不悦地将筷子随手扔在桌子上。“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的存在,所以他才敢为所欲为。告诉你,要是再不反抗,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是啊芳姐,你天天主动加班,搞得我们真是压力很大。这不明摆着和我们唱反调吗?咱们私下里研究怎么对付‘周扒皮’,你却毫无怨言的助他一臂之力,诚心和我们过意不去啊。和你说,部门有很多人对你有意见了。”夏冰明摆着和丁薇站在一个阵线上。
不晓得怎么回事,整个事件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伍琪芳从没有仔细考虑过。也可以这么说,她目前处于一种游离状态,恨不得将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满满的。因为只有把春节前所有的前期工作处理完,才可以保证节假日间不受任何影响的和顾桥在一起厮守。真的,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一直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而忽略了大家的感受。
“不是那样的,你们误会我了。”伍琪芳想解释,可又解释不清。怎么说?说是想快点儿把活干完,然后和顾桥团聚吗?现在说出来有什么意义?明摆着,丁薇和夏冰能把事情摆在桌面上谈,足以证明整个事态的发展已经到了几乎难以挽回的地步,估计其他人早把她当成了异类。
作为电视台内的员工,后期编辑、字幕、化妆师始终处在尴尬的地位。说好听点儿,幕前工作者光鲜的一面几乎都是她们打造出来的。说不好听点儿,你们永远是别人背后的影子,有阳光的时候,让你出现一会儿,没阳光的时候,你存在与否的意义不大。反抗如果真的能起到作用,规章制度也就颁发不下来。说白了就是小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弄不好工作没了,想忙都忙不起来。
其实,伍琪芳真的很想和同事们说,工作除了是为了挣钱和过上美好的生活以外,更重要的是,要把它当成乐趣,一种在家庭生活之外的压力排解方式。家,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以家为主,以工作为辅,这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她记得顾桥曾经和她讲过,家庭和爱人是玻璃球,易碎,所以要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而工作是弹力球,有压力的时候它会弹起,没有压力的时候它会好端端的放在那里,虽然也需要守护,但是其精心程度要比玻璃球差得很多,毕竟弹力球要比玻璃球坚强结实。只有处理好二者的关系,才会活得轻松自如。
但是,能把两者区别分来的人并不多。就算明白这个道理的伍琪芳也仅仅是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突然想到这些,更何况像丁薇这种常常会把生活和事业牵扯到一起的火爆脾气的女人。
枪打出头鸟,丁薇找“周扒皮”谈叛未果,被逼上绝路。
要说这件事情着实来得突然,悄无声息地就那么发生了。本来伍琪芳以为自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也就那么着了,谁想率先被打到冷宫的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比打入冷宫更惨的结果就是逼她着主动辞职。
伍琪芳还记得那天风很大,大到她出门的时候几乎无法呼吸。很奇怪在隆冬季节怎样会刮起那么大的风,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有所预示。
丁薇那些日子请假的次数特多,直接与新规章制度中的相关条例撞车。结果发工资的时候发现到手的币子还不够当月的油钱,她怒了,一气之下将工资条拍在“周扒皮”地桌子上,摆出一副气贯河山的架势大声质问:“凭什么才给这点儿?打发要饭的呢!”
既然领导有意在钱上做文章,那就是早已对某些必然出现的问题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周扒皮”不紧不慢指着规章制度上的文字说明逐一读给她听:“事假扣发当日工资、事假超过五次没有按时完成工作扣发当月奖金百分之……”。
没有必要听下去,明显是官方的态度。若想整你,就算你有再好的理由都没有用。于是,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任何人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丁薇气急败坏的随手将放在桌子上的一杯水泼到“周扒皮”的脸上,又将那些近在眼前的物品一下扫到地上。
七零八落的东西噼里啪啦跌落在地,“周扒皮”被搞得措手不及狼狈不堪。众人纷纷起身观望,一些平时背地里说“周扒皮”坏话,表面上溜须拍马的人冲过去劝架,剩下的一批则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周扒皮”一边擦着顺着面颊流下的水,一边严肃地发出警告:“丁薇,这是工作单位,不是你家。这里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撒泼?丁薇彻底被击怒了。她如同悍妇般猛地跳到“周扒皮”面前一把拎住他的领子咬着牙问:“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试试。”
这个动作彻底吓坏了伍琪芳和夏冰,她们谁都没见过丁薇如此疯狂。看来真是被触到了底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单位的收入虽然微薄,相对来说也可以解决一定的生活负担。若真是把工作弄丢了,反倒损失的要大一些。
伍琪芳实在看不过去,担心丁薇真的激怒了“周扒皮”万一被台里高层领导知道,想收场都找不到衙门口在哪儿。她快速跑到丁薇身边一边拉她一边劝:“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生气的时候难免失去理智,丁薇彻底失控,她一把推开伍琪芳随手一个大巴掌抽过去。只听“啪”的一声,“周扒皮”的脸上红了一片。
“泼妇!”“周扒皮”怵了一下,脱口大骂。
“你再骂你句试试!”丁薇紧逼向后退去的“周扒皮”。
办公室内所有人员全部冲到二人面前,劝的劝拉的拉以免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伍琪芳腰疼的厉害,刚刚丁薇的大力一堆不巧让她撞到桌角上,疼得半天缓不过劲来。夏冰哪见过这种场面,早已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悄悄移到伍琪芳身边,一边向混乱处张望,一边关切地说:“你没事儿吧?”
伍琪芳没什么大碍,只是大腿外侧淤青了一块。惨的是丁薇,虽然在语言和动作上占尽了上风,可却丝毫没有通过武力解决问题。
“周扒皮”全身而退的同时不忘再刺激她几下:“泼妇!难怪你老公躲你那么远,就你这样的谁敢要。”
瞬间,丁薇杵在原地不动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无言地滑落了下来。身为女人,谁愿意在大厅广众之下破坏自己的良好形象?还不是为了那点儿钱,那些事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丁薇的作法着实过激,不过之所以那样完全是因为事出有因。
邢凯又病了。或者说,这个病就没有彻底好过。虽然一直有所准备,只要是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会吃点药缓解疼痛,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发病那天他口服药没有了,不巧的是人还在外地。丁薇大老远开车赶过去照顾他,结果发现他依然我行我素地过着邋遢的生活。堆积如山的换洗衣物、浸泡在水中的全部碗筷以及垃圾袋中残留的十多袋方便面口袋。一切证明,他从未好好照顾过自己。
在异地工作,为了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拼了命地赚钱,拼到的只有提前衰老的身体。
丁薇把药递给他说:“咱能不能别这么折磨自己,哪怕是到外面吃点儿小吃也好。”
邢凯吃力地将药塞进嘴里,唉声叹气地说:“我回来的时候几乎都是半夜,哪有几家小店会专门等着自己。累的时候只想一头倒在床上。随水泡碗面充饥就可以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索性辞了工作带着孩子过来陪你,就算收入少了,但只要能保证你身体健康也就值了。”丁薇违心地商量。
“这个想法我有,只是觉得对不住你。毕竟当家庭主妇也绝非易事。”邢凯无力地靠着沙发。
“容我想想,实在不行你就调回来。不是说一直在做努力吗?早晚会有个结果的。”真要放弃工作,丁薇着实舍不得。
邢凯闭上眼睛,弱弱地说:“哪有那么容易,过一阵子估计还要再换个城市呢。”
再换个城市?换到哪儿?他走多远,她的心就跟着漂泊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