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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番外:缘起——雨碎江南 ...

  •   江湖,总是个充满血雨腥风的地方。而在这些鲜血杀戮中,也会伴着与之相连的故事。

      那些恩怨,那些情,那些恨。每一段,都是一曲流转千年的歌。

      早在十几年前的江湖上,那时候还没有影月楼,楚家也不过是刚刚崛起于江湖。

      那时候的楚天雄,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在江南遇到了名满四方的第一美人唐染之后,便顺理成章的与之成婚,成就了一段美事。

      这原本又该是段流传百年的佳话,然而如牛郎织女般的传说毕竟只是传说。所以,这段看似美好的姻缘,不过是那之后几十年恩怨的开始。

      那一日,楚天雄不惜千里亲自到往了边塞的一座无名山。据他手下回报,他一直在寻找的一位隐士便居住于此。为了不断扩充楚家的势力,他四处都在搜寻这样的隐士剑客,以期他们能归于他门下,稳固楚家在江湖上的地位。

      隐士的茅庐建在山顶,楚天雄环顾一下四周,不禁笑了笑。

      似乎自古以来,这些所谓高手在退隐江湖后,都爱寻觅这么一处僻静的地方结庐而居,无一例外。这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伸手敲了敲那残旧到有些脱落的木门,里面有人应到:“是谁?”

      他一愣,那是个女子的声音,并且是个年轻的女子。他记得,他要找的那个人,似乎并未成婚。莫非他收到的消息有误?

      无论如何,既然来了,就瞧个究竟吧。

      他提了提声音道,“在下楚天雄,来拜会叶英前辈。”

      里面迟迟不传来回应声,似乎是在犹豫什么。隔了良久,楚天雄听到打开门栓的声音,他直了直身子,看着木门缓缓被打开,看到了屋里的那个人。

      那是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女子,长到腰际的头发散乱着,没有任何珠饰,一如那张没有任何妆颜的清丽脸庞,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这样的清澈是自小生活在江湖纷争中的楚天雄从未见过的,只一眼,便让他的心彻底沉沦。

      他又怎会知道,他的一生,便是在遇到这个女子后,被彻底改写。

      而这个女子,便是日后的影月楼楼主,娄似阮。

      后来在见到叶英后,他才知道娄似阮是叶英来此山上时收留的孤女,叶英认了她做弟子。叶英向来孑身一人,无亲无故,不曾想会收留这样一个女子。

      “这孩子太干净了,不该在山下那片混沌里颠沛流离。”叶英这样告诉他。

      可能是觉得楚天雄同年轻时的自己相像,叶英虽不愿随同楚天雄前往楚家,却是相当喜欢这个年轻人,便留他在家中住了一段时日。楚天雄每日与叶英切磋武艺,畅谈江湖,然而那个喜爱绿衣的女子总是扰乱着他的心神。她很安静,她会在他们长谈时默默为他们准备清酒,在他们比武过后收拾好刀剑和凌乱的院落。她喜欢独自在院中照料她种的那些花草,还有她养的那只鹰——她叫它随风,像是人名。楚天雄一直觉得,她这样的女子,似乎不适合养这样一只飒爽的鹰。

      日复一日,楚天雄愈发留恋这个女子,然而他深知自己不可再逗留与此。他终究是要回去的,去完成属于他的那番雄图霸业。

      在离开的前一日,他将她约到了山顶的悬崖边,终是向她开了口,“娄儿,我喜欢你,可是我已经有了妻子。她很好,我不能负了她。可是,”他握着她的双手,目光坚定如铁,“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走。”

      娄似阮似乎并未感到惊讶,只是怔怔地看了他很久,目光依旧清澈如雪。许久,她轻轻闭上双眼,嘴里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我跟你去。”

      我跟你去。

      短短几字落入楚天雄耳里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以为他们的交集并不算太多,他原本也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将自己的心事告知与她,然而这样的结局是他不曾想到的。惊喜中,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看错了这个女子。她干净,她与世无争,可那不代表她不谙世事。或许,她的聪敏是他不曾想到的。

      那之后,她随他下了山。下山之前,叶英只对他说了这样的几句话,“我告诉过你,这孩子太干净。所以她的爱,她的恨,都是再纯净不过的。你既受了她这样的爱,若他日你负了她,便也要承受同样的恨。但愿,没有那样一日。”

      楚天雄并没把叶英那时的话放心上。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叶英那时候的意思。然而后悔已不及。

      他们下山后,楚天雄将她安置在城外的一处院落。他从未许诺过她什么,他告诉过她,他不会负了他妻子。他只是一得空便去寻她。娄似阮也从未怨过什么,她依旧那么安静。这反而让楚天雄心生愧疚。只可惜他无法将他带入楚家,更不能修了唐染。

      他不能修了唐染,并非因为他爱她,而是因为她这些年来为楚家做的那些事。楚家如今在江湖上有这般的名声,实在并非他楚天雄一人之力,有一半要归功于唐染。他当初也并未想到过,这样一个区区女子会有这样的能力同他一起建立宏图霸业。到如今他若与唐染分离,楚家定会人心散乱。于他而言,他的江湖,自然比这些儿女情事要重要的多。

      “你心里只要有我一日,我便不会做他想。”

      似是看穿了他,娄似阮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一刻,他重重将她抱在怀里,不愿放手。

      然而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唐染是何许人,不久之后,她便知道了此事。

      而如她这般凌厉的女子,怎可能容忍楚天雄这般行径,又怎可能容得下这样一个女子。

      若是平常人家的妻子发现了丈夫这样的行为,或许只是将那个女子赶走或者坏她名声吧?可惜,唐染是唐染。她不是寻常女子。她为楚天雄做了那么多,为她驻守楚家,她无法容忍她的丈夫这般对她。

      所以,她选择了最狠烈的方式。

      她找人送了书信给娄似阮,约她见了面。娄似阮虽然犹疑再三,终是没将此事告诉楚天雄,独自去赴约了。

      那一去,便注定了结局。

      唐染果真在他们见面的地方布下了杀手,然而这些娄似阮也料到了。只是唐染不曾想到,娄似阮是有着这样的好身手。那几个杀手竟都不是她的对手,几招内便被她打到在地,再也起不了身。

      “夫人又何必如此,我原就没有与你相争之意。”娄似阮淡淡地说道。

      “相争?呵呵,你以为你有资格与我相争么?”唐染冷笑着,美艳的脸庞上露出与之不符的狰狞,“你当天雄真的喜欢你么?若是如此,他为何不将你带入楚家取代我?”

      “他喜欢我的,我知道。”

      “是么?呵呵,那不如,让他自己来说?”唐染说着,突然侧首向旁望去。不远处,不知何时立了一位年轻公子,正是楚天雄。

      方才娄似阮与那些杀手拼杀时,他便已经在那里了。他从不知,她的武功是这样好。她在他面前总是那样温婉安静,安静得竟让他忘记了她是叶英的弟子,又怎会不懂武功。

      “你……什么时候来的?”娄似阮第一次在他面前皱起眉,轻声问道。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回到,“在你出手的时候。”

      “……你看到那些人要杀我了?”她的眉拧的更紧,向来温婉平静的脸庞浮上了一抹凄凉,“你……为何不来救我?”

      他苦笑了几声,“他们不是你的对手,不是么?”

      她摇了摇头,“这两者没关系,”顿了顿,又问,“那你早知道她约我来?”

      “不,我并不知道。是染染约我来此。我并不知道她做这些事。”

      “知不知道有何区别?楚天雄,我今天让你来就是要你做个选择。”唐染目光倏然一凛,伸手指着娄似阮,“要么她死,要么我死!”

      楚天雄握了握手里的剑。

      他早该想到瞒不住她,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不知如何面对。

      “做不了决定么?”唐染痴痴一笑,募地冲向娄似阮,“那我帮你做决定!”

      娄似阮也没想到唐染会突然冲过来,下意识地抄起地上杀手的剑欲刺上去。然而就在她的剑触碰到唐染的那一霎那,另一柄剑却先穿过了她的左肩。

      握着那把剑的,正是楚天雄。

      “为什么,”娄似阮痴痴地望着楚天雄,“为什么你,你……”

      “比起染染,你根本不算什么。我说过,我不会负了染染。”楚天雄倏地拔出剑,面无表情地说着。似乎这一切本就应该如此,似乎她于他,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娄似阮似乎根本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喃喃着同一句话语。暗红的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渐渐在绿色的衣服上蔓延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莲。

      她痴了,痴得失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笑了,笑的痴狂,惨白清丽的脸庞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可怖,“楚天雄,”她笑着喊着,“我说过,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便不求什么。可是,你今日,你今日竟这样对我,好,你好……你记着,今后我娄似阮不再爱你,只有恨,只有恨……只要我活着,便会用尽一切来恨你……”话语声越来越轻,她面色变了几变,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她自然没有看到,在她昏迷的那一刻,唐染想要再刺她一剑,却被楚天雄拦了下来。她更没有看到。楚天雄那几乎碎了的眼神。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她,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将她抱起到几尺开外。

      那是叶英。

      “楚天雄,还记得当初我同你说过的话么?今后,你好自为之。”

      娄似阮自然不会知道,楚天雄那一日刺了她一剑,是为了保住她。

      唐染是什么人,既然让她知道了她的存在,必定千方百计也要除掉她。而唯一保住她的方法,便是让唐染觉得,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比她重要。即便日后唐染醒悟过来,至少能保她一时的安生。

      他为她做的,只有这么多。

      而他又怎会知道,她腹中有了她的孩子,他的那一剑,几乎要了他和她孩儿的命。他更不会知道,她的恨与她的爱不同,她恨的狂妄,竟然建起了影月楼来与他对抗。

      这样也好。

      至少他知道,她还好好地活着。

      然而他却不曾想到,在他死后,她的恨仍没有休止。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孩儿去涉嫌也要踏平楚家。

      她要他的基业消亡,她要她死在她的孩子手里。

      而她也做到了。

      至此,情碎若烟花,恨消如云散。

      江湖上又多了一段传奇。

      待到旧墙换新,荼蘼再开,传奇终究也只会与昔人一同被尘土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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