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染砂》步蟾

12、姐妹.逛街

　　楚羽回来的时候，秦府正张罗着准备晚膳。锦绣见楚羽一个人回来，向后看了看，“怎么就小姐一个人？”

　　楚羽笑了笑，走到前面去，“王爷有事情要处理，回王府了。”

　　灵儿问她楚翼在智囊王府的情况，楚羽轻轻一笑，“灵儿关心哥哥？”

　　灵儿一脸纯真地回答，“当然。”

　　楚羽轻轻握住她的手，“哥哥很好，你不用挂心。”

　　“那个郡主不会趁机欺负少爷吧？”

　　“在智囊王府她不敢对哥哥怎样的。”楚羽边回答着，一路往秦夫人房里去。秦老爷听说楚羽回来了，也直接过来了。

　　楚羽大致说了一下楚翼的情况，也把杨太医的话转述了一遍。秦家二老听说陆静阳无事，顿时放心了。

　　“只是若要好起来，尚些许时日，哥哥一时半会也还是回不来。”

　　秦夫人此刻只要秦楚翼平安就好，哪里还奢望他可以立时回来，只说道，“如今平安就好了，在哪里倒也并不重要。”

　　楚羽道，“王爷说哥哥现在不在，怕爹娘忧心，准女儿在家多停留几日。”

　　秦夫人听此言更高兴了，“难得王爷如此有心。我小羽总算是嫁对人了。”

　　*
　　灵儿夜里总是睡不着，起来去茅房，又见楚羽在窗前发呆。灵儿悄悄靠近，“姐姐，你怎么还没睡？”

　　楚羽见是灵儿，放下心来，“睡不着。”

　　“怎么了？少爷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啊？”楚羽轻叹一口气，“事情蹊跷的地方太多了。”

　　“怎么了？”

　　楚羽低头看了看灵儿，半晌又轻松地笑了，“灵儿，你知道吗？每次在我很烦恼，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只要看到你，就觉得好像很多事情都不是那么麻烦了。”

　　灵儿也笑了，“没想到我还有这个功能呢。”

　　楚羽伸手捋了捋灵儿散落的头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而且永世难忘。

　　灵儿永远记得自己在庙里拜菩萨，三个头磕下去，再起来时，天地万物瞬间变了模样。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古装的美女。

　　楚羽也笑了，“我也是，永远不会忘记，灵儿你的眼睛。是姐姐见过最漂亮最干净的眼睛，充满灵气，所以我才叫你灵儿。”

　　灵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楚羽继续说，“所以，不管你从哪里来，不管你的家人在哪里，也不管你以后会不会离开，至少现在，灵儿，你是我的家人，我的妹妹。”

　　“姐姐……”灵儿心里有不好的感觉。

　　楚羽依旧面带微笑，抬头看着窗外，视线飘忽，“那个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去王府吗？我其实很害怕那里，害怕去面对，虽然心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害怕。所以才想要带你去，有你在身边，就似乎什么害怕都是多余的了。”

　　楚羽低头收回视线，看着灵儿，“我现在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下午王爷说小王爷的伤很严重，可是杨太医看了之后又说没事。原本我以为是七哥教他那么说，先稳住陆家，但是出了陆府，王爷说他还没来得及吩咐。哥哥为什么会跟小王爷打架……”

　　“我知道，下午我和锦绣去调查过了，是……”

　　“我能猜到。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觉得更可怕。灵儿，你知道吗？哥哥会突然失控，知道原因的人不多。小王爷也没那么大胆，况且……”楚羽幽幽叹口气，眼神变得空灵，似乎在回忆什么。

　　“姐姐，少爷到底是……”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也是经你提醒才想到的。”

　　“什么？”

　　“哥哥喜欢天香公主。”

　　“什么！”

　　这……这……

　　灵儿正想说这太匪夷所思了，但随即想到天香公主的容颜，似乎又一切顺理成章。丞相家的公子和皇家公主，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下子明朗化了，原以为简单的争风吃醋，却因对象是天香公主，又牵引了太多的事情。小王爷对天香公主出言不逊，恰被隔壁的楚翼听到，于是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了。可是，小王爷有几个胆子敢对皇帝最疼爱的天香公主出言不敬？

　　灵儿原本还奇怪为什么楚羽作为妹妹都已嫁人，楚翼身为哥哥却连个交往的女子都没有。原来早就心有所属，只是不得而已。

　　想想天香公主的模样，灵儿心念一动，“有人反对他们么？”

　　楚羽看看灵儿，叹了一口气，“这事不提也罢。以后有机会，我再说与你听。”

　　灵儿点点头，“姐姐，你不要担心了。既然太医都说了小王爷没事，那一定就没事了。风南希不是大夫，被那伤口误导，以为很严重也是可能的。毕竟还是太医比较权威。”

　　楚羽点点头，“希望是我多想了。好了，早点睡吧。明天带你去街上转转，看你今天在街上似乎很欢喜的样子。”

　　灵儿喜笑颜开，“嗯，街上很热闹。”

　　第二天一早，楚羽就带着灵儿上街。刚出相府大门，就有人送来一包东西，指名给灵儿。灵儿觉得奇怪，这个世界她认识的，称得上有关系或者关系好到可以送礼物的人，也就是身边的楚羽和锦绣了，还会有其他的什么人？

　　灵儿问那人是什么送的，那人只回答，“是个很俊俏的公子哥儿。”

　　锦绣掩口笑了，楚羽也打趣，“看来灵儿也留住不了。”

　　灵儿板起脸，“不准笑！”回头又问那送东西的人，“那人还有说别的么？”

　　“没有了，只说把东西送给姑娘。”

　　“噢。”灵儿应声谢谢，去拆包裹。

　　锦绣掏出些碎银子给来人，那人道谢之后就走了。

　　包裹拆开来，灵儿顿时愣住了。

　　所有的小物件，全是她昨天在街上好奇看过的东西。什么人？灵儿突然觉得背心凉飕飕的，昨天就觉得很奇怪，果然是有人在跟踪她。

　　可是这人送东西来是什么意思？示威？抑或是……示好？

　　灵儿很自恋地选择了后一个答案，忍不住就笑了。原想将这些东西分送给楚羽锦绣以及秦府那些小丫头，想了想，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

　　楚羽见灵儿笑盈盈，猜测她是知道送东西的人，于是问她，“灵儿在姐姐不知道的时候，结交了哪家公子？这么快就不想要姐姐了？”

　　灵儿面上一红，“哪有的事。就是……”

　　“就是什么？快说快说。”锦绣在一旁催促。

　　“应该是风天澈。”灵儿想来想去，她认识的人里面，也只剩下风天澈对她这么好了，估计是感谢她帮忙。

　　灵儿想，这也划算，举手之劳，竟然得了这么多东西。

　　“殿下？”锦绣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楚羽则皱起了眉头。这倒有可能，灵儿的离经叛道，殿下似乎从来不与计较。况且像殿下那样从小在规矩中长大的人，周围也从无人拂逆自己的意思，遇到灵儿这样的异类，一时觉得新奇也在常理。可是……

　　楚羽看了看灵儿，一脸坦然，似乎并无其他意思，心下稍微安定了些。

　　“灵儿，殿下的名讳不是你可以随意呼叫的。”楚羽提醒灵儿，也是提醒她殿下是尊贵之人，与平常人需要保持距离。

　　灵儿点点头，“我知道，只是一时忘了。”

　　*
　　京城的主要结构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东西两条路，南北一条街。”秦相府正处在“南北一条街”的繁华地带。

　　楚羽带着灵儿沿着街道往东，一路走走停停，看到好看的珠花也帮灵儿戴上，无奈灵儿的发型依旧是两边头顶一个辫子垂下，并不适合插上珠花，最后也只帮灵儿买了两根发绳。

　　楚羽又拿起旁边一只玉簪，放在眼前仔细瞧着，“等我回去跟娘说，要不把秀竹给你吧，那丫头心灵手巧。”

　　灵儿一时没明白楚羽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把秀竹给我？”

　　楚羽笑道，“让秀竹帮你梳头。你总不能一辈子总梳这个头发吧。看看，这个喜欢么？”

　　灵儿看着楚羽手里的发簪，蝴蝶的纹饰，镶着珍珠，坠着银链流苏，华丽却不失雅致，确实漂亮。灵儿眼睛一亮，从楚羽手中接过来，“送给我的吗？”

　　楚羽点点头，让锦绣结账。

　　灵儿心想，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么？怎么大家都送她东西？

　　从丝绸店里出来，楚羽看见对面的药铺里，一个等着抓药的丫头，认出是智囊王府里的，于是站着看了一会。

　　灵儿见她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谁？”

　　楚羽回答，“陆家的一个丫头。”

　　陆家的丫头抓完药就走了，楚羽走到对面药铺，问抓一剂安神的药。

　　那掌柜的应承着，“夫人稍等。”吩咐伙计抓药。

　　安神药是最常见的方子，一般的活计都会抓，楚羽也不怕那伙计会弄错。只在柜台和掌柜闲话。

　　“刚才那姑娘是智囊王府的人吧。前日里听说小王爷伤了，可不知怎样了呢。真叫人担心。”

　　“夫人倒不用操心。”那掌柜的也是热心人，见楚羽衣饰不凡，料定不是常人，于是耐心解答，“他们来抓的药也只是寻常伤药，可见小王爷的伤病不打紧，修养几日就好了。”

　　楚羽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如此甚好。不然听到有人伤重，总是叫妾身心有不安。”

　　掌柜的慈颜，“夫人菩萨心肠，定有好报。”

　　这时楚羽要的药已经抓好了，灵儿从锦绣怀里接过绸缎，让锦绣空出手来付钱。

　　楚羽出了药店，脸色顿时煞白。

　　灵儿看出有异，问她何故，她也只道是自己多想，灵儿也不再多问。

　　此刻就连她都发觉有问题了。昨天陆静阳在秦相府从头到尾连话都没说一句，尤其是腿上的伤，即使不严重，但也绝对不是可用普通伤药休养几日便能痊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