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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家庭清扫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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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8月15日傍晚,一连串急促的门铃声打破了被暮日染得金黄的宁静。门外,不速之客的形貌比他那被拉长的影子还要可怖。2、3、5、7、11、13……许久,终于有人不耐烦地拉开了门。
“还要劳你亲自开门”
“够了吧,明知道这种时候钟点工不会在。”对方不咸不淡地说,“路上真没人以为你是疯子,向你丢石头吗?如果不是按门铃也会照素数停顿的老习惯,简直认不出来。”
“那下次换周期表原子量好了”不顾房主恩贝爱因丝毫没有请他进门的意思,来客一猫腰自行钻进屋去,“反正别人只看见一个疯子进了你这里!——实在没办法了,浴室借我用一下”来人毫不犹豫地冲向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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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我那里已经断电断水四天了,因为没时间去交水电费的缘故。你知道,我有空的时候,那些地方也休息”说这话的人正用毛巾使劲拧着自己的头发。
“你是要我相信像你这样的人没办法找到公共浴室么?”
“反正电话也停掉了,我怎样都得来一趟,还不如省点时间。——这里没有爽口的茶水招待吗?”
“这样啊……那么说,完成了?” 恩贝爱因径自喝着自己的茶。
被冷落的客人做了个深呼吸彷佛想吸入些茶的香气:“99.8%的样子吧——啊!不要着急,今晚12点还没到呢”看到对方漂亮的眉毛微竖起来,他连忙补充,“实际上,倒数第2步最好有人去帮我同步一下,我信不过那个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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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其实并不远,彷佛只是一次散步。
这里的空气中散发着冰箱里的食物因炎热而腐坏掉的奇异气味,给人以强烈的印象。
恩贝爱因打量着这间僻静的小屋,嘴角浮现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不管怎么说,你这里至少没有太厚的蛛网,所以不像废屋。但就算是老鼠窝也比这强得多。”
穿过布满垃圾与尘土疑似是客厅的小间,以及一连三道门形成的隔离室,就来到了实验室——似乎是杂乱无章却又一尘不染,与客厅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恩贝爱因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一只具塞试管吸引。在略显昏暗的沼气灯下,试管里红色絮状物悬浮在乙醇溶液中微微颤动,如同有生命一般。
“E-V-Y”恩贝爱因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说着这个“婴儿”的名字;不,既然还未真正“诞生”,比喻成“胚胎”或许更合适吧。
当然,如果这样的想法让对面那个白发的家伙知道,一定又会大声抱怨:“我可不是生物学家,我只是个化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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捋顺前额被汗水浸透的发丝,恩贝爱因显得疲惫无比。同步合成果然是一件大费脑力的工作,虽然并不需要艰深的知识背景。难怪化学家非要叫自己来帮忙。
化学家更是面色灰白,斜趴在电脑桌前,脑袋几乎要摔下去的样子:“简直比今天早上还恐怖……如此长时间、完全地集中注意力,根本就是在摧残生命”
他长吁一口气,接着说:“比原计划迟了一点,因为老毛病又犯了。年纪一大,身体就差了,吃药和没吃一样……昨晚痛得我一宿没睡。早上则开始昏睡,无法挪动身体,一直在出冷汗,痛彻心肺啊。今天气温是35度吧,恩贝爱因。
“一直迷迷糊糊地对自己说:不可以死,不可以死掉。害怕停止这么想的时候就真的死了。我已经活够了。”
“这把年纪还向我撒娇不嫌恶心了点吗?”恩贝爱因微抿着嘴,唇线是冰冷的一道。
“我还能给谁说呢?我想我是不能死的,在‘完成’之前死去的话,我怕你会追着下地狱也要把我抓回来。我可不想连死了也不得安宁。”
恩贝爱因恣意大笑起来,彷佛在说,我有那么恐怖吗?
“你只有这种时候才像个小孩子。不,以年龄来说,在我面前,你其实永远都只是个小孩子。可是,恩贝爱因,你也会老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你该怎么办呢?My doll”
对方不在意地耸肩,到时候再说吧;彷佛无法理解也完全不愿意去理解所谓岁月的可怕。不过,若真会去考虑,反而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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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生病了么?”恩贝爱因伸出手去,好像要试一下化学家的额头是否发烫。态度温和得如同是对方的长辈。
还未被触碰到,化学家像只笨拙的袋鼠般一弹而起——在墙角蜷成一团;速度之快有如实验室里因被电击而抽搐的虫子。
“——现在我已经全好了。”声音里透着莫名的恐惧。
“哦?难道有高压电不成?电压是多少啊?”罪魁祸首正看着自己的手,还在开玩笑。
安安静静的……
恩贝爱因凝视着化学家的眼睛,认真地说:“尤里依切,你怎么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了啊。”
到底是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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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帮个忙好了”恩贝爱因掏出手机,“也会发一条给你看。”
“等一等,这种事情不合我的原则。”
“入侵收费系统,本来你自己也很容易做到的。”
“当我是化学家的时候,我不做和身份不符的事情!”
“没关系,我有信心不会留下痕迹。嗯,电话费水电费,已经全好了。”
偶尔也请认真听一下别人讲话好不好?尤里依切和着苦笑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恩贝爱因在瞪他:
“做坏事的时候,就不要老想着遵纪守法。”
真是的,为什么连这种小事都要去使用非法手段啊。他随口说:“反正沼气能源更稳定,而超纯水也还多,只要不影响实验进度就好。”
恩贝爱因立刻作势要拉开超纯水罐的密封阀,未等化学家失色,已经自行停手——“如果手机没有欠费,生病的时候至少可以自己叫救护车。”
原来,竟然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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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依切沉睡已久的手机突然响起,信息只会是来自恩贝爱因。然而上面写的却是:
“尊敬的B.B.先生:
久仰阁下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就连电灯插座也不会漏掉。
蔽宅急需清扫,纽顿区冯尔玛街174号热忱急待阁下速至。
诚候大驾光临。
恩贝爱因”
那个时候还做了这样的事情吗?等等——“B.B.是谁?”
“听说过‘稻草诅咒人偶连续杀人事件’吧”
“那个‘LA连续密室杀人事件’吗?——啊!!该不会是那个。”虽然不明白恩贝爱因为何以B.B.呼之并可以给其消息,但恐怕的确要有大麻烦了。
“反正你不是最擅长装死吗?一觉醒来外面就可以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了。”
“不要说得那么轻松,凶手可是以虐尸为乐趣的变态啊。要是看不到他满意的结果……”话又说回来,真会有人看到这种信息还肯来吗?对方又是如此细致的人,单是调查一下信息的署名与自己目前的住址所有人的名字不符(当然,也不是用的尤里依切),就该起疑了吧?
“如果他没有听说过‘恩贝爱因’,也不过是个情报闭塞的普通家伙而已。如果……”
这时尤里依切看到恩贝爱因眼睛里浮现一种跃跃欲试又充满挑衅意味的光芒,潜台词彷佛是在说:如果听说过‘恩贝爱因’却还敢来,想必是个值得期待的有趣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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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缺氧的感觉,尤里依切费力地咽下口水。终于艰难地开口:“你真认为自己保密工作做得那么差吗 ?”
他本想说,难道你真认为自己那么有名吗?但还是忍住。
“你担心了?真的?”恩贝爱因笑得像清晨草尖上微颤的露珠,“那家伙忙着应付L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有空来这里。”
说穿了,只是拿B.B.来开涮而已吗?……但终究还是有风险的吧,特别是EVY还在这里呢。为什么非要这样恶作剧不可呢。
难不成恩贝爱因的挑衅其实竟不是针对B.B.?—— 一直在忙着实验的事情,尤里依切不清楚L已经插手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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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走了,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恩贝爱因抱怨着“客厅”的狭小与肮脏。
“你也从来不是个好客的主人。”
“对了,完成EVY之后就干脆去我那里住吧,至于钟点工肯不肯来就看你自己喽”
“嗯?”
只见恩贝爱因的眉又扬了起来:“难道你以为我会继续住在别人用过浴室的房子里?”
……不用说得如此直白吧。
就在要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谁也预料不到的意外。恩贝爱因不知为何撞到了镜子上。磅!
疼痛、疑惑、愤怒、兴奋、好笑、劳累、眩晕一齐袭来。
于是,72小时以上未曾合眼的恩贝爱因突然重重地摔倒在满是食物和没来得及合上的书本的沙发上,沉沉睡去。
……
“啧啧,难得你肯这么信任我啊”尤里依切自嘲起来,他望了望四周“看来,这里是该打扫一下了,在‘完成’之后。”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