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女儿》墨书子

28、第二章

　　艾米尔听着法哈德的话，成竹在胸的“嗯”了出声，表示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要你手上铸铁的技术。”法哈德薄唇一抿，开口道，“听说殿下您得到了这种秘术，不知道能不能拿出来分享分享啊？”

　　塞拉在一旁听得心头一紧，这些日子，艾米尔已经召集了全城的壮年，投入生产铁器的行列之中，若是人手一把铁器的话，那么攻打撒普拉提城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面前的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这件事情几乎就是被关在巴哈城内秘密进行的。

　　“哦？”艾米尔依旧面不改色地带着笑容，“想不到，法哈德殿下您的消息还是非常灵活的。”他伸出修长的手指鼓了鼓掌，“没错，我的确是得到了这个技术，可我若是交给了您制铁的方法，反倒是您食言了改怎么办呢？”

　　法哈德若豹子一般的眼睛忽然向上撇起了些弧度，像极了让猎物上钩了的野兽，“我当然也担心您给我的不是真正的配方，不过，当然，若是在战争之中当然我可以随时撤兵。”

　　艾米尔收敛起了笑容，开口道，“我又怎么确认你们不是看上了我塔希的土地，而假惺惺地来帮助我呢？”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法哈德耸了耸肩，“就看艾米尔殿下您对我们的援助有什么看法了。若是信不过我们，我倒是没有关系，反倒是你们到时的战争必然造成铁器的泛滥，这迟早的事情。可是，以你的角度来看，那就不一样了，反倒是你比较需要我们的援助，难道不是吗？”

　　艾米尔的笑容又慢慢地爬回了他的脸上，俊俏的容颜仿佛是战神一般，“话可不能这么说，”他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若是真正缺了粮草，我大可明日便出了兵去攻打临近的城市，离里比河越近越好，这样既可补充我的兵源，也能够做城里的补给，何乐不为？”

　　法哈德没有说话，只用他妖冶的金色的瞳仁看着艾米尔。他的双手交叉在面前，双手不断地婆娑着，看着艾米尔那墨绿色的眼睛，两个人仿佛是在做着什么人们看不见的较量一般，塞拉看着仿佛都能听见空气中的碰撞声，在两人的身边都散发着不容人近身的气场。

　　就这么持续了很久，久到塞拉都开始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僵硬，她才听到法哈德开口道，“好，我答应为你提供兵力粮草直到你能够攻下撒普拉提，一旦战争结束我立刻撤兵。不过，作为交换，你可以将制铁的技术分成三部分给我，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个条件……”

　　艾米尔皱皱眉，开口道，“什么条件。”

　　“这些东西，我当然没有带在身边，所以，我需要您，”法哈德说着转过头，将手指向塞拉，“还有他，只有你们两个人，和我一起，回哈亚去调兵。当然，您是作为贵宾。”

　　这话一出，一直站在艾米尔旁边的菲拉斯脸色变得铁青，俯身对艾米尔说了什么，然后艾米尔给了菲拉斯一个放心的眼神，最后开口道，“好，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

　　“那么，就合作愉快吧。”法哈德脸上浮现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来人，送殿下回房间。”艾米尔坐在他的王座上，眼神固定在法哈德身上，开口大声说道。

　　这场谈判，让塞拉感觉仿佛过了好几年似的，可是这个结果确让她有些兴奋莫名。当初袭击她们村子的人，也是哈亚的侍卫官。那么如果她能跟着艾米尔殿下一起到哈亚去的话，说不定能够遇见那个人，说不定她就能够手刃仇人了。

　　“塞拉！”就在她想事情的空当，身后传来了菲拉斯有些愤怒的声音，“你给我过来！”

　　塞拉应了一声，菲拉斯对她的这种态度她几乎都已经习惯了，她快步跟着菲拉斯走到了后殿，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艾米尔殿下的寝殿。塞拉上次在这里昏睡过一天，也算是对这里有些印象，可是如今看上去却和平民的房间无异，房间中那些华贵的饰品几乎都被拿去从游商那里购买货物和食品。

　　艾米尔坐在长长地卧榻上，见塞拉和菲拉斯进来，抬头看了看，脸上没有笑容，尽是冰冷的神色。

　　塞拉心头一沉，果然连日来人前的笑容都是他装出来的，这也是这些天菲拉斯脾气愈加暴躁的原因吧。不过一会儿，曼苏尔也走了进来，看着艾米尔的脸，眼中说不尽的担忧。

　　“你们听着，”艾米尔开口说道，语气毫无温度，“我明天就和法哈德出发去哈亚取那些货物。菲拉斯你和曼苏尔做好准备，我不在约有二十天，你们要攻下最近的里比河河岸，也就是麦里斯城。那里是奈布哈尼士兵把守最弱的地方，应该不算是难事。”

　　“艾米尔你真的决定要去？”曼苏尔略略担心的开口道。

　　“他是非去不可，”菲拉斯开口说道，“那法哈德似乎是有什么难处才会亲自出来要求要给我们提供粮草军马。铁器的配方只是个幌子，他的目的是把艾米尔给带回去，所以，也只能深入虎穴才能看清楚他到底在做些什么打算。”

　　艾米尔点点头，用手婆娑着自己的下巴，然后抬头看向塞拉，“你能有把握和我一起把这件事情给弄清楚，然后把增援的东西给带回来吗？”

　　塞拉点点头，还来不及开口，便听曼苏尔说道，“她的进步很大，我已经开始觉得我没有什么可以教她的了。”

　　艾米尔仔仔细细地看着塞拉的脸，然后说道，“那就麻烦你了，这趟要是出了差错那就全盘皆输。我本也打算迫不得已时找他求助，不过现在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那我也不得不接收这个名正言顺地援助。”艾米尔的眼中透着精光。

　　“可是，哈亚离这里有着七日的路程，我们来得及吗？”塞拉开口道，“若是攻下麦里斯，你一直不现身，那么势必会民心涣散，到时候被人反抗反倒只能退守巴哈，这不是将我们全部陷入被动形势了吗？”

　　“所以，我们只有二十天的时间。”艾米尔开口道，“若是二十天后回不来，我们就只能考虑最坏的结果。当然一攻下麦里斯我会让菲拉斯和曼苏尔严整军纪，然后以巴哈的标准去建设。”

　　塞拉点点头，看来这趟旅行，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轻松，还要寻找那个屠杀了赫特村的哈立德。

　　“为什么是我跟着您去？”塞拉开口问道，“其他人去难道不行吗？”

　　“关于这点我也很困惑，”菲拉斯开口道，看着艾米尔，“他是由于什么原因注意到你我们都不得而知，不过正因为如此，你要加倍小心才行。”

　　“哈亚人多用弓箭和匕首作为主要的武器，这点和我们一样，不过，他们也认为短剑是蛇的化身，而拒绝使用，这个你可以记住，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上。”曼苏尔开口说道，“这趟去务必要多加小心，法哈德若是有什么阴谋，就算是逃，你们也要回这里来。就算没有那些援助，单单凭借打下了麦里斯的话，我们也能够慢慢攒足兵粮。”

　　“我知道了，”艾米尔伸手顺了顺自己银白色的长发，“你们先去休息吧。塞拉，明天带好你的武器和衣服。”

　　塞拉应声，和菲拉斯等人一起退出了艾米尔的寝殿。因她如今也住在宫里，原先的侍卫队的哨所已经让给那些贫民窟的人们了，她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看见麦蒙正在门口等她。

　　“麦蒙，”塞拉略略惊讶，“你不去休息吗？”

　　“我想你明天就又要走，所以就在这里等你。”麦蒙开口道。如今由于艾米尔的宫殿里遣散了很大一批侍女，所以有许多空房间，侍卫队的人可以一人一间房。

　　塞拉心头略略感动，“谢谢你，最近要打仗了，四处都不算是太平。你也要保重。”

　　麦蒙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块小小的木雕，“这个是我母亲给我的护身符，我把它给你。塞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它会保佑你平安回来的。”

　　她看着手上这块精致的木雕，雕刻的是阿蒙神，那是他们塔希人的守护神，她抬头看着麦蒙，“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留下吧，我们走后，这里也会开始出兵向里比河开始攻打的。”

　　麦蒙笑着摇摇头，“塞拉你有时候总是闷闷不乐，我叫你很多声你也不答应我。这块护身符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想给你，我希望你能快乐些，也希望你能够活着回来。毕竟，现在这样子，一离别就不知道会不会成永别。”

　　“谢谢你，”塞拉上前抱住了麦蒙，“你永远是我的朋友，麦蒙。”

　　“我当然是你的朋友，”麦蒙反手抱住塞拉，用手拍了拍她的头，本来应该是小个子的麦蒙，现在已经快比塞拉高出一个脑袋了。

　　“那么……晚安。”麦蒙放开怀中的塞拉，然后轻道一声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塞拉看着麦蒙的背影，心中一阵暖意，无论是哥哥，海娜，还是麦蒙，她的身边总还是有人在关心着她。

　　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福分。

　　第二天的清晨，塞拉早早就起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将短剑匕首和弓箭都在自己身上别好，然后将麦蒙给她的护身符放进自己的怀里。打包了几件替换的衣服和鞋子，便出了门。

　　宫门口停着骆驼队，他们假扮成商人，准备从门苏那边进入哈亚，一是走近路，避免深入沙漠腹地迷路。二是为了避免惹人注目。

　　塞拉将自己的小包绑在骆驼的后面，然后看了看旁边的将自己的银白色长发都收到帽子里的艾米尔。

　　艾米尔见塞拉看着自己，转头也回视了她，塞拉的背上绑着弓箭，看起来十分英气。让艾米尔又想起了当初在他面前跪下想要加入军队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战士了。

　　“那么，我们出发吧。”法哈德优雅地骑在骆驼上，淡淡地开口说道。整个骆驼队开始缓缓地移动，随着驼铃的响声，渐渐消失在沙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