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贝亚森》利夏尔

61、61

　　战事在会议后的第二天于焉开始。
　　由于这次出征带走了一多半的人，七海神殿以及周边一下子冷清起来。留在后方的海斗士们依然正常工作，虽然不免为其他人担心，但也只能担心了，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对于无法上前线这件事，留下的人也是无可奈何的。
　　加隆依靠在北大西洋神殿所保护的海柱旁，表面上看是安静悠闲的，事实上，他们几个留下的人，正在使用小宇宙通信。
　　“真不知道海皇大人为什么要亲身犯险。”伊奥突然用小宇宙说。
　　少顷，加隆回应过去：“纵使有更好的方法，我想他也一定会使用亲临战场的方式吧？”
　　“唉？什么。”伊奥皱着眉抱怨道。
　　“因为海皇大人不仅仅是领导者，他是奥林匹斯人。想必您也知道，奥林匹斯人的血液里，有好战的因子。”加隆解释道。
　　“这样，像一个战斗者多于像一个领导者吗？”艾尔扎克也插了一句嘴。
　　“是啊，目前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加隆装作惋惜的样子说。
　　透过海域结界，可以看见紧挨结界的海水不住地摇晃，像是我们在地面上站着，眺望远方的电闪雷鸣一般。看，雪亮的光划破了漆黑的水，仿佛闪电终于亮了起来，尔后又是什么都没有了，结界的地面偶尔微微地颤动。
　　“看来，战斗已经开始了。”加隆提醒道：“我们可不能总是在这里闲聊。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
　　“除了在这里祈祷他们能够平安无事，还能做什么啊？”伊奥无奈地说。
　　“话说祭司神殿里的祭司们，工作量一定会增加不少。”加隆多了一句嘴。
　　“哈，迄今为止，我们的工作还是很清闲的喔。”无雪似乎是幸灾乐祸地插话道。
　　“等战争结束后有你哭的时候。”加隆不怀好意地说：“不过，看大祭司的样子如此猥琐，想必也用不着他去发挥治疗术，因为伤病员一见到他的脸，就会厌恶得丢了半条命。”
　　“猥琐？”无雪冷笑道：“猥琐也比你这个小白脸强。”
　　“没错，的确很强。”加隆接着发挥道：“因为在形容你的‘猥琐’两字之前，还能加上‘谁家饲养的辐射怪物跑出来了。’‘一看就激发人拿起刀枪驱赶异类的爱国主义冲动。’ ‘长得分辨率太低’ ‘我靠好恶心，能让人将昨天的早餐原封不动吐出来’以及‘这张脸可以写成一部长达三百万字的野兽派小说’之类锦上添花的形容词呢。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白脸而已，形容词比起祭司来则是远远不如啊。”
　　事实上，无雪的长相也算挺俊俏的-----哪里有不好看的精灵王呢？何况他还去中国学过医术，这样更像个儒雅秀气的读书人。只是让加隆一说，就让旁人觉得他长得实在不怎么样了。
　　“切，不和你这个无聊的家伙说话了。”
　　无雪中断了通话，去准备急救药了。加隆也去通知余下的海斗士做好准备。
　　距离此地不算近的战场上，战况可以说是异常激烈。
　　已经有四个小时了。
　　两个神明之间的战斗令所有人都叹为观止。狂暴的水精灵在海域中狂舞，浅绿、淡黄、橘红、紫蓝的光芒时而将方圆数百海里的海水映照得通明，时而海水漆黑平静，不一会儿，海面上又掀起了冲天的巨浪。
　　好像是海里的一场盛大的焰火晚会一般。
　　波塞冬带过来的海斗士们在海洋女士的神殿外围成了一个大阵，一部分人协助波塞冬，用小宇宙对神殿造成破坏，一部分人与海洋女士麾下的战士们对敌。科提斯几乎将所有兵力都压在了对付波塞冬的海斗士上。
　　从神殿方向传来的强大的压力和斥力让几乎所有的人都无法冲进去。
　　神殿里，波塞冬和科提斯依然使用小宇宙对峙，三叉戟这种东西，虽然说看起来威风凛凛，但应用在实战上，它比刀剑的灵动性还要差一些。科提斯的转世肉身也不是以力量取胜的。由于小宇宙发挥到了极点，那具肉身的皮肤、眼睛都呈现出一层令人毛骨悚然的青色荧光。它灵活地躲避着波塞冬的攻击，一时间神殿里人影重叠，分不清谁是谁。庞大的光束在深黑的海水里爆开，造成的冲击将数个科提斯的亲信海斗士撼了出去。鳞衣破碎后的海族还能勉强挣扎着爬离原地，而陆地生物在水压与小宇宙的同时攻击下，可以说是当场殒命。光芒时不时地映亮了在深海中如同烟雾般腾起的血液。看起来无比恐怖。
　　“波塞冬啊……”科提斯的肉身突然说话了，但后者似乎并没有给它说话的机会，持续不断地将小宇宙加诸在三叉戟上发动攻击。
　　因为他已经不能说话了，小宇宙透支过度，竟然也有旧病复发的迹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两颊开始显出不自然的绯红。体温逐渐上升，竟然连包裹着他身体的，透明清冷的海水结界也微温起来，半圆形的结界摇动着粼粼的蓝光，使得整个大殿更显阴森。幸好他也是久经沙场，实力不在雅典娜的真身之下。
　　科提斯仿佛看出了他的身体出现了衰弱的情势，于是加大了攻击的力度，此时也有时间说话了：“波塞冬啊……无条件地支持大陆有什么错？在这个世界上，神已经不能挽回昔日的荣光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守护这洪荒时代的造物，支持大陆上的所有生灵……有什么错误？”
　　波塞冬的回答就有一个字：“呸。”
　　立场一旦阐明，就没有讲和的余地了。无论如何，海神一定要站在海族一边，人类带给海族的伤害已经够多了，有时候，一点微不足道的辐射污染都能让一个城市的海族丧命。从感情上，他确实不允许科提斯联合大陆人攻击海族。实际上，那些为了维持天地间的平衡所做的事情，用人类的目光来看是极为残忍的，甚至会招致他们的反感。
　　波塞冬虽然不知道雅典娜的计划，但他也知道这个道理：牺牲一些生物，才能让其余的生物活下去，这正是大自然的规律，不可变更的。科提斯支持人类，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以便取得整个海域的统领权力罢了。
　　水体持续震荡着，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神殿外的海斗士们，稍微弱一点的都被水流冲得歪歪倒倒，连游动都很困难，更不要提战斗了。
　　另外，在亚特兰蒂斯的卡奥也察觉到了波塞冬与科提斯小宇宙相碰激起的波动，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来。
　　“当年地狱七君主与耶和华同归于尽，那已经是我前世的事情了……没想到，到了现世，还能看到如此有趣的打斗，这两个小鬼打起来，也是颇有意思。希望我给西比尔她们的东西，能够派上一点用场。”
　　此时的神殿外的战场。
　　“呸！”
　　蒂迪斯将面前的一具血肉模糊的准尸体从面前踹到湍急的暗流中去，喘了喘气：这些科提斯养的海斗士们，还真是不要命。若不是自己还算武功好，十个也完了。趁着时候，海马拜安来到她的面前，他看上去也是疲累不堪。
　　“海皇的小宇宙在持续增强中，我们快要赢了。”他有些欣喜地说。
　　“情况看起来不妙。”对方却和他的意见相左：“感觉就像即将烧完的蜡烛，火苗越来越旺的样子。要知道，波塞冬大人是带病上阵的。”
　　“什么病？”拜安有些焦急地问。
　　“好像是个很复杂的病，我也说不清楚。”
　　蒂迪斯一边说，一边又在拜安张开的防护墙的掩护之下打飞了两个送死的：“你掩护一下，我去送信，回海神殿求援。”
　　为了多一份保证，她在出发前劝说波塞冬写了一封有期调令，没想到这种照例写的东西已经派上用场了。
　　“你行吗？”拜安有些怀疑。
　　“要在调令未过期前赶回去求援……不行就只有一死了。”
　　“丹麦人，就是死蠢。”拜安嘀咕道。
　　“我带的人都过来！”蒂迪斯一招手，在她身边的海斗士游了过来。还有十三个人。
　　古力拿也走了过来，三人交换了一下意见。
　　“……就这样，蒂迪斯，你带人去，我掩护。“古力拿同意了：“海皇大人的情况确实很让人担忧。纵使他打赢了，也要多余的人手来抬他回去。”
　　“那就拜托了。”
　　蒂迪斯带着十三个人跨上了在战场附近游动的箭鱼。古力拿也做好了掩护准备，只听得一声唿哨。“伟大之光”发动的力量将幽黑的海水照得通明雪亮，敌方的海斗士在猝不及防之下，统统捂住了眼睛，这样，包围圈就出现了缺口。趁此机会，十四条载着人的箭鱼在指令之下飞速冲出。
　　直到那些海斗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想要追赶，已经来不及了。蒂迪斯带着十三个人，边打边走，不到十五分钟的急行军，就回到了海域结界附近。