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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事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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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恭远,男,26岁。
他的职业不特殊,但很另类。
他是一个说相声的。
和很多有正式工作单位的玩票演员不一样,他的工作地点就是德林茶馆,他的职业就是说相声。
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吃开口饭的小老百姓。
高恭远是打上了初中之后才正式开始喜欢相声的,因为一到初中课业繁忙,所以高妈妈果断的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严格控制高恭远的娱乐时间,甚至连看电视的权利都果断罢免。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本来就不大可能踏踏实实坐得住学一整天,更何况高恭远这样儿的典型淘小子。于是在不能出去玩儿和没有电视机娱乐的极度妒无聊中,高恭远开始注意到,壁橱里的那台落了灰的老式收音机。
在那个青葱岁月里,嫩的和一棵小葱一样的高恭远和这台永远调不清频道的收音机成了最亲密的战友。只要高恭远在家,收音机就必定哇啦哇啦的响着,即使是睡觉,他也得把收音机放在枕头边儿上,听到入睡前的最后一刻。
那个24小时总有一个电台在播相声的年代,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毫无意外的爱上了这门儿行当。
越是喜欢,就越是想接近。
他慢慢的听说,有个叫茶馆儿的地方,那里有真人说相声,和半导体里看不见的电波时完全不一样的。小高恭远开始攒钱去茶馆儿听相声。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去时,他拿着票走进去还有些忐忑,心里面满是打虎的心情。
那是一个他从没接触过的环境,那里嘈杂但火爆,传统却自由。
茶馆儿相声的魅力彻底把他吸引住了,他看着台上老先生们的长袍大褂,听着他们即兴的现场砸挂抖包袱,品味着方桌上的瓜子和茶水,成了这里最小的常客。
久而久之,台上的老先生也被台下的小小子吸引,在那个还没有郭德纲,没有非著名相声的年头里,虽然已经不同于旧社会的撂地演出,但是上座率的的确确还是“刮风减半,下雨全无”的状况,即便在这个大人孩子都能唱上几句太平歌词,说上一段儿相声的城市,常客也是很少的少见,而高恭远这么小的常客就更少见了。
后来,高恭远成了来得最早,走得最晚的观众,他喜欢在开场和散场以后帮着老先生收拾东西,听他们讲过去的事儿,也喜欢在演出时客串跑堂,穿梭于笑声中的感觉,后台的人也渐渐习惯了这么一个小家伙。
就在那个时候,高恭远认识了现在师父,李友德李老爷子。
“李老先生,我想和您学相声!”
“呵呵,你回家问问你妈,你妈要是同意我也没意见!”李老爷子笑呵呵的说着,太多的孩子曾经这么说了。
但他没想到,当时完全没放在心里的童言童语,竟然在孩子心里生了根。
高恭远那时候就觉得,自己如果一辈子能听着相声,说着相声,那日子简直求之不得,要美上天了。于是他吃了秤砣铁了心的非要学相声。
叛逆的坚持叫父母为难,似乎在上一辈人的眼里,只有上大学才能有出息,以后才能有出路。但是高恭远却觉得,继续读书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实在是很不甘心。他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一门心思只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路走下去,这无关于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只是一个少年人骨子里的倔强。
于是一家人开始了无休止的争执,高恭远的父母以前从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原来这么有“主心骨儿”,他梗着脖子说自己即使在学校学了东西也不能学以致用,自己要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拿主意时候,父母已经知道,这次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思了。
斗争过程是艰苦的,但是结果是可喜的。父母最后还是妥协了。虽然在他们心里说相声实在是前途渺茫的行当,但是他们更心疼孩子小小年纪的一根筋。
之后的事情似乎还算顺利,当高恭远和他妈妈拿着行李站在李友德的家门口,李友德觉得,这个孩子和那些只是说说的娃娃不一样,是真真爱上相声了。
李友德有了第一个,正是意义上的,和他踏踏实实学相声的徒弟。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道理浅显但是却并不简单。任何事情都没有捷径,有的只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高恭远要从一个相声爱好者到一个相声演员,其实并不简单,说相声和听相声完全是两码事,因为从小并没有“开蒙”,所以要想学好更得下苦功夫。
相声这一门的教学方式古老儿陈旧,他的生活里也没有了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每天早晨五点起床,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早晨起来连喊带唱,跑步练气,陪伴他们的只有早起的环卫工人。
李老爷子虽然稀罕高恭远是个好苗子,但是却从不手软,甚至对他更恨一些。他的狠全来自对这个孩子给予的厚望,在这个“斗虫儿”的行业里,他是真的希望他能站在别人牵头,希望自己的徒弟成为佼佼者。
中间的心酸暂且翻过去不提,现在的高恭远终于能上台了,甚至在台面上独当一面的时候,他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而他生命力最重要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