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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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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听见陶菲格一字一句念出的内容,顿时愣在了那里。三个人一直沉默在黑暗里面,远处的火把光线由远及近。听见晚宴厅那边有人鱼贯而出的声音,兴许是发生了这个意外,所以王子就让所有人散去了吧。
跟着瓦吉哈过来的是曼苏尔大人带来的巡卫队。见他们三人愣在原地,曼苏尔上前,拿过陶菲格握在手里的羊皮纸,良久,沉沉地开口说道,“你们跟我来。”
塞拉有些木然地跟着曼苏尔向宫殿内部走着,脑中一片混乱,她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谁给牵引着一样,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给掌握在了手心里,似乎是要让她们上演一场他希望看到的戏码一样。
她很不甘心,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若是刚刚没有卡马里的提示,她也许会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蛇咬向公主殿下的脖子,然后,事态也许就再也挽回不了了。
也许那个神秘人是要给她留下一条通向真相的路也说不定,塞拉想到,这种被人给放了一马的感觉真是恶心到了极致。
跟随着曼苏尔的方向,她来到了艾米尔王子殿下的议事殿,里面的王座上是一脸严肃的王子殿下。而一旁的菲拉斯也一改往日轻蔑的表情正在询问站在一旁的查拉里等人。
艾米尔见他们也到了这里,便将目光移到了塞拉和卡马里的身上,来回打量着,开口说道,“不必行礼了,先说情况吧。”
塞拉回头看了看卡马里,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自己将之前在晚宴厅的经历再讲述了一遍。
整个过程中,艾米尔的眉头越皱越紧,待塞拉讲完之后,他开口说道,“你是说,我们是中了邪术?”
“这只是我的感觉。”塞拉如实地回答道,“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大家都被束缚了行动。”
艾米尔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菲拉斯,“菲拉斯,你怎么想?”
“这是一种术,我的殿下,”菲拉斯开口说道,语气中不带着轻蔑的声音似乎异常好听,“可以借由肢体语言定住人心神的术,是边境的游牧民族常用的邪术之一。”
“那么,我们也许该接下这个挑战也说不定。”艾米尔忽然嘴角上扬,邪邪地笑了一下,“塞拉,你过来。”他用手指向塞拉的方向勾了一勾,塞拉连忙上前,半屈膝地跪在王子殿下面前。艾米尔的气息由远及近地停留在了塞拉的耳畔,用充满了磁性的声音低声耳语了一阵,然后移开了面容,“明白了吧?”
塞拉坚定地看向艾米尔的方向,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是,殿下。”随后起身,站回了陶菲格等人的身旁。
“那么,你们先下去吧,”艾米尔挥了挥手,手上戴着五彩斑斓的宝石戒指,“记住先不要往外声张。”
“是。”众人屈膝行了一个晚安礼后,就如同潮水一般从议事殿里面退了出去。只剩下艾米尔,菲拉斯和曼苏尔三人。
“艾米尔,他终于开始行动了。”菲拉斯又恢复成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还以为,他潜伏了这么多年,已经忘了本来的目的了。”
艾米尔看向窗外的夜色,用戴满宝石的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没那么容易,想当初,我可是可怜他才将他放进侍卫队的。”
一旁的曼苏尔开口说道,身上的正装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下衬得他十分英挺,“当初不是因为他资质好吗?”
“曼苏尔,你这样怎么当侍卫队长啊?”菲拉斯嘲讽地笑道,“若是不装作器重他的样子,换了另外的人可就防不胜防了。”
“哼,”艾米尔轻笑一声,“这样也好,我们就慢慢把他给绕进去吧,她想让我欠她一个人情,那么,这个人情,我还真就欠定了。”
议事殿四周的火把随着顺着门缝流进来的气息正在舞蹈,艾米尔王子脸上的阴影不断地变化,看起来如同修罗一般诡异。
塞拉等人走回了房间,晚上的公主有苏莱曼在旁边伺候守卫,也轮不到他们上场。这些被王子派来的侍卫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离公主寝房不远的地方,静心等候,以防有变。
虽说是离公主不远的地方,这里的房间却是全部用作随行的侍卫生活的地方,有一个精美的院子和干净的房间。塞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走到了院子里面。
一脚刚踏到走廊上,塞拉就听见院子里面隐隐传来了歌声,她顺着歌声向院子里走去,只听那歌声越来越清晰,声音婉转优美,有似乎有一些熟悉。
经过一个拐角,塞拉看到院子里面站着一个人,那是塞拉熟悉的背影,她就这么静静地等那个人唱完一曲,然后轻声喊道,“沙迪。”
那人的背影一愣,然后转过身来,“塞拉,你还没睡吗?”俊俏的脸上带着他标志性的温柔的笑,看起来似乎柔软到了骨子里似的。
“睡不着。”塞拉开口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是吗?”沙迪的声音温柔地在她头上响起,这时的塞拉才惊觉沙迪竟然比她高出那么多。“这个夜晚可真是不平静。”
“你刚刚唱的是什么?”塞拉开口问道,“很好听,我从来都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歌。”
“这个叫做《埋葬祈愿》,是我母亲教我的。”沙迪说道,“是首悲伤的歌。”
“把自己的愿望埋葬起来吗?”塞拉开口说道,“愿望不是应该被追逐的吗,为什么要埋葬呢?”
沙迪看向塞拉的眼神中有了一丝闪动,很快又恢复成了平静,“塞拉,你知道吗,我的母亲是个最下等的歌妓。生下我之后,我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就在她的抚养下长大。”沙迪的声音非常平静,仿佛一汪静夜之中的湖水,“后来,母亲得病去世了,我辗转流浪间,被曼苏尔大人收养了,然后就这么在军队中长大。我曾经想要当一个流浪诗人,可是,连温饱都成问题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呢。”
塞拉看着沙迪平静的脸庞,心中却是些说不出的酸楚,面前的这个人平常看起来那么安静平和,心中却藏着些谁也无法解开的心结。
可是谁又不是呢,塞拉想到,就算是她,心中最深处埋葬的,始终是亲人们死去的凄惨模样,还有在午夜不断地惊醒和吞噬着她的噩梦。
“塞拉,也许你是个幸福的人也说不定。”沙迪眼神温柔地看向塞拉,“真是让人羡慕。”
“说什么幸福不幸福,这只是各人的判断不同吧,”塞拉抬头看向夜晚的星空,天空仿佛一张镶满了宝石的黑色绸布,将蓝天给裹了起来,形成了黑夜,“如果是你觉得幸福的地方,不管是多么痛苦,多么贫穷的地方,即使吃不到食物,没有水,也是众神所在的天国。”
“可是,我也许……”沙迪轻声说道,“没有资格了。”说完还来不及塞拉反应,便起身向走廊走去,“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塞拉看着沙迪的背影,只“哦”了一声,便没了声响,只见他消失在了走廊的黑暗之中,仿佛被吞噬了一样。
第二日,尽管塞拉睡下去的时候已经很晚,可是她依旧比卡马里更早醒来,窗外的天空已经蒙蒙地闪耀出了光芒,她悄声走出房间,回想着昨天艾米尔附在她耳边说的话,然后走到了清晨的前院。
前院里面的花多数已经开了,混合着早上清凉的空气一股脑地窜进了塞拉的鼻子里,让她的脑袋十分清醒。她顺着植物形成的墙,走到了昨天那个女人倒下的地方。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地上还隐隐约约的看得到血迹,被沙土裹在了里面。因为被风吹了一夜的关系,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远远看去,像是某个暗色的石头。
塞拉蹲了下来,细细地看着泥土,回想着昨天那个女人倒下的样子,还有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忽然拔出刀刺向自己的胸口。如果是跑到了这里的话,如果要逃走,这个植物墙应当是很容易被翻过的。外面是人迹罕至的小路,翻出去的话,顺着小路跑,再强行突破大门,应该可以顺利地出皇宫。
可是那个女人却在这个时候倒在了这里,而且是用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塞拉继续回想着,匕首是插在那个女人的左胸,一刀毙命。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塞拉透过植物墙的下面,也就是没有叶子的地方向另外一边看去,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站起身来,仔仔细细地回想着那个女人在表演的时候的动作。
塞拉恍然大悟,然后迅速地向昨天晚宴的大厅里跑去,那里因为王子的吩咐,陶罐里面的蛇已经被清除了,可是陶罐却还在那个地方。
她快步跑到晚宴厅,只见那个已经被火熏得罐口处发黑的陶罐被静静地放在角落里。而陶罐的两面花纹完全不一样,和当时塞拉看到了蛇互相缠绕的浮雕不同的是,陶罐的背面则是蛇吃掉人的可怖场景。
而凭借这个陶罐,塞拉终于将昨晚的事情串联了起来,得出了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