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溪羡鱼》揭谛摩诃

12、出人意料

　　“小淼，你在哪儿呢？”悠哉地甩着手里来之不易的请柬，不去理毕老五的切齿痛恨，不去甩夏公子的阴晴不定，不去瞧寒冰块的无动于衷，我第一时间把电话拔到了小淼那里，要把刚刚为她而战的革命胜利的果实给她丢先一篮子过去尝尝鲜。

　　“我刚下课啊，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嘿嘿，你猜猜…………”拼命按下内心的雀跃，我故作平静。

　　“我知道！你们学校这周六有个化妆宴会。”。

　　“啊？…………是啊。”小淼一个普通的陈述句像晴空里的一个闷雷把还在诡笑的我霹了个目瞪口呆外加口鼻生烟……

　　“我也会去哦！”仿佛看到我的手足无措，小淼咯咯的笑。

　　“喂，你不是吧？我刚刚奋不顾身、舍生忘死、九死一生才弄来张请柬，你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莫非你有奸细？”真是晕，当头一盆冷水成功地浇息了我胸中还在沸腾的胜利的成就感。

　　“哇，一张请柬而已，你也太夸张了吧？”

　　“啊？怀疑我的语言的可信度？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这里的请柬被爆抢的程度好像非典期间脱销的口罩？……”酝酿许久，付出这么大代价，却换来一句质疑，我大为光火，“不过……听你的意思是……你不会早就有这张请柬吧？”

　　“你在学生会里弄张请柬也费了这么大周折么？…………”小淼没有回答的问题，而是在电话那边若有所思。

　　“喂，回答我的问题，先！和我聊天你还敢给我走神儿，太没敬业精神了吧？”

　　“哎呀，我哪儿敢啊？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小淼的笑声有些牵强……

　　“惊喜？？？？？？”我翻了个白眼，“现在只剩下惊了！”

　　“这张请柬真的很困难？”小淼不甘心的又追问了句。

　　“又问？你是‘步步高’牌的复读机吗？”我有点恼羞成怒。

　　“你哪儿来的请柬？”本来满腔热情的要给小淼献宝，却碰了一鼻子灰，我忍无可忍。

　　“哈哈，用你一句常用的话来说‘不足为外人道也’……”小淼笑得舒畅，我觉得里面掺杂着一丝我不熟悉的东西………………

　　“砰！”只顾着对小淼大发其火，忘记看路，又把一个弱质纤纤的人撞到楼梯的另一边的阴影里去了。MD！我暗骂，现在的人都是纸糊的、泥捏的不成？怎么“弱不禁风”这个词现在是无论男女、老少皆宜、大小通吃的吗！？前面有个韩笑谈，今天还想出个什么？！呸！装柔弱！好，今天刚好赶上本姑娘气不顺，看我再落井下石的狠踩你几脚！！！看你还装不装？

　　“小隅……”我刚刚提起的帝国主义的铁蹄还没践踏下去，却被这个身影唤住。熟人？

　　算了，既然熟人，放他一马吧？不对，熟人还敢挡我的路？

　　怒气又升，躬身，瞬间，出手如电。

　　愤愤地拎着这条鬼影的衣领，把他拖到阳光下看看到底是谁…………

　　闪目一瞧，哟！这是谁啊？身材清瘦，如弱柳扶风，大有衣不盈体之感，淡眉细眼的五官，并不像夏公子给人目炫神迷，没有韩笑谈的清冷精致，但配着这么细弱的身形反而更衬出一种让人怜惜的味道……

　　暖意融融的阳光缓缓地流泻在他身上，仿佛一株沾露的嫩芽，在晨风里微微的摇曳……

　　“小隅，女孩子走路不要这么蛮横………”好熟悉的语气………好像触电似的匆忙放开手，立刻把穷凶极恶的表情以光速收回，换了一张笑脸，“谷兄怎么有时间到我们系啊？真是欢迎、欢迎！！”

　　这位谷兄又不负众望地、轻柔地拧起了眉，我知道这是他开始唠叨的先兆，就像《大话西游》里那个唐僧在唱ONLY YOU的习惯一样，可惜没有周星弛的魄力，给他以迎头痛击并奉上一句“ONLY、ONLY你M个头啊！”，虽然我真的、真的很想。

　　“你很忙啊。”

　　是肯定句，看来没我回答的必要。我只好翻翻白眼。

　　谷箫若的眉头纠结的程度立刻加深，成了很大很大的一坨…………（后面的那两个叠字……省……）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眉头纠集成这么大大的一坨看起来很恶心？”我不知不觉间，从嘴里溜出一句实话……

　　“你…………”气色一变，轻轻用手抚着被我扯皱的衣领，气息微乱…… 晕，忍不住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背，生怕这位嫩如春花的谷兄一口气上不来，就地晕倒还得劳烦我把他弄到医务室！

　　“好了，好了，”我低头叹息，却看到手里的请柬，唉， 古时有围棋曾有《呕血谱》，这张请柬获得的过程也称得上呕心沥血，叫作《呕血柬》了吧？唉，早知道小淼弄得到，我又何苦多此一举？得罪那对黑白两极？唉，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对着这张鲜红的请柬默哀了三秒，利落的把请柬向谷箫若怀里一丢，“这个给你，就算补偿吧，今后互不拖欠了啊！”不等他回答，向后摆摆手，我头也不回的走远。

　　随着化妆宴会的临近，校园日趋波涛汹涌、人潮澎湃，喧嚣的程度好像天天处在一个超大型的嘈杂的农贸市场。

　　每个人都为“化妆”这两个字焦头烂额，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个目标：惊艳全场。从许老七每天更换不少于五、六个造型、每个造型要对着镜子摆了不少于五、六十个POSE的重视程度，我知道这场浩劫再所难免。

　　终于到了周六晚饭时间，大家打扮得形形色色、五彩斑斓、千奇百怪，都向化妆宴会的大厅蜂拥而去……

　　而我在宿舍里一片歌舞升平气氛下，一边欣赏美女的“全方位交叉立体包装”，一边大快朵颐的吃着泡面。

　　我们可爱的许老七天生喜爱幻想，把自己包装成个诱人可口的芭比娃娃，栗棕色的波浪的卷发（据说垂涎毕老五的卷发很久，今天终于如愿以偿。），精致可爱的五官，嫩粉色的小洋装（不知从哪里Q回来的），看起来更像个可口的大苹果…… 嗯，我吞了口口水，又向嘴里送了口面。

　　池老三更是奇怪，穿了一身球衣（只知道是足球衣，却因为对足球不是感觉兴趣，不知道是哪个队的），又把在床下很久都不刷的一双球鞋拿出来，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不满意的撇了撇嘴，却仍然穿上，本来粟色皮肤涂得更黑，特意又到外面剪了个男生的短发，把头发染成了黄色,看大家都在自顾不暇，只有嘴里塞满泡面的我口齿不清的追问了句她的造型从何而来，池老三得意的甩甩了头，一脚蹬在一只倒扣的脸盆底，一手叉腰，一手环抱在胸前，一提气，用帕瓦罗蒂的宽广的音域，很自豪的说了句：“I\\\'m——贝克汉姆……”。我狂喷饭……

　　“喂，你的泡面喷到我的假发上了！”头上好像插着一支鸡毛掸子的王老四回过头，用嫌恶的表情从那支鸡手掸子上面扯下一根摇摇晃晃还挂着星星点点绿色菜叶的泡面，一副恨不得把它甩在我的脸上的表情…… 可是…………

　　“……你……你这身打扮又……又……是什么出处？”忍住又一口狂涌而出的泡面，我指着王老四一身鲜红古装的打扮。

　　“嘿嘿！”王老四掩口一笑，傲然地两臂一展，顿时两幅宽大的鲜红的水袖已经垂在两侧，好像一只红色的大蝙蝠。

　　“啊呀！吊死鬼？不过插在头上那支鸡毛掸子如果拿在手里的话，更形象一点。”我摸着下巴，提了个由衷的建议。

　　“砰！砰！”听见重物落地声，回首之时，王老四脸色变青，许老七和池老三已经很没风度地笑得在地上跌成一团。

　　“不是？那……蝙蝠侠？难道是蜘蛛侠？”我怀疑的出口，许老七之流闻言，已经笑得口吐白沫、四肢抽搐、面似金纸、气若游丝………

　　王老四顿顿了脚，长袖翻飞，愤愤地在原地打了个旋儿，我不小心被前面看好像是插得高高的鸡毛掸子似的，后面却长度及腰的浓黑的假发抽到了脸，再度正视她的时候左手多了个花脸的面具，右手多了个呈葫芦形的团扇，仔细瞧了一瞧，上面画了一日一月，嗯，这个场面没什么感觉……不过这把团扇的标志倒是有点眼熟……

　　我脑里一晕，不敢置信地大叫：“KAO，东方不败！”

　　原来是林青霞的那部《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的创意，老天，这都想得出来？我半趴在桌上，费力的翘起大拇指，高！

　　我的天，“色”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

　　捡起筷子，继续我的晚餐，“小隅，你怎么还不打扮？不化妆不许参加的！你不想那些准备好久的美味佳肴了？是中西合璧的式的自助餐哦！”“贝克汉姆”坐在我身边奇怪地问。

　　“当然要去，不过，我吃这些只不是铺铺底，为一会儿的大餐广开门路。”把最有滋味的汤也喝得一滴不剩，我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我都没看到你准备什么，你怎么去？”贝克汉姆着急的很，毕竟能我们宿舍也只有毕老五、王老四、许老七、她和我五个学生会的成员能参加。

　　因此于老大们急得像放在热油锅里被炸的老鼠一样吱吱直叫，要毕老五帮忙，毕老说不可以（这次宴会的请柬早就脱销了，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我本来想让成全她们其中的一个，却被毕老五警告，如果这次活动不参加，今后保证我不会像现在这么天下太平，我知道她是认真的，我一向懒散惯了的，为了今后的太平，只好勉强接受了她的威胁。

　　“那你现在怎么还不准备？马上要到时间了。”‘贝克汉姆’有点急了。

　　我抹抹嘴边的油，“好，马上开工！”

　　站起身，拿出一件黑色的长袍，一顶前几天被许老七弃之不用的黑色短发。

　　“这是什么？”

　　“学士服啊！等咱们毕业的时候都要穿这个照相的嘛。”

　　“啊？学士服谁没见过？没创意！”‘东方不败’闲闲摇着团扇倚在一边歪着嘴。

　　我没有置答，只是套上黑色的学士服，把假发一套，把黑框眼镜正了正，向正在看我现场变装的美女们笑了笑…………

　　“这么……简单？”大家一致惊愕的表情…… 我知道我成功了。

　　“不像么？”我笑了我向她们招了招手，“走吧，别忘了提醒我，在路上随便折段树枝做魔杖！”

　　和处于一级备战状态下的兴冲冲的“东方不败”、“贝克汉姆”从宿舍出来，回头还可以看到在夜风中暗自含泪咬指的于老大和陈老二……唉，她们目送我们出来的可怜兮兮的目光，好像是在目送两个姐姐去参加王子的舞会的可怜的灰姑娘…………

　　出了宿舍，清凉的夜风让我不由的舒适了很多，作了个深呼吸，伸了个懒腰，把向后的目光忽略不计的话，看看身边扮得奇形怪状的可爱的同窗，感觉其实生活也美满的不得了。

　　“喂，你走路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扭来扭去的？如果你如果想扭的话，到我们后面去扭好不好？”‘贝克汉姆’很无辜的看着‘东方不败’的柔软的红色水蛇腰在我们前面以超过常人十倍左右的振幅、超过声带正常发声速度十倍的频率在不停的左摇右晃、毫不留情地荼毒我们的视神经。而我也一度以为王老四弧度完美的小蛮腰和丰满的美臀要随她今晚超常的发挥由于惯性的原理会直飞到甬路两边密集的灌木丛里去，用一句诗——飞入草中找不见。

　　“哼，怎么着？你们嫉妒啊？”王老四娇懒地用团扇半掩着她精心设计的血盆“小”口，用娇媚的眼神儿温柔地飞了我们一眼，一扭身，“我偏偏就这么走，怎么着？你没听张曼玉和王祖贤《青蛇》那里的精典台词么？”

　　“什么啊？”芭比娃娃很天真的求知表情。

　　“哼，这么精典的对白都记不住？听好了，”‘东方不败’妩媚的左手摇扇，右手抚上纤细的小蛮腰，扭腰向前，“她们说的是——‘扭啊扭啊扭啊扭……’”

　　三秒钟后，‘贝克汉姆’疯跑出去捡快滚视线的足球；‘芭比娃娃’低头猛翻自己随身的挎包，妄图找面纸擦掉刚刚喷涌而出的鼻血、我很快的从地上站起来，若无其事的掸掉学士服上因为刚刚跌倒时沾上的浮土…………

　　“晕，人家王祖贤和张曼玉那是货真价实、明码标价的水蛇腰，你这正好是她们两个水蛇腰加在一块儿的二次方…………”我喃喃自语。

　　忽然……我发现……“哎呀，你把那张变态脸离我这么近做什么？喂，你扯我的假发也没用……喂，太过分了啊，别扔我的魔杖你……我好不容易从树下找到一这根像样一点的，我容易么我？…… 啊？你不是吧？还我的眼镜…………好了，好了，你的腰不是那个二次方，是她们当中一个的开方……还不成？……”

　　打闹之中，终于到了目的地。王老四和许老七迅速整妆，池老三的目光却只是放在那只在她食指指尖打转的足球。

　　唉，如此富丽堂皇啊！我惊叹。到底费了毕老五她们多少的精力？站在礼堂门口仰望着如此巨大的工程……好像站在皇家宫殿前，金碧辉煌的装点让我们分辨不出它原来的面目。如此兴师动众，每年重要的新年舞会恐怕坐上奔驰600也赶不上这次晚会的一点零头吧？

　　“我听说，为了打点这个会场，各系的美眉都举行了大规模的自发捐献呢！当时人人争先、慷慨解囊热烈的场面比最近学校出面组织的给印度一带发生海啸举办的爱心捐助也毫不逊色呢！”许老七边理着假发，边迫不及待奔向她梦寐以求的天堂。

　　“是么？看来校方这次没请夏公子做这次海啸的爱心捐助的爱心大使真是失策啊！”我酸酸地嫉妒了一下夏公子绝美的容颜，愤愤地迈进了以于老大为代表的被拒之门外的那些可爱的正在痛哭流涕、切齿不已的同窗们理想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