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夏》王云2006

11、第十一章 蜜月之旅

　　干城决定和紫玉一起去蜜月旅行！
　　当初，两人结婚登记后，没有大摆婚宴，只是请家人朋友一起吃了餐饭，本打算去蜜月旅行，但是，因为许多事务缠身而迟迟未能成行。
　　那晚，干城偷看了紫玉的日记后，感觉到他俩的婚姻正在陷入死气沉沉的“坟墓”中，他和她的爱越来越“缺氧”，需要出去呼吸新鲜的空气，他希望，这次蜜月旅行是他俩婚姻的一次“有氧运动”。
　　紫玉和干城选择到天涯海角旅游，那是许许多多情侣一心向往的地方，不仅因为那里是风景秀丽的“东方夏威夷”，而且，天涯海角，象征着爱情的长长久久，天荒地老。
　　他俩来到了海边，碧海蓝天，一望无际，心旷神怡，沙滩上的游人并不多，他俩相拥地走在洁白细软的沙滩上。
　　一个卖珍珠首饰和旅游纪念品的姑娘，走到他们身边叫卖，干城毫不犹豫地买下了一串珍珠项链，亲手为紫玉带上：
　　“我俩结婚后，我一直没有准备戒指给你，现在送这个给你，来拴住你的心！”
　　紫玉会心一笑，她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有人说，结婚戒指是世界上体积最小危害最大的圈套，如果两人真正相爱，不戴戒指，一样相爱，如果不爱了，手上戴纯金的戒指，也不能套住不爱的心！”
　　“我只希望你戴着这串珍珠项链，心里只想着我一个人！”
　　“那我也买样东西送给你！”
　　紫玉买了一顶用蓑叶编织的尖顶帽，戴在干城的头上：
　　“我送给你这个帽子，戴在你的头上，套住你所有的思念！”
　　他戴着那顶尖顶宽边的帽子，摆出一个动作，扮着鬼脸，问她：
　　“怎样？像不像多情的黎族青年？”
　　“嗯——再披上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配上一把剑，倒像古时候的刺客！”紫玉看着他样子有些滑稽，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
　　“啊？有这么酷吗？刺客——哈哈，你有难了！”
　　干城摆出一个抽剑的动作，指向紫玉，她笑着跑开去，在沙滩上跑着，像个孩子一样，又跑又笑。
　　他们笑一阵，闹一阵，玩累了，来到一个茅草棚搭起的士多店，买了个青皮的嫩椰子。
　　店主用一个大砍刀在椰子上砍出一个洞，他们手里拿着吸管，插入椰子中，大口地吸起来，椰汁爽口清凉，散发出淡淡的椰香，回味无穷。
　　喝完汁，店主用椰子外皮做了一把勺子，干城用那勺子舀起像豆腐花一般雪白嫩滑的椰子肉，伸到紫玉的嘴边，紫玉尝了一口，甜甜地笑了，此时此刻，幸福像从天而降的甘霖，轻盈地洒落在她久旱的心田！她发现海边停泊着一只小船：
　　“快看——那边停着一只小船！”
　　他俩相拥着一起朝那只小船走过去，紫玉爬上了那艘小船，干城为她拍照了几张相片，紫玉提议：
　　“我们再来一张‘同舟共济’，好吗？”
　　“那得找人帮忙拍照呀！等等，那边来了一个游客，我去请他帮忙！”
　　干城快步地走到一名男游客的身边，请求那名游客帮忙。那名游客爽快地答应为他俩合影。
　　最后一个景点，就是雕刻着“天涯海角”四个大字的巨大石柱，紫玉站在石柱下，干城举起相机，为她留影，干城提议：
　　“在这象征爱情永恒的地方，我们要一起合影，让这块石柱见证我们的爱情！”
　　这时，有一对情侣走了过来，那女子一副胖胖的身材，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而那男子瘦高个，板着脸，没有什么笑容。
　　干城朝那个男子走过去：
　　“你好，麻烦你为我俩照张相片，好吗？”
　　那男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接过了干城手中的相机。
　　紫玉和干城站在那块“天涯海角”标志的石头下，相互依偎着，两人脸上都露出甜蜜幸福的笑容，一副要白头偕老的样子。
　　拍完，他俩正想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响，两人转头看去，只见那名胖女子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不太灵活地爬起，裙子已经脏了一大块，站在她身边的男朋友，一脸的不高兴，没有扶她，也没有安慰她，反而埋怨地骂了起来。
　　紫玉本想笑的，看到那个男子在骂，便笑不出来，拉起干城的手就想离开，没走两步，听到后面又传来摔倒的声音——那个女子不知怎么搞的，又摔了一大跤。这次，那个男人骂骂咧咧的，那个女子低着头，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声不响。
　　紫玉看着他们，摇了摇头，不禁同情起那个胖女子，同伴摔跤了，不仅不扶一把，没有安慰的话，还要对她横加责骂，谁能保证一生从不摔跤呢？人生的路这般漫长，这对情侣怎么可能携手并肩地走下去？她不看好这对情侣，对干城说：
　　“如果我摔倒了，你可别像他那样呀！”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上前搂住她的肩，一起离开了沙滩。
　　夜幕降临。他们下榻一家小旅馆。他们的房间似乎好久没人住过，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夹杂着一股腐鱼的腥味！
　　紫玉走进房间，皱着眉头，用手捂着嘴鼻，把房间里所有的窗户全打开，为了通风透气，为了尽快散去房间里那股难闻的气味。干城走过来，朝窗外望去。
　　旅馆外面是一条热闹的马路，车来人往，穿梭不息的摩托车，发出刺耳的行驶声，偶尔，听到大货车的喇叭声，时不时地，还传来小贩的吆喝声。
　　干城站在那扇敞开的玻璃窗边，眉头紧蹙：
　　“这么吵，怎么睡呀？关窗！”
　　他不容分说，伸手把房间里所有的窗户全关上。外面一切的噪声被隔在窗外，屋子安静了许多，干城伸了一个懒腰，张开大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对紫玉说：
　　“玩了一天，累了，早点睡吧！”
　　他俩洗刷后，躺倒。很快地，干城进入梦香，只有紫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屋子里弥散的那股难闻气味让她无法呼吸。
　　她用被子捂着鼻子，但是，她不能总这样捂着，就在她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忍不住爬起身，来到窗边，打开了一扇玻璃窗，外面的噪声像潮水般地涌入房间，充斥耳膜，但是，同时，从窗外吹来一阵风，送来清新的空气，她站在窗口边，贪婪地呼吸着。
　　“怎么回事？你干吗要开窗呀！快点关上！”
　　干城醒了，给窗外的噪声吵醒，紫玉开窗，外面的噪声扰了他的清梦，他心中颇为不快，有些厌烦地命令紫玉关上窗。
　　“房间的气味好难闻，关上窗，我会……”
　　“快关上窗！外面这么吵！”
　　干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这让紫玉心里腾地冒起一股火来，她站在窗口边，纹丝不动。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下子，干城恼火地掀开身上的被单，下床，快步走到窗口边，推开紫玉，“啪”地一声，用力地把那扇玻璃窗关上。
　　紫玉看着他转身离开，恼火，伸出手，重新把那扇玻璃窗打开，然后，两只眼睛倔强地盯着他。
　　“你不想睡觉，就出去！”
　　显然，她惹怒了他，他脸涨得通红，像上场的斗公鸡！是的，老实人不生气则已，一生气吓倒人！紫玉还从来没有看过他这般生气的样子，只见他再次转过身，关上玻璃窗。这次，他用力过猛，两扇玻璃窗中的一块玻璃在剧烈冲力下，从窗框上落下，落到瓷砖地板上，发出一声尖锐的爆裂声，玻璃摔个粉碎，碎片四溅。
　　两人愕然，都低下头，看着一地的碎玻璃，不知如何是好。半天，干城气呼呼地说：
　　“这下你满意了！哼！”
　　他把紫玉晾在那里，自顾自地上床躺下，用整个床单蒙住头脸。
　　一阵悲伤猛烈袭来，让紫玉措手不及，她慢慢地蹲下，想收拾地板上的碎玻璃，但是，玻璃太碎，一片不起眼的玻璃碎片刺破了她的手指，有些刺痛，却看不到伤口。
　　她担心玻璃碎片刺入肌肤中，用力去挤了一下，一滴殷红的血从伤口涌出，一种隐隐的疼痛，虽然没有刀割般钻心刺骨的痛，但是，不知为何，那种痛的感觉紫玉却久久不能遗忘，直至今天。
　　这一夜，是他和她蜜月之旅的最后一晚，对他俩来说，也是最漫长最难熬的一夜。
　　结束了蜜月之旅，他们打道回府，一路上，两人对昨晚的事情仍然不能释怀，坐在车上，相互不理睬，默默无言。
　　百无聊赖的干城拿出相机，打算取出拍完的胶卷，这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惊叫一声，打破了两人难耐的沉默：
　　“糟糕！胶卷——胶卷没卡紧，白白地拍照了！”
　　“啊？唉！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
　　紫玉幽幽地说道，看着他取出一筒几乎是原封不动，完好的胶卷，她心头是震惊、惋惜和沮丧交织，怎么会是这样？但确实是这样！
　　这么说，他俩这趟的蜜月旅行竟然没能留下一张相片！不管是美好的，还是不美好的风景，都只能残留在他俩的记忆底片中。
　　现在回想起来，紫玉仍然感觉到，那似乎是个不好的预兆，他和她在象征爱情永恒的石柱下合影，在小船上“同舟共济”的美好合影，本想留在相册中，作为一段美好的留念，但是，那部相机和他俩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许多年过去了，他和她的蜜月旅行，在紫玉的记忆底片上，只是清晰地遗留下一幕，那就是她被碎玻璃刺破手指的画面——那种隐隐的疼痛，碎玻璃的痛，说不出也道不明的疼痛，恰似她婚姻生活那种难言的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