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策（陆小凤同人）》拾

36、说故事

　　五十年前，古老源长的金鹏王朝，因富饶美丽而闻名天下。
　　然则，王朝虽富，却并无强悍的兵力自保，最终，被垂涎已久的邻国所吞并。
　　为使金鹏王朝他日能东山再起，当时的金鹏王将内库的稀世珍宝平分四份，交给内务府总管严立本、大将军严独鹤、皇亲上官木、上官瑾保管，并随小王子一道前往中土避难。
　　可惜，小王子生性恬淡，对于王位的得失他并不在乎，只想能诗酒逍遥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
　　逃亡途中，几人不幸失散，当时随行小王子左右的是上官谨，他带出来的财宝足够小王子逍遥一生，所以，小王子逃避了自己的责任，没有去寻找其余的三位重臣，只隐姓埋名过起了自己的快活日子。

　　两方人马各执一词，陆小凤并没有相信霍休的话，但小王子所言，他也渐渐有些怀疑了。
　　尤其是，霍休指出了两点迫使陆小凤不得不信的理由——为复兴金鹏王朝而准备的军饷和武器，以及为向邻国借兵而赚取积累的钱财。
　　霍休所说的故事，似乎没有任何的纰漏，但陆小凤仍然忍不住问道，“小王子如果真的一直在躲着你们，那他现在为什么又忽然要找上门？”
　　霍休没有回答陆小凤的问题，却是冷冷说道，“以前也并不是没有人来找过我们。”
　　小王子不愿承担责任，可金鹏王朝倾国的财富，让贪婪之辈红了眼，一批又一批，前仆后继冲上来。
　　山腹里四个老人，就是冒充大金鹏王之辈的下场——想要发财，就让他们一天到晚对着黄金珠宝；想要冒充帝王，就让他们一天到晚坐龙椅穿龙袍。

　　“照你所说，这应该是个秘密。”始终默然不语的花满楼，忽然开口问道，“那山腹里四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只是傀儡。”霍休叹了口气，“有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他利用这几个人来骗取财宝，却只跟他们见过三次面。他很精明，每一次出现，他的容貌都不一样，如果不是声音没有变，他们根本就不相信那是同一个人。”
　　花满楼又说道，“真正精通易容术的高手，连声音也可以改变。”
　　陆小凤皱起了眉，他沉吟着，“这样看的话，找我们来的那个小王子，说不定也是冒牌的！”
　　霍休点点头，“所以我请司空摘星去偷丹凤公主，为的就是查明小王子的真假。”

　　三人走出这个神秘的山窟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山中春风清冷，林间晨雾浓厚。
　　霍休，在告知了三人金鹏王朝的财宝之秘后，又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金鹏王的后人，足上全都生有六趾。
　　双脚皆生有六趾，这种人世间罕有，足以让陆小凤辨认出小王子的真假。
　　一离开山窟，相十三就径自走了，他问了霍休一个问题，“如果丹凤公主是真的话，那么，是否将由她来继承金鹏王朝的一切？”
　　这问题问得相当怪异，如果丹凤公主是真的，金鹏王朝的一切，也该是由当年的小王子继承，怎么也轮不到丹凤公主。
　　霍休闻言，只盯着相十三，他眸光闪烁呵呵一笑，“怎么，展少侠是想做金鹏王朝的驸马爷么？”

　　相十三回了客栈，他要取回骡车，准备继续自己的行程，前往寻找灵气汇聚之地。
　　他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因为他发现，地府轮回司的工作，终于又恢复了正常。
　　在回来的路上，相十三就看见，这几个月来滞留于阳世的游魂，都一个接一个的，迅速被拘魂索拖进了地府。
　　不，这还不能算是完全正常，诸如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些轮回司属员，目前依然无法通过境壁前来阳世。
　　不过，情况正在逐渐好转，这也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好的变化，总归是让人欣喜的。
　　当然了，在回还署接手这破命亡魂之前，相十三也不会就这么半途撒手，身为修疗署属员，执行任务半途而废……是大忌。

　　尽管这并不是魂魄修疗任务，可相十三仍然坚持。
　　剑者有剑者的执着，绝不轻言放弃，阴差有阴差的原则，不容随意更改。
　　借助索魂印的指引，相十三早就发现，那破命亡魂，就在自己暂住的客栈里。
　　刚踏进客栈，一个黑衣男子快步走到相十三跟前，躬身行了一礼，“庄主已返回万梅山庄，特命小人恭候于此，以交付活口。”
　　“活口？”相十三不觉莞尔，他轻嗯了声，点点头道，“吾知晓了。”
　　随即，他抬腿就往楼上走，目标直指……破命亡魂所在的房间。

　　相十三本来决定，在临走前，给那破命亡魂拍上一记锁魂印。
　　锁魂印，这与凡人将魂魄禁锢于肉身的锁魂邪术，其实有着天壤之别。
　　地府的锁魂印，是真真正正地……将魂魄用锁链给束缚住。
　　地府官差一旦将锁魂印打在某个魂魄上，那么，这个魂魄的颈脖上，将会被立刻套上一条拘魂锁链。
　　拘魂锁链的另一头，连在轮回司的锁魂柱上，锁魂印加身后的七天之内，锁魂柱便会自行回收拘魂锁链，届时，魂魄也将被一并拘回地府。
　　这个相当方便的印咒，其实是轮回司属员为偷懒而琢磨出来的——它集索魂印和拘魂咒一体，配以时间的限制，极为有效地加快了地府的拘魂工作。

　　但是现在，相十三改变了主意，他决定暂时将这破命亡魂带在身边。
　　相十三推门而入，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上官飞燕，淡淡说道，“能从西门剑下逃生，你也算是命大。”
　　上官飞燕面无血色，嘴唇惨白，她胸口中了一剑，虽说剑伤并不深，但被刺伤了肺部，也够她喝一壶的。
　　有气无力斜了眼相十三，上官飞燕上气不接下气地断断续续说道，“是你……展昭……”
　　“叫这个…名字的人……”上官飞燕扯了扯嘴角，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果然都是……罪恶……的克星…么？”
　　“你错眼了。”相十三挑眉，却是一声长嗯，“吾自问，并非是什么好人……吾，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展昭。”

　　“我知道……”上官飞燕顿了顿，她喘了口气，“我…只是…想到了他……这都是……我自找的……”
　　相十三不可置否轻嗯了声，他淡淡问道，“你可知道，你何时会命丧黄泉？”
　　“死？我不想死！”上官飞燕的情绪显得极为激动，她胸口急剧起伏着，牵动了伤势，脸上立刻就钻出了一层冷汗，“我……是被逼的……”
　　惨白着张脸，一双柳眉几乎攒成了团，上官飞燕疼得咬出了一口牙血，“我是……上官丹凤……”
　　“什么？”刚进门就听见了这么惊人的消息，陆小凤给吓得一蹦三尺高，“你说你是上官丹凤？可你明明……是易容了么？”
　　“丹凤公主可曾见到飞燕？”紧随其后的花满楼，忽一把推开了拦路的陆小凤，三两步走到上官丹凤床边，颤着声问道，“飞燕她……她可还好？”

　　“一开始……”上官丹凤微微叹了口气，“就没有……上官飞燕……”
　　“这不可能！”花满楼闻言，只激动地一挥袖，他高声反驳道，“怎么会没有飞燕？我们在百花楼初见，我们曾朝夕相处，我们一起品茶鉴花……俏皮的飞燕，活泼的飞燕，都在我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会没有！你……难道真是你杀了飞燕？”
　　上官丹凤幽幽望着花满楼，黑色的眸中柔情与歉意交织，“你认识的…那个……上官飞燕…由始至终……都是我。”
　　她闭上了眼，开始慢慢说道，“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

　　“不要说了，不用说了！”花满楼神情平静，可他的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你们果然是……同一个人。”
　　“是……我喜欢你……”闭着的双眼睫毛微颤，上官丹凤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所以，我不想死……我想和你一起……听落雪的声音……可是，我做错了事……对不起……”
　　花满楼静了静，他默默上前微一倾身，牵起了上官丹凤的手，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每个人都难免做错事，知错，能改，犹时未晚……我……”
　　“已经晚了。”相十三忽地冷声说道，他很是大煞风景，打断了一对有情人的对话，“这个女人，很快就要死了。”
　　花满楼闻言，急急探指为上官丹凤把脉，陆小凤探头看了眼，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吧！这伤虽然瞧起来重，可也不会致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