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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   哈尔达之死

      “父王父王”莱格拉斯奔向瑟兰迪尔精灵王“我要参加爱隆王组织的会议,如果可能我坚持参加毁灭魔戒的远征队!”

      瑟兰迪尔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哈尔达,又看向自己冲动热血的儿子,疑惑的开口“莱格,亲爱的,是什么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想知道。”

      莱格白皙俊美的脸庞透出些红晕,他不安的搓了搓手,有些结巴的解释“我想,如果是摧毁魔戒这样的壮举,无论姐姐身在哪里,都是可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想,如果我阻止了索伦,姐姐会以我为荣的!”

      瑟兰迪尔没有意外的再次听到了这样类似的理由,他目光迷离的望向窗外,从莱格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过自己的姐姐后,就对阿瑟怀抱着特别的期待,总是设法做些引人注意的事情,虽然很荒唐但是他们都知道莱格不过是企图引起姐姐的注意,就像个缠着姐姐要表扬的孩子。

      精灵王叹息,他的女儿还在怨恨他吧,五百年了,不曾回家过一次。他看着站在大殿上也兀自陷入迷思的哈尔达,心中内疚,他不应该将他绑在这里,眼看着那个曾经最优秀的辛达尔精灵战士一年比一年的颓废沉郁。可是他又怎么想到,他的女儿原来是如此的决绝呢?

      点点头,瑟兰迪尔答应了莱格的请求,他知道他的两个孩子都是阳奉阴违的家伙,自己如何拼命阻止,他们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长叹口气,精灵王目送自己的儿子踩着欢快的步子,出发前往爱隆的领地。

      瑟兰迪尔挥了挥手,将哈尔招到身前“哈尔,这五百年辛苦你了,我拿你我之间的恩情要挟,其实只是自私的想要挽留去意已决的女儿,可是却事宜愿为,你成了我固执的牺牲品。最后,只是作为一个父亲,我请求你,前往其他领地协商召集一支愿意实践精灵与人类盟约的精灵军,在莱格需要的时候,请最后帮助他一次。”

      哈尔达抬手抚在胸口处,颔首行礼“我答应,瑟兰迪尔大人,不过,我是为了阿瑟,协助莱格拉斯除掉索伦,阿瑟的安全就多了一份保障。”

      “哈尔”精灵王捂住双眼“如果我的阿瑟不曾离开,我原是希望你们能够”剩下的话并未说出,因为就连瑟兰迪尔自己都很清楚,那个原本最美好的梦在多年以前,阿瑟悲痛转身的瞬间,就已经破碎了。

      阿瑟站在荒凉的山峰之上,试图感应爸爸妈妈的信息,却只得到了失望的答案。自从在孤山上昙花一现的惊喜后,无论多少次的杳无音讯,阿瑟从不曾想过放弃,只是每次的无功而返仍然还是会令她伤心。阿瑟静静的闭目感受着风带来的冲击,不是不思念哈尔,只是她至今都无法鼓起面对他的勇气,她害怕自己的期待换回他的拒绝。转身再次踏上没有止境的征途,她想她还需要再多一点的时间,到那时,她也许就能够坚强的站到他面前,要求他同她离开。

      无月之夜,倾盆大雨,一支由萝林与林谷精灵组合而成的精灵军秩序井然的行进在前往圣盔谷的山路上。哈尔达站在队伍的最首位,遥遥望去已经可以看到罗翰守城的城墙。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精灵军加快脚步。

      阿瑟看了眼窗外下着的暴雨,皱起了眉头,心底无法压抑的不安让她不能成眠。索性站到窗前,她看着外边黑暗的暮景发呆,究竟是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预感。她抚着心口,伸手触碰来自雨和风的信息。瞬间,阿瑟冲进了雨幕,在漆黑的夜晚,向不远处的圣盔谷奔去。

      城门被一点点放下,哈尔率领着精灵军踏着坚实的吊桥进入罗翰守城的城内。这几千名精灵远离了亲人来到这里与人类并肩作战,他们是来实践精灵曾经与人类的盟约,并且他们以此为荣。罗汉守城士兵热情的欢迎,这些与日月同辉的精灵愿意与他们共同浴血奋战,他们看到了生的希望。

      阿瑟的身体似乎已经和水溶为了一体,她迎着一道道闪电,不断地加速。她的哈尔还有莱格就在圣盔谷的罗翰城内,而那里即将爆发一场与半兽人的厮杀。

      金色铠甲红色披风铂金色的长发俊美的脸庞,这就是阿拉贡看到的精灵军的首领。他感激的迈步上前,像兄弟一样拥抱了哈尔达。莱格拉斯和一个矮人站在一旁,看到莱格明显放松的表情,矮人不服气的呛声“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他很厉害吗?”

      “粗鲁的矮人,他是我的老师,哈尔达。”莱格拉斯不屑的斜了一眼身旁的矮人,然后恭敬的迈步上前“老师,真的没想到您回来。”

      哈尔的目光平静的滑过莱格拉斯,仍然是一副冷漠的神情“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

      “喂喂喂”矮人悄悄靠近莱格拉斯“他真的是你的老师吗?”

      “闭嘴,金雳!”

      “哼”

      战争的打响,只是一瞬间,哈尔机械的拉弓射箭,一个个半兽人随着狠戾的飞羽倒地。眼角的余光瞄到了莱格拉斯与一个矮人彼此交托后背的在战斗,不由想起了精灵与矮人之间的仇恨,目光转向又一个被他射中的半兽人倒地的身影,只有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两族才能放弃前嫌。

      阿瑟远远看到了成堆的半兽人汹涌的冲向罗翰城,她毫不犹豫的挥舞着手指,在空中勾画出一个个魔文,半兽人在不知身后有异的情况下死伤惨重。

      阿瑟踏着那些半兽人的尸体,飞快的掠过,她已经感知到了哈尔的确切位置。

      哈尔达扔掉弓箭,和攻上城楼的半兽人肉搏,他其实早就知道这次前来援助必定不能全身而退。

      哈尔达不怕死,只是,他用刀砍死对面的怪物,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阿瑟了,原来那天的转身,真的成为了永别。

      阿瑟阿瑟,多年来他一直在后悔,如果当时毫无顾忌的追随她而去,那么自己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身处地狱的感觉了吧。

      梵拉,哈尔达即便感应您的召唤,仍然无法放弃回到阿瑟身边的愿望。

      搏斗中稍一迟疑,就可能铸成大错,哈尔捂着手臂急退两步,撕裂的疼痛从左臂传入大脑,一阵抽搐的麻痹,视线模糊。在生死边缘,哈尔想着的却是:啊,原来这就是他的结局。

      “哈尔!!”

      耳朵也出现了幻听,因为那个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是阿瑟,哈尔苦笑,阿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阿瑟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哈尔达的名字,她已经用了自己身体最极限的速度向他奔去,手指也再释放最快速的魔文,可是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哈尔达身后的一只半兽人,高高举起它手中的大刀对着哈尔的后脑狠狠的落下。

      “啊啊啊啊啊啊!”阿瑟紧紧抱住倒下的哈尔达,疯狂的释放着魔力,她周围的半兽人纷纷被炸成血雾。她双手捂着哈尔的头部释放着治愈魔纹,她泪流满面的死死盯着手下已经被鲜红色的血浸湿的原本是那么漂亮的铂金色长发。

      “哈尔哈尔哈尔”阿瑟哭喊的像个孩子。

      “阿瑟,是你吗?”哈尔微弱的呼唤着“阿瑟阿瑟”

      “哈尔,你说过的,你承诺过的,即便是梵拉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哈尔,阿瑟不准你离开。”阿瑟抱着哈尔的头嘶吼,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候每次的撒娇耍赖。

      “阿瑟,对不起”哈尔靠在阿瑟的肩头,他的视线模糊已经无法看清她的脸,他听到她在哭泣,颤抖着抬手想要抚摸心爱女孩儿的脸庞,却又想到自己手上的血污会弄脏阿瑟的脸。

      迟疑间,手被阿瑟抓住紧紧贴在湿滑的皮肤上,他知道这是阿瑟的脸颊。“阿瑟,我的手很脏。”哈尔感到很冷,他慢慢阖上眼睛“阿瑟,要坚强,阿瑟,不要哭,阿瑟…”

      “哈尔”阿瑟咬破了嘴唇,血顺着嘴角滴落,她从来没有想过哈尔会离开她,她一直都相信着,哈尔会在她离开他的地方等待,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四处游走不归,她为自己找了那么多的理由,不过都是掩饰她任性的借口,她明明知道的,她的哈尔如果离开她会怎样痛苦,她在故意惩罚他。

      可是,她从没有想过如果哈尔不在她身后了,她该怎么办!

      “哈哈哈哈,不会的,哈尔,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阿瑟将脸一如从前那般埋在哈尔的颈窝“求求你,哈尔,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从出生至今,哈尔是唯一一个始终陪伴自己的存在,他已经成为了阿瑟的灵魂依托,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精灵是她的哈尔。

      是那个会在自己哭泣的时候安慰自己。

      是那个会在自己发脾气的时候安抚自己。

      是那个会在自己任性的时候宠溺自己。

      是那个会在自己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

      是那个会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无条件的等待自己。

      是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会陪伴自己的哈尔。

      阿瑟颤抖着嘴唇,眼睛呆呆的,没有焦距,怀抱着冰冷的哈尔,这是她的哈尔。

      “姐姐”莱格拉斯静静的站在一边,战斗已经结束,他们获得了胜利,但是他看着自己的姐姐,他并未对这个胜利感到喜悦。

      身旁依次站着远征队的伙伴,即便他们一样为眼前的牺牲感到哀痛,但是只有自己最清楚,她的姐姐失去了什么。

      “姐姐”莱格拉斯这是第二次看到姐姐,他仍记得自己百岁时,那个骄傲悲鸣的美丽精灵。如今,她毫无生气的呆坐在那里,环抱着哈尔的尸体,就像失去了灵魂,莱格拉斯禁不住流下了泪水,他原本是想要看到一直幸福微笑的姐姐的。

      阿拉贡擦掉眼泪,说着 “请不要伤心了。”打算上前去搀扶阿瑟。却被已经成为白袍巫师的甘道夫拽住了手腕。

      众人擦着眼泪,不解的看向白袍巫师,他深深叹了口气,解释道“不要上前,否则会变成和那些半兽人一样的下场。”甘道夫示意地上肉末状的东西“瑟普瑞依的魔力很暴乱,想必是灵魂哀恸造成的。”

      “你知道姐姐?”莱格拉斯惊讶的看向甘道夫,开口询问道。

      “是的,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在她还是一个小小的精灵稚子的时候。她相当聪明的从金雳的父亲——葛罗音手中拿到了他的法杖。而当时,这位哈尔达就是以守护者的姿态不离左右。”

      “啊,父亲提起过,说是一个相当聪明强大的精灵稚子。”金雳瘪嘴“我的童年被笼罩在她的阴影下,所以我才这么痛恨精灵。”

      阿瑟抬手沾着哈尔的血画出一个法阵,然后将他的尸体封印在了法阵中。她没有看周围的人或物,带着一身的血气,僵硬的转身。

      “姐姐”莱格拉斯惊声呼唤,却发现转过身的阿瑟让他恐惧。原本晶莹剔透的紫色双眸,现在却闪着鲜红如血的光泽,银色的发丝无风自舞。

      “莱格!”甘道夫严肃的打断精灵王子“瑟普瑞依入魔了。”

      “什么?”“怎么回事?”

      “她堕落成黑暗精灵了,不再感召梵拉的呼唤,彻底被梵拉,不,是她彻底抛弃了梵拉。”

      阿瑟一晃身,已经远在百米之外,莱格拉斯依恋的望着姐姐的背影,再也回不去了吗?姐姐,父王,母后和自己都是那么的想念你,可是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们竭力挽回的哀痛呢。

      魔戒最终落进了地狱火山,彻底被销毁,中土的整个格局也因为失去魔戒魔力的影响就此发生了巨变。虽然索伦败亡,但是黑暗势力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消失,它们潜伏在人类逐渐膨胀的欲望之中,随时准备再次挑起祸端。

      曾经位于食物链底端的人类逐渐开始占据了世界的主导地位,而其他的族群渐渐开始走向衰落,尤其是精灵。

      大部分的精灵对中土感到了疲惫,他们渴望回到阿门洲的瓦林诺,因此纷纷聚集到灰港,乘船离开,他们从灰港启程向西航行,前往他们心中的圣地,那里是位于大海的彼岸,一个在地图之上无法被描绘出来的、称为“不死之地”的地方。

      而有一些精灵因为各自的执念选择留下——

      精灵王瑟兰迪尔率领的辛达尔精灵们固执的留守在北部的幽暗密林深处;

      凯勒鹏坚持统治着罗斯洛立安,只是随着时光变迁不得不迁移至瑞文戴尔,和其他几个高等精灵一起陪伴爱隆的儿子伊莱丹与伊罗何隐匿在秘密之地。

      无论这些曾经各执一方势力的霸主多么努力的维持着上个纪元的生活,注定的陨落仍然无法改变,它们已经被时光抛弃,阴影笼罩着留在中土的精灵们——

      有的精灵身躯逐渐变为透明,直到不能被人的肉眼所见,虚无缥缈的游荡在这个曾经被称为中土的地方,他们最终蜕变成一种叫做Lingerers的精灵,只有在极罕见的、某些特定的场合,才会偶尔闪现在凡人的心中;

      有的精灵注定要忍受心灵的孤独和灵魂的煎熬,在这个已经物是人非,不再是曾经那个充满魔力的中土世界,它们流离失所,不舍得、不愿意离开却又不能继续安详的生活下去,他们只能选择放弃曾经的故乡更深的躲入密林,永远消失在人类的面前。

      有的精灵不堪忍受心中的痛苦,堕落沉溺,成为了黑暗精灵,它们失去了梵拉的庇佑,在身死之时,灵魂亦没有回归之地,永世痛苦的游荡在如地狱般的世间。

      精灵彻底走出了历史舞台,在凡人的眼前消失,曾经繁盛的精灵一族逐渐败落的事实,让迈雅、矮人和哈比人只能选择服从法则,他们不得不逐渐并入人类的聚集地,在被一代一代同化的过程中恐惧着衰败、挣扎着保留各自的文明传承,却不得不承认,曾经属于他们的世界已经不复存在。

      第一纪元、第二纪元、第三纪元都是结束于,对中土世界有着深刻影响的战争。

      只是第三纪元又与前两个纪元不同的是,它的结束带来了种族的淘汰与种族间的权利洗牌。它的结束让整个世界迎来了一个可以带来更多新鲜事物的全新纪元。

      而在这个全新纪元的舞台上,主角不再有精灵、巫师、矮人和兽人,他们消逝于历史的洪流,只偶尔在口口相传的寓言童话中听到些曾经的辉煌,他们成为了被时光抛弃的传说。

      大雪肆虐,天地之间已经分不出界限,这一片冰冷的雪域是天山山脉托木尔峰的山巅。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直插云霄的托木尔峰是天山山脉中的最高峰。这里不仅仅有着寒冷刺骨,还有一片相当壮观的汗腾格里冰川。

      冰川的冰面之上覆盖着大大小小的石块,似乎是专门为了方便行走,而在冰川之中有着无数的、水深莫测的冰面湖,深不见底猜测有着数百米深的冰裂缝,还有在太阳的光照下泛着浅蓝色光泽的冰融洞、冰钟乳、水晶墙、冰塔、冰锥、冰蘑菇、冰桌和冰下河等,鬼斧天工,这里好似一座天然的屏障,将这里与外界隔离,仿若一处无人问津的世外桃源。

      而这里同样有着多变的天气,时而晴空万里,蔚蓝色的天空近在眼前,因为托木尔峰本身的海拔,站在这里望向天空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心都彻底的被吞入了清澈的蓝色漩涡。回响在耳际的霹雷震天响,那山间的雪尘滚滚飞扬、飞泻而下,掀起了数十米甚至是数百米的雪浪,翻飞腾起的雪雾,飘渺张扬煞是壮观,所谓无限风光在险峰,不过如此。

      总重要的是,除了景致北木扎尔特河谷东侧有着可以用于疗养的的阿拉散温泉,那里环绕着茂密的天山云杉和白桦林带,林间的黄色败酱草花绚烂如阳。

      传说这个美妙的、了无人烟的仙境,一直生活着一位银发紫眸、美若天仙的白衣仙人。虽然始终没有人见到过,但是山下的居民却固执的相信着她的存在。

      他们总是热情的为外来人讲述着,他们的祖先在一次雪暴中被一位银发紫眸、美若天仙的白衣女子所救,她的身形飘渺,在狂躁的风雪中却来去自如。

      而在托木尔峰冰川之中的某个冰融洞里,确实有着一位在这片雪域生活了百年的存在,她就是带着哈尔达的尸体从圣盔谷离开的瑟普瑞依。

      阿瑟阖上卷轴,揉揉了眉角,借着洞口折射在冰壁上的蓝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生活了百年的洞穴全貌。简单冰冷,似乎除了洞穴中央位置的那个冰床,和其他的冰融洞没有任何差别。

      “甚至连一笔记载都不曾留下,那个曾经与神同行的时代,那个神魔乱舞的时代。”阿瑟喃喃自语,她从铺在冰面上的毛毡里爬起,步履缓慢的踱步到冰床前,那里躺着她的哈尔达。

      “哈尔”

      她温柔的抚摸着他冷硬的鼻眼。一如他曾经的俊美,只是再没有了一丝的生气。她的哈尔达,安静的躺在秘银炼制的冰床之上度过了亿万年的时光。

      阿瑟温柔的神情带着几分茫然,她轻靠在冰床边沿,眼睛透过冰墙望向虚无的一点,她留存着每个时代的典籍,眼睁睁的看着中土世纪的记载逐渐消失逐渐被人遗忘。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眼睁睁看着原本生活过的世界被彻底吞噬掉了,阿瑟甚至无法单凭自己的记忆来回顾,因为时间已经太过久远,而记忆中仅存的点点滴滴也像是老旧的电影胶片斑驳模糊,已经无法勾勒出原本的模样,阿瑟无能为力的只能任它溃烂在记忆的角落。

      她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最残忍的就是时光。连遍地神魔的中土都被遗弃了,更何况是看似被神庇佑的亚特兰蒂斯,它也不过只是神手中翻云覆雨的玩具罢了,玛雅文明的瞬间覆灭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阿瑟点了点眉心,暗笑自己的多愁善感,已经经历过太多的她无法再兴起握住什么的欲望,她好似一个剧幕外的看客,冷眼旁观。

      阿瑟抚摸着躺在那里的冰冷的哈尔达,悲怆的大笑。

      即便是与日月同辉的精灵也要有个限度啊喂,她这么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今的她也只能依靠每天看着哈尔达来铭记最初的一切,她甚至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已经忘记。

      阿瑟抬手抚过额心处的精灵宝钻,那是父王母后的馈赠,而今,事过境迁,她却连他们在哪儿里都不晓得。

      “哈尔…”未吐出的话语,在成音之前就已经消逝。伸开十指,苍白纤长,却无法挽留任何,时光从指间将她的一切殒灭,而她能做的仅仅是无意义的四处流浪和一次次拂过哈尔已经僵化的眉眼。

      阿瑟神经质的捂住眼睛,“哈尔,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去想别的办法,这里的温泉无法温暖你,我去想别的办法。”她托着下巴思考着,最后却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一定会找到的,不然真的会很无聊。”

      转身抱起扑在冰上的毛毡,将它盖在哈尔达身上,仔细的掖掖边角。她轻轻挥手,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光弧,洞穴中间的冰床连同那上面盖着毛毡的哈尔达一起消失。

      踏出冰融洞,站在风雪之中,今日恰逢托木尔峰发怒,暴虐的风如刺如刀卷着雪暴张扬肆虐,即便如此,阿瑟仍然是一身单衣裙摆,置身在天地的怒吼之中却没有一丝的寒冷瑟缩,她只是抬手压了压被吹的四散张扬的银色长发,嘴角带着一抹怅然,融入了天地一色的雪幕中。

      朝歌作为商的都城,有着区别于其他城镇的繁华安逸。只是,殷商末代帝王——纣,虽君临天下却傲慢自大,一首情诗亵渎了至高无上的女神女娲,触犯了神的尊严,天罡震怒,妖孽横生,一个朝代的命术就此完结。因此现下朝歌的歌舞升平也只不过是表象罢了,那掩藏在华丽外表之下的却是恐怖骇人的阴霾。

      申时三刻,朝歌最繁华地段的某个茶馆里,闲来无事的人们磕着牙,喝着茶水,彼此交换着沿途所见的奇闻异事,只是最近的热点无论开篇是怎样的八卦,最终都会绕回到那个让人胆寒的案件。

      … …

      “是真的,城北庄家的那个粗使丫头,今早被发现死在自家院子里了。和之前的几起一样。都是浑身一滴血不剩啊,整个人都干瘪了,太可怜了!”

      “又出事了?”

      “是啊是啊”

      “没错,死的太惨了,全身的血都被放光,这到底是谁干的啊!”

      “哎,做的什么孽啊!”

      “这是第几起了?”

      “第四起了”

      “哎?越来越频繁了啊!”

      “是啊,最近咱们都不敢在天黑后出屋门了。”

      “是啊是啊。”

      “衙门还没找到凶手吗?”

      “哎,我听说,这案子太邪了,都猜着是不是妖怪干的!”

      “妖怪?太可怕了!”

      … …

      位于茶馆西边角落临窗的座位,坐着一个带着兜帽披着黑色斗篷的怪人,因为茶馆里正在议论着恐怖事件,因此这人的一身打扮,显然让周围的人警惕恐惧,他们颤抖着挪到了尽可能远离那人的位置,甚至有的人在暗暗猜测,会不会他就是凶手。

      斗篷下红润的嘴唇不屑的抿了抿,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面,从怀里掏出茶钱放在桌上,起身匆匆的走出了茶馆,没两步距离穿着斗篷的怪人就拐进了茶馆斜对面朝歌最大的客栈之一。

      黑色斗篷快速的推开天字①号房的房门,反手关门落锁,一双白皙的手将头上的兜帽摘下,银色的长发,紫色的眼眸,她分明就是离开天山山脉的瑟普瑞依。

      阿瑟快步坐到摆放着茶盘的桌前,为自己浅浅斟了一杯茶,举杯慢悠悠的品着,脑子里想的却是刚刚在茶馆里听到的案件。

      “是外来者。”她自语“苏妲己也很愤怒吧,毕竟朝歌怎么也算是她的地盘,这个被女娲赋予了惑乱君王使命的炮灰狐狸也不是好相与的。就是不知道,这个生物属性什么品种。”想到这里,阿瑟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捻起一撮银色的发丝,阿瑟扬了扬嘴角“今晚应该有一出好戏,只是心血来潮跑到这里消磨时间,居然能够这么巧的赶上戏台搭起。”

      阿瑟没有插手的意思,她对于圣母系拯救苍生什么的一向不感兴趣,她提溜着茶壶起身踱步到窗前,斜靠在躺椅上,想起前天刚刚踏入这个国家时看到的景象,那时候,她的脚下踏着的是贫瘠的土地,这是一个只会征服统一的君王,却不是一个懂得经营民生的君王,注定命数短暂。他有着王者的霸气,却没有王者的气度。

      阿瑟自顾自的漫步在荒凉破败的农户之间,脚腕处的衣摆却忽然被揪住,她低头,看到了一个快要饿死的孩子。阿瑟俯身将怀里的干粮放到快要饿死、却紧紧抓着她裙角的孩子的手里,不是因为善良不是因为怜悯,只是因为看着孩子的那双渴望活下去的眼睛,牵动了阿瑟心底的一丝怀念。

      转身离开,孩子是否能活下去,她已不再关心,他向她请求活下去的机会,她给予了他这次机会。人生有太多悲苦,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末世没有孩子,在他选择向她求助活过这一刻的时候,他同时也选择了继续他后半生的艰难。

      夜幕降临,阿瑟收回思绪,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关窗落锁声,扬起一抹坏笑,将自己的气息隐匿,施施然的望着外面月色沐浴下的‘死’城。

      白日里喧嚣的朝歌,此时此刻一片死寂。银色的月光挥洒着微弱的光晕,一道黑影掠过对面的房顶,以阿瑟的目力尚不足以看清,可见其速度之快。阿瑟点点下巴,对这个已经有着相当高的知名度的怪物升起了一分好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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