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落江湖》惜君

19、第十八章 亭中对弈（上)

　　日光洒落，楚家宅院的池塘里泛起波光一片。水面上的点点闪烁宛如璀然之星辰，颗颗耀眼夺目，美若梦幻。
　　倏地，清澈明亮的水面上映射出一道快步行走的绯红色身影，那身影沿着池畔一路前行，似乎正往亭间赶去。

　　“雨汐？”只听见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喊着她名字。她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一眼看到了那个清清淡淡的中年人。她愣了愣，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唐残风入府以来第一次喊她名字——在这之前，他们甚至从未说过话。
　　踟蹰片刻，她迈开步子走了过去，微微施礼，“唐先生。”
　　唐残风却并不答话，反而开始细细地打量起雨汐。透着些沧桑的眼眸中闪现过丝丝迷惘，眉宇间浮现出一股复杂的情愫，让人有些摸不透。
　　“咳咳，唐先生。”雨汐被对方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微微咳嗽，以示提醒。
　　唐残风被这么一唤，恍然回过神来，敛起适才有些异样的神情，稍一正色，说道，“听说，你是慕容兄弟的女儿。”
　　“是。”
　　“那，你爹可曾同你说起过我？”
　　“自是提到过。那时我虽年幼，然而父亲经常提及的几个人我却仍有映像。其中之一便是唐先生。父亲说过，你是为楚家树立起江湖地位的功臣之一。”这几句话确是真的。慕容傲曾经说过，在这楚家内，能让他瞧得上眼的人，除了楚天雄，便只有唐残风了。
　　“这些都是外话。”唐残风眼眸略抬，目光仿佛穿透青空，看到了遥远的过往。一抹怀念之思爬上有些苍老的面颊，而后逐渐蔓延开来，在眼角眉梢的细纹里沉淀。“慕容兄弟同我和天雄本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当年的我们英气勃发，仗剑江湖，是何等的雄姿。谁料到……”话说到此处，顿时抑住。几许道不清的无奈伴着缕缕离愁流转于男子的眉心之间，霎时怅然一片，不知言何。这般唏嘘感慨，让雨汐也不由暗叹起来，只觉那些江湖纷斗、权势争夺当真是些虚浮的东西，当年叱咤风云的几人，到如今独活一人。而这一人，也在多年前便看破世事，归隐山林。
　　这便是这些霸主雄侠的宿命么？
　　“罢了，也都是陈年往事了。只是如今看到了故人之女，才又回忆起来。”唐残风沉沉地叹了口气，定睛看向雨汐，“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长辈。虽说我已淡出江湖多年，但总算还有几分薄面，倘若有何事需要帮忙，大可来找我。”
　　雨汐微微颔首，“那先多谢唐先生了。”转过头，她向亭子的方向望了一眼，回眸道，“唐先生，少主和副主还有事唤我，所以……”
　　“无妨，正事要紧，你先去吧。”
　　雨汐急急地行了一礼，便速速离去了。
　　唐残风在原地踟蹰了片刻，待到那抹绯衣消失在视野后，转身沿着小径前行，直至唐染的房间，径自打开门走了进去，“姐姐。”
　　唐染倚在窗边，华服拖地，风姿绰然。她一手端着一盏茶，一手拨弄着杯盖。听到唐残风唤她，淡染凡尘的瞳仁深了几许，幽幽然然地说了一句，“残风，适才你在同慕容雨汐说些什么？”
　　唐残风微微一怔，“姐姐怎么会知道……”正想问唐染是如何得知他适才在同雨汐说话，双眼一动，便看到了打开的窗户——那窗口，正对着池畔，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
　　原来如此，刚好被她瞧见了么？稍稍舒了口气，他径自坐下，“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是同她聊了聊当年的一些往事。”
　　“你……”唐染回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弟弟，明艳端庄的容颜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
　　“姐姐大可安心，我说话自有分寸。”唐残风知道她在顾虑什么，解释道。
　　“那便最好。切记，莫要多事。”
　　“恩。”
　　听唐残风这么回答，唐染便也不再说什么。她将茶盏轻置在窗台上，目光陡然一凛，转变了话题，“还是说正事吧。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唐残风摇了摇头，“完全没有进展。如果不是他真的没问题，那便是掩藏的太好。倘若是后者，那可就难办了。”
　　话到此处，两人都沉声不语，陷入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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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内的凉亭里，尹墨晴和楚沐阳对面而坐，中间的石桌上摆着一盘棋。尹墨晴从摆放着白子的棋罐中夹起一子，目光在棋盘上游移着，寻找着落子的契机。
　　“啪”，一子终于落下。他抬起头，冲着楚沐阳淡淡一笑，“少主，你又输了。”
　　楚沐阳定定地看着那盘棋局，似是还想看看有没有板回局面的机会，然而眼里的希望却一点点灭下去，最后化为轻声的叹息，“是我输了。每次都胜不过你。”
　　“不过游戏罢了，少主不必认真。”尹墨晴将盘上的棋子打散开来，黑白归类，一颗颗地放回了罐中。
　　楚沐阳随意执起一颗棋子，拿在手里把玩起来，“和风月三阁阁主会面的事都安排好了？”
　　尹墨晴郑重地点了点头，“明日午时，风、玄、月三位阁主会在崤山恭候少主。”说着，收拾棋子的手微微一滞，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他肃然开口道，“路上还是要小心些，尽量避开人群，不要走大道，沿着林间的小路前行。”
　　“这些我自然知道，墨晴不必多虑。”
　　“并非我多虑，谨慎些总是不会错的。”他将最后一颗棋子放了回去，抬眼望向眼前微波粼粼的水面，漆黑的眸中映着水面上的闪烁，犹如星缀夜幕，繁耀万千，“旁人不知，可你我是再清楚不过的。近日来，楚家境况不妙啊。”
　　楚沐阳把玩着棋子的手瞬然间停滞下来，眼神也不由得变了几变，露出些许的忧虑。
　　只听尹墨晴又继续道，“长安柳家，边城的雪野家，以及其他诸多同我楚家结盟的帮派，几乎同时隔断了与我们的联系。就连楚夫人寿宴之时，他们都未遣人来拜访。这其中的关系，显而易见。”
　　楚沐阳双眸一沉，“这其中缘由……极有可能同那影月楼有关。”
　　“不错！所以才定下了此次同风月三阁阁主的会面，为的便是商讨此事，从长计议，故容不得半点差错。”
　　他转头看向楚沐阳，神色有些暗淡，“可惜明日千寻阁阁主要来访，商谈盟约之事。虽说那千寻阁也不是什么大派，可对于眼下的楚家而言，能多一个盟友总是好的。你既不在，便只好由我来应付他。若非如此，我定然要与你同去。”
　　“放心好了。此次会面极为隐秘，即便是我楚家人，知道此事的也是寥寥，故消息应当是不会走漏的。退一步说，若是真的出了什么状况，我也自信能应付。更何况，沿途还有易风和雨汐随行，当是出不了什么事的。”楚沐阳终是将手中的那颗棋子放回了棋罐中，神色淡淡然，似是对于明日之事毫不担心。
　　尹墨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抬头望了望青空，薄云轻动，鸟禽翱翔，一派宁静安和之景。然而季节多变，谁又知道暴风雨会在何时突然降临呢？

　　“沐阳哥哥，墨晴。”
　　熟悉的女子声从不远处传来，对坐的两人在同一刻侧首，看到了匆匆赶来的雨汐。

作者有话说

　　这张。。。自己感觉不太好，因为这两天上班了，没什么时间写。然后写的时候也心力交瘁了= = 以后我会尽量在双休日存稿，然后一周可以慢慢更T T 亲们就留言跟我交流交流吧，霸王神马的伤不起啊 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